春風徐徐吹來,春光暖暖普照。在萬頃田疇、千條阡陌的水鄉腹地,除了無邊的青麥、金黃的菜花,便是田、圩堤上的蠶豌豆了。
蠶豌豆是蘇北水鄉主打的農副植物之一,碧綠的青蠶豆和翠色的青豌豆鮮嫩可口,老蠶豆和老豌豆香脆有味,可油炸可水煮,可碾粉制冬粉,是上好的火鍋佐料,也是蘸酒的可口小菜。
除了帶給人們難得的口福,蠶豌豆還能給綠野戴上多彩的花飾。
暮春初夏,田壟間儘是爬滿枝蔓的豆花,靜立在豆葉間,乳白青黛中夾著粉紅,粉紅間雜有散斑,搖曳著、微笑著,於是原野也充滿誘人的味道。
豆花開放,彩蝶迷戀不去,蜜蜂痴醉忘返,俏麗的村姑也會摘取一朵插在髮夾上。
這不由得讓人想起六十年前的那個老電影《九九艷陽天》:一汪汪水田閃著金光,一條條阡陌橫陳水上,一部部風車挺立河堤,黑白影像,斑駁水波,猶如木刻水印一般令人陶醉。水田的後面是無邊的麥田和成壟的豆花。
雖看不出麥苗的青色和豆花的斑斕,但動人的歌聲給了最好的詮釋:「東風吹得風車轉,蠶豆花兒香呀麥苗兒鮮。」
作為電影誕生地的水鄉人,看這迷人的景緻,聽這動人的歌聲,常常勾起思鄉的情絲,回想蠶豌豆的口惠,回望那個純真的年代,留戀那個開滿豆花的田地。
記憶中的老家,河堤田總是點滿蠶豌豆。蠶豆莖粗葉肥,可高及人腰;豌豆藤蔓略長,可達一米以上。
蠶豆傲然挺立,如偉岸男子;豌豆綿軟妙曼,如鄰家姐妹。蠶豌豆結伴開花,如同情侶唱和,裝點春天的原野,扮靚水鄉天地。
早期的豆葉鮮嫩可口,既可充饑裹腹,又可佐餐美味。每到春風沉醉之時,村姑會挎上竹籃擷取蠶豌豆的鮮嫩葉尖,一掐就是一籃。回家用開水焯去青澀氣味,炒煮為蔌為湯皆相宜。就是現在,豆葉嫩蔌依然是農家餐桌上的家常菜。
蠶豌豆從仲秋點種到次年五月份成熟,大半年時間在數九寒冬里度過,只待春風吹度、春光普照,才能一路豪放、恣情生長。
正是這般漫長的跨年歲月、這般酷烈的生長過程,才使迎春的莖葉更顯挺拔,怒放的蝶花更顯嬌美,成熟的豆粒更為堅硬。
閱讀蠶豌豆的經歷,一如閱讀鄉村少年的人生,很自然地憶起遠去的童真年代。
我們曾在風雨飄搖的歲月里摸爬,也曾在春暖花開的麗日里徜徉。
我們的人生雖無豆花般絢爛,身骨不如蠶豆般堅硬,但我們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內心都是堅定的,笑容都是燦爛的。
這種如蠶豌豆般的人生閱歷,是一生中寶貴的精神財富,更是戰勝一切艱難困苦的精神支柱。
蠶豌豆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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