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從未離開，歷史從未走遠

一代佳人，家世顯赫，一代佳人，美撼凡塵，一代佳人，蘭心蕙質，一代佳人，柳絮才高，一代佳人，到底是誰呢？那麼仙氣飄飄！

妃常佳人！

「神仙姐姐」出生在名門望族，老爸班況，曾是西漢「武帝盛世」時期的一名功勛戰將，征伐四夷，馳騁疆場，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她的三個侄孫更是大名鼎鼎，大侄孫是號稱史書界「斑馬」 的班固（ 班固和司馬遷），撰寫了《漢書》；二侄孫是國小語文課本里 「投筆從戎」成語故事的男主角班超；三侄孫女就是我們婦女界響噹噹的驕傲，四大才女之一的班昭。是不是有點感覺了？妃常佳人正是史上最最才女王妃——班婕妤。婕妤很好聽吧，可不是她的名，是古代宮中嬪妃的「職稱」。 有人說她名「恬」叫「班恬」，不太靠譜，因為史書沒有記載，佳人那麼有才，連個真實姓名都沒留下，真是一大遺憾！

生在大家的「神仙姐姐」，有著極好家世門風的言傳身教，和書香門第的潛移默化，再加上知書達禮、聰明伶俐的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博古通今，工於詩賦，擅於音律，精通琴棋書畫，腹有詩書氣自華，美女妝成妒百花，二八佳人初長成。

妃常傾心！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妃常佳人，如此超凡脫俗，如此才華橫溢，引來了大boss漢成帝劉驁的垂青。初入深宮，生活還算幸福美滿，夫妻雙雙談古論今，噴珠噀玉，吟詩作賦，冰雪聰明的她打開了登基不久沒有經驗的漢成帝如何勤政，如何成「龍」的心門，化解了劉驁心底深處的多年積鬱；引商刻羽的她仙樂飄飄，餘音裊裊，彈出了老公皇上內心的共鳴。對於此時此刻還有點上進心的漢成帝而言，班婕妤不止是她的愛妃，博學多才的她，更是他人生的良師益友外加知音，傾心妃常！更加傾心的是班婕妤的賢德。漢成帝要為她專門量身打造一輛黃金大輦，綾羅為帷幕，錦褥為坐墊，這是小主們多麼夢寐以求的「南瓜車」啊！然而卻被「神仙姐姐」婉言拒絕：「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夏、商、周三代末主乃有嬖女」。

話說，西漢的王怎麼都這麼俗氣，上有他老老老爺爺漢武帝劉徹「金屋藏嬌」，下有他「金車同游」，要知道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有顆「拜金心」，真金白銀不一定買得到真心實意 ！宮中真是無秘密。此事很快傳到「神仙姐姐」的婆婆王太后耳朵里，對兒媳婦的賢德善皇太后大加盛讚：「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與「神仙姐姐」 相提並論的樊姬是誰？春秋時代楚莊王的夫人，她曾諫止楚莊王狩獵尋歡不務正業，又力薦賢人孫叔敖為令尹（相當於宰相）。左有賢妻，右有賢臣，勤於政事的楚莊王，稱霸春秋，名流千古，成就佳話。 然而「神仙姐姐」雖有樊姬的賢德，但她的老公漢成帝，卻無楚莊王那樣的雄才大略，也無一鳴驚人的志氣，假如漢成帝英明進取，又有班婕妤在側，說不定也能開啟西漢的另一個盛世局面，可惜啊，可嘆啊，歷史沒有假設，只有「滾滾長江東逝水」的變遷，只有「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追憶，只有「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深思……

妃常鬧騰！

前面說到漢成帝劉驁沒有楚莊王那樣的雄才大略，那他的骨子裡是個什麼人？哼，喜新厭舊、荒淫無度、迷戀酒色、不理朝政的一代昏君。「神仙姐姐」的 賢良淑德、知書達禮，總歸不是拈花惹草成性的漢成帝的口味，新鮮勁兒一過，漸漸對她失去了熱情。恰巧此時，那雙體輕如燕、風情萬種、嫵媚妖嬈的趙飛燕、趙合德姐妹，搔首弄姿地舞進了劉驁的視野，扭進了大漢的皇宮，好色昏君從此開啟了「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醉生夢死的生活。信奉「我的地盤我作主」的趙氏姐妹，自持寵幸，雞犬升天，在後宮興風作浪。眼前的許皇后和曾經的愛人「神仙姐姐」，是她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為統領後宮，趙氏姐妹誣告許皇後行巫蠱之術詛咒後宮已懷身孕的王美人。巫蠱之術本是漢家大忌，漢成帝果然大怒，一氣之下，廢掉許皇后，又迫不及待地另立心愛的「燕瘦」美人為趙皇后。

更加囂張的趙氏姐妹，藉此事又打擊誣告班婕妤，知書達禮的「神仙姐姐」嗤之以鼻，辯白道："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修正尚未得福，為邪欲以何望？若使鬼神有知，豈有聽信讒思之理；倘若鬼神無知，則讒溫又有何益？妾不但不敢為，也不屑為。"一語說得漢成帝啞口無言羞愧難當，一事也攪得「神仙姐姐」與成帝間愛弛恩斷。驕橫跋扈的趙氏姐妹繼續鬧騰，因為自己不會「下蛋」，所以下令宮中女人一律不得「下蛋」。百姓為這天大的笑話，特意打造流行歌曲一首「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好嘛妻妾成群的漢成帝果真一個大胖小子都沒抱上，無奈之下冊封「斷袖之癖」的侄子劉欣為皇太子（史上第一位同性戀皇帝）。如此這般了，「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漢成帝還四處瘋言瘋語：我一定要死在玉軟香溫的「溫柔鄉」里！一語成讖，夢想成真，一代昏君精盡人亡在趙合德「溫柔鄉」里。「妃常鬧騰」的宮廷大戲就此落幕！一入宮門深似海，「神仙姐姐」也亦然……

妃常嘆息！

夜闌珊，燈未綴，淺斟酌，影婆娑，曲未了，人未老，轉瞬間，飛花滿天，零落成泥……曾經的山盟海誓，曾經的海枯石爛，隨著趙氏姐妹的風騷登場，隨著好色皇帝的移情別戀，灰飛煙滅。心如止水的「神仙姐姐」沒有同流合污，沒有隨波逐流，尊於禮數的她選擇了悄然隱退，自請前往長信宮侍奉婆婆王太后。醉看世間萬千，冷笑俗心凡願，也許是那個歷史背景下「神仙姐姐」無奈而又明智的抉擇吧。

歲月悠悠，深宮寂寂，房幽風冷，孤燈隻影， 「神仙姐姐」 以筆為友，以賦為樂，創作了大量膾炙人口的辭賦佳作，其中「秋涼團扇」的《團扇詩》最是廣為傳唱：「常恐秋節至，涼飈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妃常嘆息！更加嘆息，漢成帝崩逝后，「神仙姐姐」又心甘情願地為那個負心漢成帝守陵，伴著冢形碑影石人石馬，諦聽著松風天籟，看著供香繚繞，冷冷清清悲悲戚戚地度過了她生不如死的最後時光。「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四十餘歲，「神仙姐姐」 香消玉殞，帶著她無盡的才華，帶著她憔悴的容顏，帶著她半生的遺憾，完結了讓她歡喜讓她憂的妃常人生……

佳人從未離開，歷史從未走遠，且聽納蘭性德的詩詞還在聲聲訴說著妃常傳奇：人生若只如初見，何必秋風悲畫扇。再問佳人：如有來世，是否還願用盡一生的等待,只為與帝王相遇？

作者： 盧琦；歷史百家爭鳴特約作者

本文為作者原創，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