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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刊新讀】錯愛

戀人和哥們

王小懶誇我是高富帥的時候,我正在請她和萬麗吃冰激凌。我知道王小懶一到有人請客的時候嘴巴就特別甜,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因為王小懶能當著萬麗的面誇我。

萬麗是校花,從大一開始,就有很多男生在追萬麗,只是還沒有人成功。我很自信,但是,我也很失敗,不敢在驕傲的萬麗面前表白。通過觀察,我採取了另一個方式,先討好她的閨蜜王小懶。

跟漂亮的萬麗比,王小懶就顯得很普通,尤其是臉上的雀斑,更襯出萬麗姣好的面容了。不過,萬麗似乎很喜歡跟王小懶在一起,王小懶看起來也很喜歡跟著萬麗。很多追萬麗的男生,不喜歡礙手礙腳的王小懶。在我看來,王小懶在這場愛情追逐戰中可以發揮重要作用。

所以,王小懶說:「劉川,在所有傻男人裡面,你是最聰明的。」

我笑得合不籠嘴,問王小懶:「這麼說,你是願意幫我咯。」

「那……要看你表現如何了。」王小懶伸著懶腰。

於是我一個月里主攻王小懶,請她吃飯。她的要求也不高,火鍋、冰激凌、地方小吃,她都吃得挺開心的。月末的一天,她突然說,萬麗和她想看電影了,我急忙訂好電影票。看電影的時候,王小懶坐中間,我和萬麗坐兩邊。我看著電影,第一次覺得王小懶礙手礙腳的,我都沒法跟萬麗說句話。王小懶很坦然,晚上,她發簡訊給我:「劉川,表現不錯,我決定助你一臂之力。」我看完簡訊,興奮得整一晚沒睡。

王小懶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她向我準確報告萬麗的行蹤,她會在恰當時機借口離開。於是,我會很巧合地在食堂碰到萬麗,一起吃飯;也會在去操場的路上碰到萬麗,然後一起在操場邊上散步、聊天。

在聊天中,我發現萬麗喜歡打籃球的男生。我當即決定把丟了很多年的籃球揀起來。我需要一個陪練,王小懶正合適。她是體育特長生,很會打籃球,而且是年級女子籃球隊的隊長。我跟王小懶求救,如我所料,她沒有拒絕,很哥們地表示全力支持,當晚就要開始特訓。

就這樣,我和萬麗走得越來越近,相互也都越來越有感覺,我們開始相約一起吃飯、散步,當然,這樣的時候,已經不需要有王小懶出現了。後來,我和萬麗順利地成為一對戀人。我挺感謝王小懶的,她說幫我就做到了。

高富帥成窮光蛋

情人節的時候,我手捧99朵玫瑰,跑到女生宿舍下面去等萬麗。當萬麗下來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在看我們。我聽到王小懶聲嘶力竭地喊:「抱一個抱一個。」於是,大家都開始起鬨。而我和萬麗,在眾人的圍觀下,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相愛容易相處難。我和萬麗甜蜜相處的時光並不長,我們開始吵架、生氣。我知道,所有的情侶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的是,我總覺得愛情是不能和物質掛鉤的,萬麗卻堅定地認為沒有物質的話愛情形同虛設。

萬麗喜歡買東西,有時候逛街,她會要求買很貴的東西。當然是我在埋單,老爸給我的生活費不少,夠我談戀愛、滿足萬麗的消費,但是,我時常覺得,萬麗在擺闊。我跟萬麗說過這個問題,但是萬麗不以為意,她覺得她需要吃好的、穿好的,一定要讓其他女生嫉妒羨慕恨。有一次,我氣急了,就拿王小懶跟她比,讓她學學王小懶的樸素。萬麗卻是一臉不屑,她的話很刺耳:「王小懶穿得再漂亮也還是醜小鴨,她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穿啥都不好看,索性穿樸素點。」我忽然覺得,萬麗跟自己想得太不一樣了,我心底里很不舒服。

我們不歡而散。回到宿舍,我不由自主地給王小懶發簡訊,訴說我的不滿。王小懶回得很快,她幫萬麗說了不少好話,讓我多理解萬麗的小姐脾氣,她說,畢竟女生是用來寵的。我卻覺得,萬麗並沒有那麼愛我,或許,她愛錢勝過愛我。

我和萬麗吵得越來越多,冷戰時間越來越長。大三下半年,老爸生意不順利,我的零用錢縮減到最低,我根本不能再幫萬麗買那些東西了。我們終於大吵了一架,萬麗狠狠地說我是個窮光蛋,還裝高富帥。我氣得直哆嗦。就這樣,我們兩個不再聯繫。

幾周后,王小懶來找我,看到垂頭喪氣的我,她說:「劉川,去打球吧,我陪你。」王小懶費勁力氣把我拉到了球場上,看到籃球后,我突然有種想狠狠打球的慾望。就這樣,我和王小懶一對一地在場上拼搶,當我晃過王小懶灌籃的時候有一種釋放感。我使的力氣太過,很快就把自己累倒了。我躺倒在場邊上,王小懶喝著水,忽然對我說:「萬麗,好像有新男友了。」我沒吭聲,我看著天空,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我生萬麗的氣,更生自己的氣,失去萬麗,讓我極度消沉。我開始曠課,耗在網吧和遊戲廳里度日。我不再去圖書館,不再打籃球,甚至晚上也不回宿舍。王小懶常常會發簡訊、打電話問我在哪,我都不回答她。有一天深夜,我喝了很多酒,一個人站在北門外吐。吐過後,有些暈,我無力地靠著電線杆。王小懶突然地出現在我面前,她很著急地問我怎麼了,我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好福氣?

後來,王小懶打車把我送到了醫院,因為酒精中毒,我昏昏沉沉地一直睡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看到趴在床邊的王小懶。望著王小懶,我忽然很想哭。

我輕輕地摸了摸王小懶的頭,把她驚醒了,她慌亂地問我是不是很難受。我哽咽地說:「王小懶,謝謝你,謝謝你。」

後來,王小懶成為了我的女朋友。起初,她很不願意,她覺得我因為失戀、內心空虛、耐不住寂寞,找她當女朋友是為了轉移注意力。我堅持對王小懶說,和她在一起是因為喜歡她。其實心裡到底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最後,王小懶答應了。

和萬麗在一起的時候,是我寵著萬麗,而和王小懶在一起的時候,則是她寵著我。大家都說:「劉川,你好福氣,有一個那麼愛你的王小懶。」可是偶爾看到萬麗,我還是難過得顧不上別的。我常常在想,要是我一直有錢就好了,那樣萬麗就不會離開我,就會像從前一樣快樂。回想起過去,我為萬麗買這買那,她那張笑臉讓我很開心。

現在,王小懶為我買了不少東西,可我並不開心。有時候,我和王小懶在籃球場打球,她總是讓著我,當我閃過她灌籃進球,她顯然笑得很開心。看到王小懶的笑,我挖苦她:「你笑得傻獃獃的。」王小懶一點都不在乎,笑著說:「劉川,只要你開心就好。」有一次,我突然大聲對她說:「你能不能有點個性,有點骨氣!」後來想想,我發脾氣是因為那天上午我看見萬麗了,她對著新男友笑得真是開心。我的惡劣態度嚇到了王小懶,看到她一副要哭的樣子,我在羞憤中扔下籃球跑了。冷靜后,我想明白了。王小懶是無辜的,她什麼都沒有做錯,是我,從來就沒有好好愛過她。

但是,我又不知道怎麼樣面對王小懶了。於是,我不再和王小懶見面,處處躲著她,王小懶發來很多簡訊,我都不搭理。有一天,看著王小懶發來的一連串求和簡訊,我火大地說自己是高富帥,她是黑窮丑,我就是再找不到女朋友,也不會看上她。簡訊發出去的瞬間,我就後悔了,我忽然想起王小懶那張含淚的臉。我猶豫著要不要跟她道歉,但是再也沒有收到她的簡訊。我有種莫名的優越感,我相信王小懶會先來找我的,所以堅持著不道歉,不聯繫。沒想到,就此,我們真的就斷了聯繫。

大四下半學期,大家都忙著找工作,我想了很多次應該跟王小懶說清楚,並且道歉,但是一直沒有行動。老爸的生意又緩了過來,他遇到了一個願意幫忙的人。畢業后的幾天,老爸堅持讓我參加一個飯局,說是要感謝生意場上的貴人。我趕到飯館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王小懶。她很平靜地跟我打招呼。

原來,幫了老爸的貴人就是王小懶的父親。這頓飯,我吃得如鯁在喉。我實在沒有勇氣去求證,王小懶是不是促成這次幫助的人。在席間,我得知王小懶已經辦好了留學的手續,明天就要出發了。

飯後,我直奔學校,走過我和王小懶曾經流連過的地方,往事歷歷在目。想到王小懶對我種種的好,眼淚落了下來。我的耳邊一直回蕩著:「劉川,難道你一點都不愛我嗎?」

現在,我終於有了答案,我是愛過王小懶的,只是我一直活在失去萬麗的陰影里。也許,沒有這場飯局,在我想通的時候,可以追回王小懶。但是,我知道,今天之後,這份愛情已經徹底離我而去。文章節選自2013年《大學生》1、2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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