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克風格的小鈴鐺，來自西亞高原而今遍布世界

作者：余天一

冠花貝母可能是球根植物中，最讓人過目不忘的植物之一。雖然外形看起來十分奇特可愛，但是在貝母屬植物中，冠花貝母可能談不上小而萌——畢竟在身材普遍嬌小的貝母屬植物中，還有花格貝母Fritillaria meleagris、川貝母F. cirrhosa等其他小型種類。

花序稍大而顏色亮麗。圖片：M_Strasser / flickr

它有著皇冠般的花序

不過，冠花貝母也有隻屬於它的萌點。冠花貝母中文名的「冠」來自其種加詞imperialis，意為「皇家的」，描述的就是它皇冠（imperial crown）一樣的花序，也因此它的英文俗稱是crown imperial。它的花序是貝母屬中最特別的——總狀花序的花序梗在上部急劇縮短，使得多朵花像傘形花序一樣整齊地排列在一個水平位置，每朵花后的一枚苞片向上翹起，綠色捲曲的苞片配上猩紅色、橙紅色或黃色的鐘形花朵，頗有種巴洛克風格。

皇冠似的花序上開出了多朵小花。圖片：余天一

和大部分貝母一樣，冠花貝母的花瓣內側基部具有蜜腺，在外部就可以看到蜜腺明顯的凸起，在每個花被片基部深色條紋的匯聚處都有一個亮麗的綠色圓斑，這個圓斑就是蜜腺所在處。貝母屬分佈廣泛，種類也非常之多，每一種貝母都有不盡相同的蜜腺，而不同的種類有不同的傳粉者。

蜜腺的明顯凸起。圖片：Michele mp / flickr

人們開始關注貝母屬植物的傳粉就是從冠花貝母開始的。早在1789年，現代生態學鼻祖、自然觀察的先驅吉爾伯特·懷特（Gilbert White）就注意到遠道而來的冠花貝母吸引了英國塞耳彭（Selborne）當地的鳥類（可能是歐柳鶯Phylloscopus trochilus）來傳粉。

歐柳鶯：好花蜜，不怕路遠。圖片來源見水印

而這之後也有人觀察到了不同種類的山雀訪問了栽培於歐洲的冠花貝母。雖然原產地並無傳粉者的觀測記錄，不過通過已有記錄和對雀形目鳥類主要光顧的植物形態總結——它們似乎更偏愛花朵碩大下垂、花蜜充足、有著著陸平台的植物；也許能推測，原產地的冠花貝母同樣是由鳥類幫助傳粉。

也不排除其中有蜂的幫忙。圖片：Jelltex / flickr

從波斯高原，走向世界

由於冠花貝母醒目的外表和華麗的色彩，這種植物已經被栽培到了世界各地，培育出了數個花色不同的品種，並且在生境類似的澳洲和西西里已經成為了歸化植物。那麼冠花貝母最早是如何走向世界的呢？

註：「歸化植物」是與「鄉土植物」相對的詞語，指已在本地建立穩定族群的外來植物。

冠花貝母的一個品種F. imperialis'Premier'。圖片：余天一

在16世紀中期，西歐國家與奧斯曼帝國的進出口交流繁榮，此時大量來自東方的見聞和奇珍異寶通過君士坦丁堡進入了歐洲文化圈，其中就包括亞洲的植物——與原產西歐的植物相比，來自西亞高原的球根植物顏色鮮艷而花朵奇特，這在歐洲引發了收集國外珍奇植物的熱潮。

當時最負盛名的植物獵人之一克魯西烏斯，受邀為神聖羅馬帝國在維也納的帝國植物園收集植物；而冠花貝母就是從波斯被人們帶到君士坦丁堡，再由克魯西烏斯引入歐洲。憑藉其誇張的外形，冠花貝母成為當時被引進的東方植物的代表之一。它體現了歐洲植物學從認識身邊的植物，到想要了解收集世界植物的重要轉變。

想要收集世界範圍內的珍奇植物，可沒那麼簡單。圖片：Maik Schwarz / flickr

冠花貝母是貝母屬之中分佈面積比較廣泛的種類，從土耳其到巴其斯坦的廣袤高原地帶常常能見到它的蹤跡；遺憾的是它始終沒有跨越喜馬拉雅山脈分佈到境內；它們生長在高海拔的荒漠之中，自然條件惡劣且充滿挑戰。

等待球根花卉在第二年的春夏美美綻放。圖片：proteinbiochemist / flickr

然而恰恰就是在這樣生存條件苛刻的高原上，有著無數像冠花貝母一樣艷麗得不可思議的球根植物。這裡是很多具球莖或鱗莖植物類群的分化中心，植物有如貝母屬Fritillaria、鬱金香屬Tulipa、風信子屬Hyacinthus、藍壺花屬Muscari、番紅花屬Crocus、秋水仙屬Colchicum、仙客來屬Cyclamen等等。

比如我們最熟悉的鬱金香，原種也是來自條件苛刻的高原。圖片：pixabay

如何照顧這枚球根植物

由於原產地是日照強烈、遍布石礫的高原環境，氣候較為乾旱，因而栽培冠花貝母需要提供全日照和排水良好的偏沙質土壤，過於黏重或過於貧瘠沙化的土質都不理想；冠花貝母的鱗莖上部有開口，在多日下雨後有可能積水腐爛，所以種植時一般推薦將它的球根側放，以免積水長時間留在它鱗莖之間的空隙中。

F. imperialis 『William Rex』的種球上方有著小小的開口。圖片：

實際上貝母屬大部分種類都比鱗莖形狀相似的百合屬種類更怕積水，一言不合就爛根，養護時要格外注意土壤的排水情況。地栽時要注意球根需要埋得深一些、早一些，在秋季給冠花貝母足夠時間生長鬚根。

種在家門前的小院中。圖片：Stephen Warrington / flickr

冠花貝母不太適宜盆栽，一方面是由於它的鱗莖的氣味濃重，類似大蒜的味道但更刺鼻，這一味道可以幫助它驅趕小型哺乳動物，不過人類似乎也在攻擊範圍內，很多人（比如我）甚至對這種味道過敏；另一方面它也需要足夠的空間和充足的陽光以生長，所以這種植物還是在露天環境下種植比較適宜。

一言不合就爛根，一定要注意排水啦。圖片：Karl Gercens / flickr

每日文末有彩蛋

別低頭，你可是球根中的一朵小奇葩。繪圖：翼狼El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