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後院著火，美國對中國動手了！

當地時間8月18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發布聲明，宣布根據貿易保護法第301條款啟動對的調查，判斷有關技術轉讓、知識產權和創新的法律或政策是否對美國企業造成歧視。

此前的8月14日，美國總統川普在白宮簽署行政備忘錄，授權萊特希澤針對所謂「不公平貿易行為」發起調查，調查的重點在企業是否「涉嫌侵犯美國知識產權和強制美國企業作技術轉讓，以及美國企業是否被迫與中方合作夥伴分享先進技術」等議題。

從競選期間叫到現在，川普終於扣動了中美貿易戰的扳機。首先我們來直觀認識下什麼是301條款？「301條款」，即美國《1974年貿易法》第301條的俗稱，由301條款延伸而來的301調查誕生於冷戰時期，被視為貿易外交的工具。

這一條款規定，當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確認某貿易夥伴的某項政策違反貿易協定，或被美國單方認定為不公平、不公正或不合理時，即可啟動單邊性、強制性的報復措施。報復手段包括中止貿易協定、關稅等進口限制、取消免稅待遇和強迫簽訂協議等。按照該條款，總統能單方面實施關稅或其它貿易限制措施，用以保護本國產業免受其他國家「不公平」貿易做法的損害。

「301條款」實質上是WTO成立之前的美國貿易執法工具。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世界貿易組織（WTO）成立以來，這一條款在美國已被漸漸棄用，美國發動單邊制裁案例的數量和頻率也顯著減少。

301條款內容可分為「一般301條款」、「特別301條款」以及「超級301條款」。一般301條款即狹義301條款，提供了基本內容程序框架，指出在美國貿易代表認定不公平貿易情況下，可以採取以下報復措施：（1）終止原貿易協定的適用；（2）對該國商品施加關稅或實施其他進口限制；（3）迫使該國訂立有約束力的條約。而特別301條框是將其效力延伸至知識產權保護和知識產權市場准入的條款；超級301條款則主要針對貿易自由化重點國家。

美國貿易代表署（USTR）對進行301調查，其中301條款的基本程序包括（1）發起調查；（2）調查發起后的磋商；（3）貿易代表的裁定；（4）措施的實施；（5）對外國的監督；（6）措施的修正與終止；（7）信息的請求；（8）執行等程序。而針對知識產權領域的「特別301調查」，大致程序基本一致：貿易代表應在收到申訴45天內決定是否發起一項調查，並調查發起后6個月（複雜案件可9個月）內做出決定，貿易代表在決定后30天內採取強制報復行動。

國聯證券研報中稱，並不是唯一被美國「301調查」盯上的國家。

1989年美國針對日本的衛星、超級計算機和木材製品啟動了「超級301條款」，將其列入重點觀察名單。1994年，柯林頓總統簽署行政命令，再次啟用「超級301條款」，對日本產品進入美國徵收懲罰性關稅，並將貿易制裁措施延長至1997年。

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USTR）發布的《2017年特別301報告》把、印度等11個國家列入重點觀察國家名單。

美國歷史上曾對動用五次301條款。中美在知識產權方面的爭端由來已久，在1990年美國就將升級列為「重點觀察國家名單」，並於分別在1991年4月、1994年6月以及1996年4月三次使用「特別301條款」對知識產權實施「特別301調查」（分別歷時9、8、2個月），最終通過談判分別達成了三個知識產權協議。除了知識產權調查外，1991年10月還對發起了市場准入的「301調查」，為期12個月，主要針對對美國商品進入市場設置不公平壁壘問題，在1992年談判達成協議。2010年10月，美國針對清潔能源政策措施啟動「301調查」，最終通過談判達成合意。

通過對歷史中301調查的結果整理來看，調查的結果幾乎都是通過與美國磋商和談判，最終達成協議或妥協，而美國總統最終執行報復性措施較少。而美國也多次利用301條款為自己在談判博弈中佔據優勢。

眾多跡象表明保護知識產權可能只是美國此次進行貿易調查冠冕堂皇的說法。川普執政以來，反覆強調中美之間貿易逆差。根據美國商務部公布的數據，2016年美國對的貿易逆差為3470億美元，占貿易總逆差的比重高達47.26%，在所有美國貿易對象當中排名第一。

Wind資訊統計顯示，從美國方面來看，美國對一直以進口大於出口為主，其最近一期美國對貿易出現的單月順差還是在1986年4月份，即隨後的30多年間，美國對貿易沒有任何一個月再度出現過順差。

此外美國對的貿易逆差還在逐年增大。今年上半年美國與雙邊貨物進出口額為2891.5億美元，增長9.8%。其中，美國對出口592.4億美元，增長15.6%；美國自進口2299.1億美元，增長8.4%，佔美國進口總額的20.3%。美方貿易逆差高達1706.7億美元，增長6.1%。單月來看，6月份美國對的貿易逆差再度創年內新高，達325.82億美元，如下圖：

如此大的貿易逆差在川普看來顯然難以忍受，這與其在競選時就提出的貿易保護綱領背道而馳。而再聯繫川普上任之後所實行的種種貿易保護政策，此次對的貿易調查更像是借知識產權保護之名，行貿易保護之實，以重振美國經濟。具體原因可能有三點：

首先是目前美國貿易保護主義勢力活躍，川普政府希望藉此兌現「美國優先」的競選承諾。自競選之初川普便反覆強調中美之間的貿易逆差，認為美國在中美貿易中持續遭受貿易、就業、製造業損失，以此佐證對抬高貿易門檻的緊要性。

根據美國商務部單方面數據，2016年來自的貿易逆差佔美國總貿易逆差的47%，因美方這一統計成為美國首要貿易逆差國。川普從競選時就一直強調「美國優先」，儘管中美貿易談判「百日計劃」已有部分早期收穫，但中美在一些事項上仍存分歧，川普有意運用自己握有主導權的具有威懾力的便捷經濟外交工具，來兌現自己的競選承諾。

第二，國內施政頻頻受阻，川普被迫在對外經貿問題上尋求「突破」，轉移國內政治焦點。因美國政治極化和社會分裂，川普上任以來實施的退出《巴黎協定》、「禁穆令」等政策屢遭質疑，推行的醫改、稅改、年度預算等重要立法議程也一再延期。國內政策的屢屢受挫正在壓縮白宮的施政空間，削弱白宮的掌控力。

川普僅執政半年，其36%的民意支持率已達20世紀以來美國總統同期支持率新低，他所遭遇的建制派精英集體抵製程度在美國歷史上更是罕見。凡此種種，成為川普拿起美國20年棄置不用的「301條款」貿易保護撒手鐧的重要背景，針對世界第一大貿易國，川普又可以延續競選時的戰鬥風格，繼續調動選民基本盤的熱情了。

第三，尋求談判籌碼和要價。美國國內的混亂僵局使得政府在尋求公平貿易方面底牌不多，而在談判前頻頻釋放煙霧彈是川普政府的慣用手法，這種要價行為幾乎可以視作其特色對話機制的一部分。如美國政府為爭取在對中談判中要價更高，曾接連炒作「對台武器銷售」、「WTO經濟制裁」等。有分析認為，現階段美國的期望要價是讓解除企業對外投資的管理政策，這也是其不斷加碼、不斷升級對貿易壓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川普通過「301」貿易調查劍指，可以最大化地向美國選民顯示其努力開拓海外市場、為美國人爭取就業機會的形象，因而不排除政治表演性因素，加之「301調查」時間跨度較長，最終結果充滿變數。

不過，鑒於政治支持的流失程度與尋求貿易保護主義勢力支持的內在衝動成正比，川普未來的貿易保護主義衝動可能增強，中美經貿關係可能會更多受此影響。

如果川普政府要根據「301條款」對進行貿易制裁，美國專家預計制裁選項包括進一步收緊對華敏感軍民兩用產品出口管制、限制美國公司向合作夥伴提供技術許可的自由、限制企業對美出口或者在美開展業務。

浙江大學美國研究中心教授劉國柱的判斷說，中美目前還沒走到貿易戰的程度，最多就是一個序曲。美國啟動調查的目的就是向施壓，在外貿上要求讓步更多，但雙方對話機制很多，可能在調查中達成妥協。美國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鮑恩建議，中美雙方就產能過剩、投資關係、國有企業、知識產權保護等諸多議題展開談判，爭取達成一項新的貿易協定，不一定是雙邊協定，也可以通過多邊渠道來解決關係兩國的核心問題。鮑恩表示，談判的議題越多越廣，中美雙方越容易妥協和達成一攬子協議。

對於美方的單邊主義對華貿易策略，英國《金融時報》日前刊發社論說：「利用此類強硬武器可能被中方視為極端挑釁行為，有引發全面貿易戰的風險。」此外，出於對美方單邊主義舉措可能引發貿易戰的擔憂，國際金融協會日前呼籲，「兩國應進一步發掘各自比較優勢和貿易新機會」，而非通過貿易戰來解決問題。但在何偉文看來，川普政府的目的就是為了和談判，迫使做出讓步。

近些年來不斷加強知識產權行政和司法保護力度，積極開展知識產權國際合作和交流，取得的進步和成效有目共睹。中方也呼籲美貿易代表要尊重客觀事實，慎重行事。

單方面的貿易制裁，最終受影響的是雙方的消費者和企業。更重要的是，中美關係並不只是貿易這一個議題。在全球化時代，中美經濟相互依賴，正如中方表態所強調，「合作是中美兩國唯一正確的選擇」。

對於美國發動單邊主義貿易保護應保持警醒，做好應對準備：一方面，「301條款」的實施受WTO的制約，一旦美國突破WTO法律底線，將訴諸WTO爭端解決機制，對此，應作好各方面的預案和調查，保留反制權利積極應對。另一方面，在保護知識產權的大方向上中美兩國不存在根本分歧，對展開「301條款」調查，既不利於問題的解決，也無助於尋找更為有效的解決之道。

但也要看到，此次貿易調查的重點，被指是針對涉嫌違反美國知識產權和強制美國企業做技術轉讓的指控。美方的行動從短期來看，可能使少部分美國人受益。再聯繫美國目前的種種貿易保護政策，此次對的貿易調查更像是借知識產權保護之名，行貿易保護之實，以重振美國經濟。

美國《華爾街日報》和英國《金融時報》均指出，由於調查時長和地緣政治因素等，中美貿易戰開打機會不大。「301條款的最後威脅從未啟用，這次也不會。貿易戰會使中美兩國兩敗俱傷」，美國邁阿密大學政治系教授金德芳說。

國聯證券分析認為，此次啟動「301條款」更多是美國國內改革進展不順背景下的「緩兵之計」。川普競選時的主要承諾中，稅改動作緩慢，基建毫無進展，醫改陷入死局。尤其是針對貿易的「邊境調節稅」更是遙遙無期。

我們認為，展開大規模貿易戰的概率較低，中方還可以尋求WTO的爭端解決。但中美雙方局部性的貿易摩擦恐難以避免，雙邊貿易談判顯得更為重要。對於鋼鐵、紡織、機電等傳統產品，美國可能仍採取以反傾銷、反補貼為主導的貿易保護措施。而其他受知識產權影響行業包括信息通信、醫療用具、半導體、生物技術、新能源汽車、飛機和高科技設備等，可能會改道「306條款」。

中金公司認為，中美就個別領域發生貿易摩擦的可能性增加，但出現大規模貿易戰的可能性小。

從程序上看，川普政府不會立即對進行制裁，而是會先發起貿易調查，調查過程可能持續數月。根據美國法律，美國總統在貿易政策上有較大自主權，無需國會批准即可對他國進行貿易調查並採取制裁措施。縮減中美貿易赤字是川普總統競選承諾之一，在醫改受挫、稅改和基建尚無眉目且難度更大的背景下，川普可能將重心轉向貿易政策。

貿易摩擦可能最先發生在鋼鐵貿易和知識產權領域。中美在這兩個領域的爭端由來已久。今年2月美國商務部宣布對從進口的不鏽鋼板和鋼帶徵收75%左右的反傾銷稅，去年5月對來自的耐腐蝕扁鋼徵收最高達450%的反傾銷稅和反補貼稅。川普在競選時就曾多次指責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的不足。

即使貿易摩擦升級，不會對經濟造成嚴重衝擊
參考日本80年代後期經驗，如果中美髮生持續的貿易摩擦，可能拖累對美出口增速5個百分點。上世紀70～80年代，日美之間不斷發生貿易摩擦，但日本佔美國進口比重上升到1986年的22.1%頂峰后才開始下滑。1986～1990年日本佔美國進口份額年均下降1個百分點。目前佔美國進口比重接近日本歷史峰值水平，2016年佔比21.1%。

參考日本經驗，如果中美之間貿易摩擦升級，可能導致佔美國進口比重每年下降1個百分點。按照2016年佔美國進口份額21%計算，1個百分點的份額下降意味著美國從進口（或對美國出口）減少5個百分點。

對美出口下滑5個百分點對GDP約造成0.1個百分點的直接影響。2016年對美國出口占出口總額的18.2%，相當於GDP的3.4%。如果美國從進口降低5個百分點，將減少出口0.9個百分點，相當於GDP的0.17個百分點。再考慮出口總額內增加值佔比約為70%，對美國出口下降5個百分點會對GDP造成0.12個百分點左右的拖累。

考慮國際貿易的替代性，中美貿易摩擦對兩國對外貿易總量的影響可能低於對雙邊貿易的影響。如果美國率先採取針對的貿易保護主義措施，也有可能採取反制措施，中美雙邊貿易將受到衝擊。由於不同國家或地區的進出口產品具有一定的替代性，會增加對其他地區貿易往來。考慮進出口企業更換貿易夥伴需要時間，貿易摩擦在短期內給貿易帶來的負面影響更大。從中長期看，中美貿易摩擦對貿易總額的影響將低於雙邊貿易受到的衝擊，對經濟增長造成的負面影響將逐步減弱。

遭遇貿易糾紛的商品類別占對美國出口總額比重不高。對美國出口的主要商品類別包括：電話機以及其他電機電器產品、計算機以及其他機械產品、紡織產品、傢具寢具等。美國對發起的貿易調查主要集中在鋼鐵、化工、輕工等領域。其中，鋼鐵和化工產品分別占對美國出口的 2.5%和 3.1%（並且只有部分品種發生貿易摩擦）。但過去幾年，一些高科技和高附加值產品（如光伏、輪胎等產品）遭遇的貿易摩擦也有所增加，需要繼續關注。

在貿易談判中有較大迴旋餘地。歷史上日本進口佔全球份額始終沒有超過德國。而目前已是全球第二大進口國，2016 年進口佔全球 9.9%（美國 13.6%），因此在貿易談判中擁有更大的主動權。是美國的第三大出口對象國，僅次於加拿大和墨西哥（NAFTA 成員國）。而占 NAFTA 以外地區出口份額已經超過了美國（2016年 10.9%，美國 9.6%）。在全球貿易談判中，有足夠大的迴旋餘地。

從美國進口農產品是中美貿易談判的關注點。從美國進口的主要商品類別包括：大豆、飛機、乘用車、集成電路、化工產品、光學設備等。農產品將會成為雙方貿易談判的重要方面：一方面，是美國大豆的最大買家，美國大豆出口超過60%銷往；另一方面，對美國農產品還有很大的購買潛力，佔美國其他農產品出口份額不到 10%。

預計中美在個別領域發生貿易摩擦的可能性上升，但發生大規模貿易戰的可能性小。中美經濟緊密相關，中美爆發大規模貿易戰會傷及美國自身利益，美國出口企業和美國在華跨國公司都會受損。不排除近期川普政府對發起貿易調查，提高部分商品關稅或非關稅壁壘的可能。即便如此，對經濟總的影響不會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