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即剎那，瞬間即永恆——評魏傑《三界-星球》系列的中國主體意識

「三」是個充滿哲學意味的數字，不管中西，都有燦若巨星光芒的闡釋和探索。東方哲學中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說，西方哲學有所謂終極三問：我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一般來說，西方路徑偏理性，東方路徑偏詩性。魏傑恰是一位有著哲學、詩歌情懷的藝術探索者，始終在通過他的繪畫藝術在構築一個龐大的《三界》繪畫哲學史詩。他所謂的「三界」，與一般哲學、宗教中的三界有關聯，但並沒有直接照搬，而是依照三界的思維模式構築了一個自己獨特三重奏空間的「心界、慧界、靈界」。從這個意義上講，他是前所未有的智慧。

從繪畫語言上說，《星球》既是整個《三界》的主體框架，也是整個《三界》的主體意識，代表著藝術家在整個創作過程的思維之臉和抽象的抒情。《星球》的藝術語言範式和技巧在每一個系列里都會呈現，觀眾會因為看到這些語言範式和技巧，認識到這些作品是同一位藝術家的創作和哲學思考的連續呈現。

魏傑少年成名，早期是進行纖維畫的創作。纖維畫的創作讓他形成了一個發明家的思維，使其視野始終與現代科學有緊密的關係，從而在他的藝術創作中比一般藝術家多一個科學哲學的關照。所以同樣是架上繪畫，但魏傑的藝術創作對材料的重視和突破不像一般相對傳統的藝術家那樣拘泥。

傳統藝術注重通過繪畫線條去營造更高的精神境界，在這方面魏傑一方面是全盤接納的，這是一個文化出身的藝術家的不二選擇，不管是一種自信還是一種無可奈何，這是文化基因的自然選擇，也充滿著偶然性。但魏傑的繪畫中的線，有自己獨特的出處和創造，這就是來自纖維畫的一種自我超基因的訓練，也是他最早覺悟的個人主體意識，也是一個現代人自我獨立意志的超越。

水墨藝術中有很多程式化的皴法，但那些皴法都是基於毛筆筆頭毛的特性，而魏傑的《星球》的線條則出自類似硬筆的油畫刮刀的刀尖的堅硬，這種堅硬的來源與哲學有一種超弱的聯繫，與西方的一元論或一神教精神是一種現代呼應，是對傳統權威美學的一個小小起鬨，小小一筆是個減法，整個畫布上的重複鋪排則是除法，從而形成了魏傑個人繪畫獨特的青春勃髮型的個人藝術語言的logo。

現代科學的發展得益於線性理論的濫觴，「一根筋思維」恰恰是科學發展的主要推動力，偏執狂成就的現代性是一幅最典型的現代圖式，這與的哲學精神是相悖的，哲學講究和諧、中庸，美學講究太極意境，以柔克剛，曲徑通幽，強調偏執或劍走偏鋒為一種缺陷，這種過於強調和諧中庸的思維範式，雖對個人前途有利，但易流於圓滑迂腐，不利於整體文明的推進。

「中庸」是特色的普世價值，但不是現代科學的普遍真理。更新人已經固化的世界觀、價值體系和知識視野，推動新的文明體系的建立，是新一代藝術家不可推卸的責任和使命。藝術家魏傑以自己的藝術實踐，積極探索現代人的行為美學，《星球》系列正是藝術家現代個體意識較早覺醒的藝術呈現，是既不同於古典權威美學又不失美學意境積極探索的典範。

魏傑藝術履歷

魏傑，北京人，作品以油畫為主，既貫穿著當代藝術的前衛先鋒精神，又不忘對傳統文化家園的內在呼應和守望，旨在走向未來，是一種新架上藝術的探索。

非學院出身的魏傑少年成名，很早就開始了纖維畫的創作，這讓他形成了一個發明家的思維，使其視野始終與現代科學有緊密的關係，從而在他的藝術創作中比一般藝術家多了科學與哲學的關照。

魏傑的創作領域還包括浮雕藝術、纖維藝術、漆畫藝術、綜合材料藝術、裝置藝術等。

1988年 發明「纖維棉絲畫」製作技法，獲得國家技術發明專利權；

1995年 在紐西蘭舉辦個人纖維原創藝術作品展；

1999年 在澳門舉辦的第二屆「莎士比亞」世界藝術成果博覽會上，纖維藝術作品《牧羊人》《悉語》榮獲「國際發明最高金獎」；

2004~2009年 在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纖維藝術工作室藝術交流；

2004年 「纖維絨畫」製作技法獲得國家技術發明專利權；

2006年 作品《彼岸》參加「首屆藝術精品博覽會」並獲獎；

2006年 作品《故曲—系列一》參加「從洛桑到北京—2006國際纖維藝術邀請展」；

2008年10月 作品《脈絡》《網路紀元》《故曲—系列二》入選「從洛桑到北京」第四屆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

2010年 作品「無極」系列《花魁》入選第六屆世界現代纖維藝術雙年展；

2016年4月 《三界》系列油畫作品參加美國洛杉磯帕薩迪納市藝術中心「2016關注藝術家國際藝術展」；

2016年10月 《三界》系列油畫參加798「無界」主題藝術家作品聯展；

2017年3月 在北京錦都藝術中心舉辦《三界》系列油畫個人藝術作品展；

2017年6月 纖維作品《故曲》、油畫系列作品《三界》參加「庫拍」未來藝術大家網上作品拍賣活動；

2017年6月 在日本大阪Gen畫廊舉辦《三界》系列油畫個人藝術作品展；

2017年7月 油畫綜合材料作品《三界—王者的天空》系列之10參加芭莎BAZAAR 明星慈善夜捐贈活動。

我從小就是個科幻迷，童年時，我對宇宙就充滿了無限的嚮往，白天躺在草地上看飄來飄去的雲，晚上趴在窗前，觀察漫天的星斗和深邃的遠方，而思想早已遨遊於九天之外，與遠方的居民對話。

我喜歡閱讀科幻書籍，那時候沒有網路，只能到處搜集。可資源是有限的，於是我就殷勤地幫父母做一些事情，條件是帶我去圖書館，只有那裡才有我想要的浩瀚宇宙。當我沉浸其中時，往往忘卻了時間，似乎進入了另一個靜止的平行世界，那裡只有我和星空，流星從我身邊經過，外星人同我說話。突然一隻大手把我拉回了現實，這肯定是父母或圖書管理員提醒我，要閉館了，那種感覺真的像穿越回來一樣，也許吧。我曾經有一個夢想，想造一艘飛碟，遨遊於宇宙之間。

在我眼中，宇宙黑暗而神秘，壯麗而靜謐的宇宙恰似那良夜，看起來風平浪靜，卻隨時可能將人吞沒，不管你走到哪裡，它時刻都包圍著你，它的廣闊，有時讓人毛骨悚然。同時，由於耳濡目染，我也熟知非常多關於宇宙的神話和浪漫故事，茫茫宇宙也充滿了力量、希望與溫情。

《三界-王者的天空》系列53，油畫綜合材料，50cm×40cm，2017年5月創作

少年時，我接觸了藝術，深深地愛上了它，為之著迷，我終於可以用畫筆描繪我的宇宙藍圖、設計飛碟的樣子。畫紙就是我的小宇宙，顏色的流淌，形成了星雲和星系；手指蘸上顏料能摁出恆星和行星；畫筆濺灑，就是各種小行星和塵埃。當然，紙是容不下宇宙的，後來牆壁成了我的畫紙，地面成了我的畫紙，這段時光，也是我思維迸發的開始。

後來，在我的藝術實驗中，有一種材料讓我眼前一亮，那就是纖維棉絲，它成了我的第一個專利。之所以從萬千材料中選擇了它，是因為它呈現的肌理正像老子《道德經》對宇宙的闡述——「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綿綿若存，用之不勤。」我的作品《無極》系列，便是對於宇宙起源的一種思索，它始於心，無相無形，延綿不絕。這也是我作品逐漸成熟，並形成獨特風格的開始。

《三界-星球》系列是我從個人理解的角度出發，提出的對時間、空間、生命的思考，每個人，或者說人的靈魂都不能離開這三個維度，能夠自由遊走在宇宙界中的生命應該是最快活、完美和永恆的。我們每個人都是宇宙中的塵埃，微不足道，如流星轉瞬消逝，但我們每個人在自己成長的世界中，在自己的小宇宙中難道不是唯一和永恆的嗎？

因此《三界-星球》系列作品的誕生不是一個偶然。一方面，它是帶有情感的，是經過長時間的思索，與情感交織積累而形成的；另一方面，從藝術形式上來講，宇宙怎麼去表達，它的概念太大了，趨於無限，所以，唯有突破形式的局限，才能與之對話。

與其說我在畫宇宙，創作宇宙，倒不如說——我在尋找一種方式，與它對話，希望藉此使靈魂進入另一個平行世界，尋找宇宙的終極密碼。我常常面對著我的作品開始冥想，試著與它對話，我有太多的問題需要得到解答，宇宙的盡頭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們在宇宙是唯一的存在嗎？地球是我們最後的歸宿嗎？我們最終去往何處？我偶爾能感到進入了一個空靈的境界，時間對我來說，轉瞬即逝，但我卻得不到宇宙給我的迴音，也許是我創作過於投入，忘記了時間，也有可能是某個動作，某個筆觸，某個繪畫符號、顏色??的問題，不能觸發另一個世界開啟，我很享受這種感覺。對於藝術創作而言，這更是難能可貴的，我希望這種感覺能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我開啟了通往宇宙盡頭的大門。

宇宙盡頭？我不知道該是什麼樣子的，但我相信通往宇宙盡頭的道路上，一定充滿各種神奇的星球，我也相信，總有一個地方與我的作品是一樣的，因為宇宙真的是太廣闊了，它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性。當有一天，人們駛向星際，發現和我作品一樣的景象，不要驚訝，不要慌張，我保證，你們絕對絕對不是在畫裡面。

霍金說，我相信時間旅行，相信能進入未來。

我每次創作《三界-王者的天空》，都是在不同的時間與維度中的穿梭。

我存在現實與虛幻的軌跡中，無休止地傲游，它們並不遙遠，離我很近；時常飄逸很遠，瞬間即返回現實。它的浩瀚，用單純的語言已無法形容它的全息釋景，我為其瘋狂痴迷。在宙際中遊離一個又一個星球之間，在絢麗的光視中急逝??每個星球都曾經擁有自己的經歷，片刻的停息，聆聽它的呼吸??

我欣賞著星球，賦色予她新生，她在孕育著，講述著不朽的話題——從何來，為何失去，去向何處。

時而激昂，時而靈透，時而憂馨的天籟之音回蕩在創作室，隨著音樂的誘惑，早已神遊在浩宇之中，感受深入氣宇的環繞??

天空永遠令人痴迷、神往、遐想??敦煌石窟中那一幅幅絢麗多彩、絢麗多姿的飛天天神們在極樂的樂曲中，在天宇中遨遊??古往今來，天宇令世人們祈盼嚮往。

世人心靈的依託與祈盼，在浩瀚的天宇中遊離，追逝著無盡的精神訴求，尋求自我靈魂、內心世界的浩宇純凈，得以升華，他們永無止境地尋找著宇宙中的聖界。

我似乎擁有無窮的力量創作出不同色彩、質地、山脈、元素等變化的大大小小的星球，我想把宇宙深處的景色呈現，把那一顆顆孕育著生命的聖界拉近。在浩宇多維的時空中遊離尋覓，心宇得到片刻的慰藉。我是誰已不再重要，在浩際的塵埃中是那麼微小，三生即剎那，瞬間即永恆。

《三界-王者的天空》系列37，油畫綜合材料，200cm×150cm，2016年7月創作

文 | 曹喜蛙（藝術評論家、資深媒體人）

載於《投資圈》雜誌7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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