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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還是不鼓,這是一個問題

先給大家講個小故事。

傳記電影《夢幻曲》(Song of Love)中,勃拉姆斯第一交響曲首演的現場,勃拉姆斯意外地看到克拉拉竟來到了現場。於是他坐到她身邊,湊到她耳朵邊上,想要表達他的驚喜和感謝。這時候,後座傳來一位老大爺的「噓」聲……但勃拉姆斯實在抑制不住他此時此刻激動的心情,又想湊過去對她說兩句體己話。於是,勃拉姆斯被大爺連著「噓」了三次……接著,實在忍無可忍的勃拉姆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喊道:「我餓了!」這下子,勃拉姆斯可犯了眾怒,窘迫的克拉拉只得拉著他離開了現場……他倆離開后,那位老大爺還在忿忿不平:「這個野蠻人,一點音樂素養都沒有!」這時候,旁邊的女士提醒他:「你說的那個野蠻人,他的名字叫約翰內斯·勃拉姆斯。」

▼ 《夢幻曲》片段

設想一下,假如你在不該鼓掌的時候鼓掌了呢,比如兩個樂章之間?會不會被叫做野蠻人我不知道,但周圍的人一定會用眼神告訴你:「連什麼時候鼓掌都不知道,還TM聽音樂會呢!」假如你真的真的真的特別想鼓掌怎麼辦?那也得憋著。你只得把兩隻手狠狠地釘在大腿上,一腔熱血直往腦袋上撞,心理游移在崩潰的邊緣,而接下來的樂章,能不能聽進去就不好說了。但是對不起,這是規矩——樂章之間不許鼓掌!

但是,為什麼呢?

紐約時報的著名樂評人、《剩下的都是噪音》(The Rest Is Noise)作者 Alex Ross 曾經針對這一問題作過一場講座,在講座中,他講述了「不許鼓掌」這一規矩是如何形成的。

▼ 著名樂評人 Alex Ross

其實,就像我們以前介紹過的管弦樂團布局(本平台詳見5月9日內容)一樣,這些傳統都是很晚才形成的。在古典音樂的大部分歷史上,樂曲演奏時觀眾鼓掌不僅是被允許的,還是被鼓勵的。例如,巴赫的多部世俗康塔塔(如《咖啡康塔塔》)的首演場所是一家位於萊比錫的咖啡館 Café Zimmermann;莫扎特 1778 年寫給父親的信,可以讓我們想見當時「巴黎交響曲」首演的情景:

「第一樂章快板中間的那個段落,我就知道它會討(觀眾的)喜歡,它讓全部觀眾欣喜若狂——他們抱以熱烈的掌聲;當我寫下這一段落時,我就知道,它會收到多麼好的效果,所以在樂章的末尾,我又把它重複了一遍……我高興極了,樂曲結束后,我立刻奔向Palais Royal,給自己買了個冰淇淋,念玫瑰經祈禱,然後就回家了。」

可見,和今天西裝革履、正襟危坐的場面不同,當時的演出場所一定是鬧哄哄的。其實,我們今天很多所謂的高雅藝術都是在「草根」中長起來的。比如莎士比亞,莎士比亞是「人民的詩人」,當時演出莎士比亞的劇院也是鬧哄哄的。觀眾們剝著花生,吃著生蚝,大喊大叫,鼓掌喝彩,可以盡情地和場上互動,那情形有點像我們人在茶館聽書看戲,在劉老根大舞台看二人轉,而藝術家們也會像莫扎特一樣取悅觀眾,目的是讓自己的作品被盡量多的觀眾接受,很多偉大的藝術就在這樣的環境下誕生了。

到了浪漫主義時期,以門德爾松和舒曼為代表的作曲家們,開始追求一種具有更強連續性的音樂(以往的音樂可能會被掌聲打斷,甚至是作曲家們在創作時早就想到的「此處應有掌聲」)。作曲家們希望通過音樂引領聽眾進入不斷變化的音樂畫面中,所以在音樂演奏過程中,觀眾需要保持安靜才能完全感受到音樂中的美。

▼ 門德爾松《蘇格蘭交響曲》第二樂章

Symphony No. 3 in A Minor, Op. 56, MWV N 18 - "Scottish" - II. Vivace non troppo (Live)

Chamber Orchestra of Europe / Yannick Nézet-Séguin-Mendelssohn: Symphony No. 3 In A Minor, Op. 56, MWV N 18 - "Scottish", 2. Vivace non troppo (Live)

門德爾松明確說明,他的《蘇格蘭交響曲》要不中斷地演奏整曲,以避免觀眾的掌聲把樂曲打斷。舒曼的話說得就更極端了:

「我一直夢想著為聾啞人組織一場音樂會,也許你可以從他們身上學習到行為規矩,尤其是音樂特別美的時候,你應該變成一座石塔。」

作曲家瓦格納也為歌劇的觀眾開了先例,只不過,那是一場意外。

1882 年,瓦格納的歌劇《帕西法爾》在德國拜羅伊特首演的現場。為了營造一種嚴肅的氛圍,瓦格納告訴現場觀眾,第二幕結束之後不再有謝幕。但是,觀眾們被這個奇怪的規矩搞糊塗了,他們會錯了意,以為連鼓掌都是不允許的。所以當演出結束的時候,現場一片尷尬的沉默,作曲家自己也被搞糊塗了,他對他的同事說:「現在我完全糊塗了,觀眾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瓦格納不得不再一次上台告訴觀眾,結束之後鼓掌是可以的。

▼ 《帕西法爾》第二幕,拜羅伊特,1882年

這種混亂的情況在《帕西法爾》接下來的演出中同樣發生了。一次,在 Flower Maidens 一幕結束時,為了帶動現場觀眾,瓦格納在觀眾席里大喊了一聲「Bravo!」結果呢?瓦格納像勃拉姆斯一樣,被現場觀眾著實地「噓」了一頓。

▼ 瓦格納《帕西法爾》前奏曲

Parsifal: Prelude

Jeffrey Tate-Wagner: Faust And Columbus Overtures, Meistersinger Prelude, Parsifal Prelude, Tristan Und Isolde Exc.

但是,這種在歌劇中不鼓掌的傳統沒有延續下來。我們知道,在今天的歌劇舞台上,一段動人的詠嘆調和合唱之後,觀眾們還是會抱以熱烈的掌聲。但是在音樂會的舞台上,受到瓦格納的影響,不鼓掌的規矩開始形成了。這場運動起源於德國,之後迅速地發展,大牌指揮托斯卡尼尼、斯托科夫斯基等人也是其中的參與者。

▼ 貝多芬《第七交響曲》

但是在美國,這場運動真正成為了潮流。Ross 在演講中說,這是因為 20 世紀美國音樂廳的地位有了變化,它開始承擔某種社會角色:

「(美國的)中上層社會把交響樂團視作他們粗俗的商業文化中的一種虛假的歐洲精神堡壘。而歌劇被認為有點過於輕佻、不嚴肅……交響樂團成為上層社會的驕傲,同時也是他們慷慨解囊的對象。面對流行文化上升的勢頭,音樂廳被塑造成了一種庇護所——遠離喧囂塵世的園地。掌聲的消失可能就是這場演變的標誌之一。」

因此,音樂廳變成了和普羅大眾隔絕的場所,一個類似於教堂般的存在,身在其中的觀眾(中上層人士)需要保持一種虔誠的安靜。自然,音樂演奏期間的鼓掌歡呼,台上台下的互動也就不被允許了。

當然,其中不乏對這一新規的反對者。指揮大師皮埃爾·蒙都把這一規矩稱為「人為故作的約束」。鋼琴大師魯賓斯坦更是把它稱為「美國人的自卑情結」,他說,命令觀眾什麼時候應該或不應該鼓掌是「野蠻的」。美國鋼琴家伊曼紐爾·艾克斯在 2008 年的博客中寫道:「我真心地希望回到以前的那種感覺——掌聲是對音樂的情緒反應,而不是規定好的社會義務。」

▼ 魯賓斯坦《肖邦第一鋼琴協奏曲》現場錄音

Piano Concerto No. 2 In F Minor, Op. 21 - I. Maestoso (F小調第2號鋼琴協奏曲,作品21 - 第一樂章 莊嚴的)

Warsaw Philharmonic Orchestra / Witold Rowicki / Arthur Rubinstein-Artur Rubinstein: Live in Warsaw 1960

Piano Concerto No. 2 In F Minor, Op. 21 - II. Larghetto (F小調第2號鋼琴協奏曲,作品21 - 第二樂章 小廣板)

Warsaw Philharmonic Orchestra / Witold Rowicki / Arthur Rubinstein-Artur Rubinstein: Live in Warsaw 1960

Piano Concerto No. 2 In F Minor, Op. 21 - III. Allegro vivace (F小調第2號鋼琴協奏曲,作品21 - 第三樂章 活潑的快板)

Warsaw Philharmonic Orchestra / Witold Rowicki / Arthur Rubinstein-Artur Rubinstein: Live in Warsaw 1960

在這方面,歌劇的觀賞傳統和古典音樂會完全不同,歌劇的演出經常會被觀眾的反應打斷,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 2011 年裡卡多·穆蒂指揮威爾第歌劇《納布科》的演出。

在這場演出中,著名的合唱《希伯萊奴隸之歌》唱完,觀眾們反應非常熱烈,掌聲經久不息,漸漸地,觀眾席中開始有人喊「再來一個!」「義大利萬歲!」 這時候,穆蒂突然轉過身來,對觀眾席說:「是的,我同意『義大利萬歲』。」隨後即興發表了一段對義大利藝術現狀的評論,還和觀眾們互動打趣,引起了觀眾席陣陣歡呼。之後,穆蒂指揮合唱團又唱了一遍《希伯萊奴隸之歌》,在合唱後半段,現場觀眾和演員們紛紛起立,開始了全場的大合唱。等到音樂結束后,台上的演員早已淚流滿面……「就像是做夢一樣,我從來沒有這樣激動過。」穆蒂在演出當天的採訪時說。

▼ 「希伯來奴隸之歌」 - 穆蒂 / 愛樂樂團

Va pensiero, sull`ali dorate (Chorus of Hebrew Slaves)

Philharmonia Orchestra-Verdi: Nabucco highlights

古典音樂會和歌劇在這種文化上的分野是在 20 世紀才形成的,至今不過 100 年,但是,這種分化有沒有必要?哪種文化代表著古典音樂的未來?等到樂曲結束再鼓掌有它的合理性,比如,演奏西貝柳斯陰鬱的、充滿了冥想的《第四交響曲》時被掌聲打斷一定會讓人發飆,但是,里卡多·穆蒂指揮的那段大合唱難道不是一場有生命力的演出嗎?

看來,要不要鼓掌要視作品而定,畢竟我們不能拿馬勒、西貝柳斯與海頓、莫扎特比較。但是,問題又來了——怎麼定?是在演出之間規定好,哪些曲目可以鼓掌、哪些不可以,還是看現場指揮的手勢,還是完全靠觀眾自發?如果是前者的話,觀眾還是在被「野蠻」地操控。如果是觀眾自發的話,台上台下形成默契的配合、良好的互動,又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既需要優秀的藝術家,還需要優秀的觀眾,兩者之間的配合是非常微妙、不好控制的,哪怕只有一顆蒼蠅屎也會壞了一鍋粥。

你有什麼看法嗎?你贊不贊成在樂章之間或在華彩樂段之後鼓掌?說出你的理由或分享一下你的經歷吧。(聽木)

鼓還是不鼓,你認為……(單選)

A.拒絕,掌聲會影響音樂的整體性。

B.可以,鼓掌可以幫助我們表達激動的情感。

C.有的人想鼓,有的人不想鼓,為了避免打擾,還是都別鼓了吧。

D.這得聽指揮,他給了手勢,你不鼓也不行啊。

E.還是要看作品,不能拿馬勒西貝柳斯和莫扎特海頓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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