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奧動力咋敢動中國足協的蛋糕

體壇李論

體奧動力咋敢動足協的蛋糕

（猜一猜，在這場權力與資本的拉踞戰中，誰能笑到最後？）

李 戈

2017年07月19日 體壇李論

按合同該給的錢，拖著不給，欠錢的人還聲稱要與被欠錢的人談一談。

誰敢這麼蠻不講理？拖欠的是體奧動力，被欠錢的是足協，這出畫面真是出乎意料，強勢的足協也有如此這般孱弱的表現，這不禁讓對這個機構不滿的球迷不問情由，先要喊幾聲好！

這是7月初發生的一件怪事，真成了現代版的楊白天勞與黃世仁了。

有關足協與體奧動力2017中超版權糾紛一事，昨天有了最新進展。

一個足球媒體人在自媒體上曝料稱：從體奧動力處獲悉，在雙方協商中，體奧動力提出了將原合同中的5年中超80億版權費，改為10年80億的要求。

但隨即體奧動力老闆李義東在社交平台上回應：「U23新政全面實施后的中超賽場畫面太美，不敢想象！但體壇名記幫我們設計的談判標的更美，激發想象。假如這是真的，這樣真的好嗎？」

於是，一連串的問號就此產生

01

打折這事有得談嘛？

看到這出一來一往的意味深長的「對話」，人們浮現在腦海中的第一問號就是：喂，這事還真談啊？這事有的談嘛？？

白紙黑字的商業合同啊，確定好的條款，甲方足協，乙方體奧動力公司該承擔什麼義務不是在合同中寫得清清楚楚么，執行了一半年了的合同，還能重新談？是不是川普上台後，大家都覺得自己也可以是川普了，只要不遂願就可以不認賬，然後重新談一個對於自己有利的新合同、新協議？

川普或許可以有這個自由，誰讓他是世界超級霸主，體奧動力公司也覺得自己具有同樣的霸主地位不成？

（難道是足球的原因，誰都可以踢來踢去的？）

作為商業機密，至今為止公眾也無從了解足協與體奧動力公司在2015年10月就未來五年中超直播版本費所達成的合同的具體條款，但是，從簽約當天到目前為止，從雙方不斷釋放出來的各種信息綜合進來判斷一下，對核心內容也不難了解一個大概。那就是從2016年至2020年的五年間，足協出售中超的直播版權費，體奧動力公司以80億元人民幣的總價購得這一權利。

從去年和今年的執行情況看，一年大概分成兩個支付時間節，第一筆是賽季開始前，交納4個億，7月1日賽季即將過半時，交納6個億。

去年體奧動力錢交得很痛快，今年則「暫停」支付7月1日到期該支付的6億元人民幣，於是一場爭論由此而起，至今不絕，而且這個架恐怕一時半還吵不完。

體奧動力公司延緩支付的理由，聽上去很氣壯，也很討球迷們喜歡，就像昨天那個曝料的媒體人所說的：「有消息稱，體奧動力因為中超擅自改變大政方針政策，嚴重侵害並影響了版權商的利益，要求將現有的5年80億元版權費改為10年80億元。」

但再細一想就發現這個邏輯似乎不大對頭啊。

雙方合同中，是否有明確規定，一方認為聯賽價值受到影響后，某一方就有權利提出重新談判？有嘛？如果這是當時雙方的約定，自然可以談，否則談什麼？非要談，於足協來說，這叫「有權太任性」，對體奧動力公司來說，這叫「有錢太任性」，哪一個任性都充滿了霸權的嘴臉，都不符合以法行事的商業原則。

再說了，目前是體奧動力提出因聯賽新政導致聯賽價值受損，而要對版權費打打折扣，那麼，我們就不得不問一句：如果聯賽價值抬升了，比如按商家的思維邏輯，足協推出了讓更多外援引進的「新政」，那麼，足協是否就有了重新談判，提出增加五年版權費的權利了？

也沒有吧！出於正常思考，體奧動力也不會答應吧。

什麼是合同？合同就是當初雙方經過認真談判，擺明各自利益與權力，再經過討價還價后，對各自權利的認定，然後以文字形式確立下來的、受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等相關法律保護的、具有強制約束力的文書。

白紙黑字寫著的東西，對雙方都是一個約束，豈是任何一方說不幹了，就能不幹的事情？

02：

誰有資格說聯賽價值下降了、受損了？

（莫德斯特，2017年夏窗期轉會的標王，3500萬歐元的實際轉會費。）

體奧動力目前延緩支付的主要理由，就是沖著今年聯賽前推出的新政。但是，這個新政是否會導致聯賽價值受損？

但是，這一問又帶出幾個問號。

其一，做這個判斷「是」與「否」的權力，究竟歸誰？

是足協嘛？是職業聯賽委員會執行局嘛？是體奧動力公司嘛？

應該都不是。特別是足協與職業聯賽委員會執行局，甭看他們確實是足球這個行業的最高管理機構與專業人士團隊，但是由於他們是事涉版權費的相關利益方，所以，他們就天然失去了這個判斷權利。

當然，判斷這件事走向的，也不該是體奧動力，除了他們是利益相關方之一外，他們的專業性比足協更差一些。

能判斷聯賽是否因新政實行而價值受損的，只能是具有相關資質的第三方專業機構。但接下來又一個問題出現了，雙方2015年10月達成的合同中，有明確規定如果日後五年中，一旦出現合同糾紛，雙方將請誰來仲裁？而且這樣合適的仲裁機構如今社會上有沒有？存在不存在？

其二，體奧動力公司並不敢公開的、明確地否認今年新推出的新政，是導致他們認為的聯賽價值受損的罪魁禍首，請看一下李義東是怎麼說的：「U23新政全面實施后的中超賽場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恕我們理解力不強，這話看上去是對「新政」的讚揚之語啊，都美如畫了，都不敢想象了，還怎麼讓聯賽的價值受損呢。真是這樣么？如果言行一致的話，不該延緩支付7月1日到期的7億版權費啊。

如果是正話反說的話，那麼，體奧動力明明是對新政不滿，何以卻要正話反說？

理由嘛，既然當事人不願意說，我們也只能猜猜看。

聯賽新政之所以在今年聯賽開始前，才匆匆忙忙地推出，我們的判斷是，它不是產生足協的主觀意願，也就是說，它不是足協或職業聯賽委員會執行局經過長期的深思熟慮，作為主動調節聯賽的一種管理手段而出台的政策，它更像是執行更高層意見的一種急就章。

對此，體奧動力也不傻，他們通過各種渠道收集來的信息，也會幫助他們判斷出這一新政的來由與背景，所以，體奧動力才出現這樣奇怪的表現。一方面，在7月1日用延緩支付到期的7億元人民幣來表達自身對「新政」實施的不滿，但在昨天公開回應此事的媒體人曝料時，又說新政「美如畫」，這種心口不一，言與行存在反差的表象背後，實際上體奧動力的真實想法並不難看明白、聽明白。

（中赫國安隊雖然夏窗期沒有轉會而來的人，但現有的球員牌子也不小了吧。）

要說體奧動力有不滿，真正可擺在檯面上的，恐怕是足協在今年聯賽前匆忙推出新政前，是否忘了告之體奧動力公司。如果當時做得更周全一些，更尊重商業夥伴一點，那麼，還應充分與對方協調，並求得體奧動力的理解、諒解，如果還能採取一些補救措施那就更好了，儘管如此安排也不會『美如畫』，但至少讓人家有一種存在感、受尊敬感。

03：

今日之爭的根源是當初叫價太高

反思中超版權費出現的爭執，是否真的因為今年的新政，這也頗令人懷疑。

換句話說，如果今年不推出所謂的新政，甚至到2020年前，中超聯賽一直維持著2015、2016年的原狀，這場版權費的爭執就一定百分之百地不會出現？

我們不得不打上一個問號。

（許家印走在了足協的前面，他們該引進的國外、國內的球員基本湊齊了，還是許老闆有遠見啊。）

其實，今日版權之爭，在相當程度上，與2015年足協以類似招拍掛形式，推銷中超五年版權費時，體奧動力的叫價太高有關係。

記得在當時為數不多的幾家參加買賣的機構中，開價第二高的公司只開出了40億人民幣左右的價碼，所以，當體奧動力的底牌亮出后，不但競爭對手大吃一驚，而且加足協也傻了眼。

過去的中超，不要說直播版權費，就是冠名費都一度銷之無門，2005年還出現裸奔，在萬達集團2011年7月出手之後，情形雖然有所好轉，但中超也沒成為如此芬香四溢的香餑餑。

我們得承認，在對體育資源的價值預估與潛在市場前景的判斷上，以體奧動力為首的一批商業大腕，具有遠超體育領域內的任何專業人士和團隊的敏銳嗅覺，他們看到了中央高層對體育、特別是對振興足球的決心與舉措，也看到了許多像BAT以及萬達集團對於體育領域的各種在國內的、在海外的投資行為，所以，在分析國內所有體育資源與受眾、媒體報道量和影響力后，這些新的投資人或機構格外看好中超這個職業品牌，因此，在2015年市場火熱之際，對於中超直播版權的爭奪均志在必得。

在此之前，並不為世人所知的體奧動力公司，出於這個市場形勢分析，所以，不惜開出80億人民幣的天價，在背靠背的競標中，以此取得了對幾個競爭者的碾壓式優勢。

但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市場及體育圈內對於體奧動力如此巨量般地投入是否理智，是否值得，是否能在五年內收回成本，一直是一個爭議不休的話題。

我們不是體奧動力，自然不會切身感知到80億天價對他們構成的巨大的成本壓力，但我們能看到一年半之後，也沒看到讓體奧動力收回成本的商業回報方式。在他們的中超版權二次分銷行動中，最大一個成就就是以27億元賣給了樂視兩年的合同，但隨著樂視大廈將傾，這筆買賣已然告吹，剩下的商業贏利模式在哪裡？恐怕除了談談各種美如畫的構想外，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

所以，體奧動力才會對今年的聯賽新政如此敏感，新政也無形中成了他們發泄成本壓力的最好的喧泄口。

其實，作為一個行業最高管理機構，在長達五年的時間內，足協也好，職業聯賽委員會執行局也罷，他們怎麼能保持這幾年內不根據聯賽的實際情況以及出現的種種問題，出台種種應付措施呢？這難道不是他們份內應有的權力與職責么，如果事事不動，蕭規曹隨，會不會有人還要指責足協不作為、少作為？

作為合作夥伴，在與足協合作之前，難道就沒有充分考慮到今後五年合作的風險？沒有把足協出台的某些管理措施施加聯賽帶來的各種影響，考慮在合作範圍之內？難道能天天幻想著，今天來了誰，明天來了誰，一個個外援牌子越來越大，最後，梅西與C羅攜手共赴中超？只有這樣，才算是中超「美如畫」，才算是中超聯賽的市場價值不斷抬升了？

04：

為何是10年80億的傳言？

這次體奧動力提出的的打折之舉，不管他們是否能夠最終如願，但有一點是耐人尋味的，即：既然是打折，為何打折的方案不是5年合同版權費打折一半，只交40億，而是在時間長度上大做文章，將5年期合同，拉長到10年期？

原因就在於體奧動力實際上仍然看好中超這一職業聯賽的市場價值及發展前景，他們雖然想省點錢，但不想放棄中超。

他們之所以想重新談判，試圖打打折扣，是因為在當下的五年期中，的市場環境，球迷與觀眾的收視習慣還很難達到讓體奧動力開創新的贏利模式的水平。

比如收費觀看中超，一直是被認為收回中超版權費的最重要路徑，但是，不管是樂視體育，還是體奧動力，都未能在這一領域有太大的進展。原因就是當下的球迷與觀眾，還沒有養成、接納收費也要觀看中超的意識與消費習慣。

另外，中超賽事本身，即便沒有所謂的中超新政，是否達到了讓觀眾與球迷甘心情願掏錢也要觀看的地步，同樣是一大疑問。

如果強行開啟中超的收費觀看模式，那麼，觀眾與球迷就會拿遙控器投票，棄中超而去，這一點體奧動力心裡是清楚的，所以當下他們最多的試探行為是，以增加中超收視服務與項目為由，在個別中超的焦點場次上試行收費觀看，至於能否由點及面地擴展開去，全憑市場與消費者的反饋而定。

順便說一句題外話，實際上就是從去年開啟了中超80億版權費時代后，中超自身的國內影響力，與2016年之前有了相當明顯的差異。

有心人可以統計一下，如今每輪中超究竟有幾家電視台或網站在直播比賽？然後再對比一下2016年前的同期轉播電視台等數量的變化，不難看出，實際上有越來越多的電視台、電台以及其他直播平台都不再轉播中超聯賽。究其原因，不是這些電視台不想直播中超，而是體奧動力公司開出的直播中超比賽的版權費，是這些各地方電視台，包括央視都難以承擔的，所以，當下各個中超球隊所在城市的地方電視台，採取的現實對策是，只直播本城市的中超球隊的中超比賽，而過去直播、甚至延播中超其他場次的計劃都被迫砍掉了。

嚴格地說，這個現狀才是真正對中超聯賽在國內的傳播造成了負面影響，導致中超的收視率出現明顯地下滑。這個責任不是足協出現的新政所致，而恰恰是資本帶來的另類影響。

足協或職業聯賽委員會執行局，完全應該從維持中超自身品牌的不斷壯大角度，在當初與體奧動力談判過程中有所預料，並在這方面規定一個中超播出地域與播出數量的條款，而不是僅僅滿足於在私下悄沒聲地數著大把的版權費就自得其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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