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憶當年：拿高粱桿裝子彈嚇鬼子 炸碉堡幹掉30人

原標題:老兵憶當年：拿高粱桿裝子彈嚇鬼子 炸碉堡幹掉30人

張文輝在成都家中接受採訪。

張文輝與妻子

張文輝為建軍90周年寫的詩

這兩天，「老八路」張文輝心情格外好。建軍90周年紀念日的即將到來對這個戎馬一生的老軍人來說意義重大，一時來了興緻，轉頭揮毫就是一首詩：九十春秋雲和月，無數先輩心與血，當代領袖穩掌舵，萬水千山齊報捷。

如果不說，沒人相信眼前這個笑容可掬的老爺子已是94歲高齡。14歲參軍，走南闖北，親自背著炸藥包炸毀日軍碉堡，說起當年的事，張文輝慷慨激昂，可立馬又感嘆：還是和平年代好。

張文輝的家庭是軍人之家(翻拍)。

瞞著家人14歲小鬼離家找八路

1937年「七七事變」后，侵華日軍快速深入，平津、河北、山西相繼淪陷。1938年，日軍佔領了張文輝的故鄉——山西長治。

親眼見證了日軍的暴行，張文輝說，當時的村民對「軍人」有著深深的恐懼，隨時處在恐懼之中，害怕突如其來的掃蕩。

幾天後，一支「神秘」的部隊來到張文輝的村裡，這支部隊既不擾民更不掃蕩，而是在村裡的牆壁上寫起了標語。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中華民族不當亡國奴、誓與華北人民共存亡。」張文輝說，他當年只有14歲，國小隻讀了一年便輟學在家，雖然搞不清楚這些標語的具體含義，但被這支部隊和氣的作風感染，「我幫他們提寫標語的石灰桶，一直從村東頭提到西頭。」

聽說這支部隊是抗擊日軍的「八路軍」，張文輝暗暗下了決心，「要加入八路軍打鬼子，死也死得痛快。」就憑著這一股子不怕死的倔勁頭，幾天後，張文輝便和幾個同學瞞著家人從村裡跑到長治去找八路軍去了。

「結果沒找到！就報名參加了『山西犧牲救國同盟會』。」張文輝說，所幸的是，之後他和同學被介紹到了民族革命中學學習，在幾個月系統的軍事訓練后，他被正式分配到了八路軍129師，和左權、陳賡、秦基偉等革命先輩成了「戰友」，真正成為了一名八路軍戰士。

1955年張文輝在重慶的戎裝照片。(翻拍)

太岳山裡打游擊高粱杆子冒充子彈

1938年底，是抗戰最嚴峻的時期。日軍先後佔領了冀南地區的所有縣城，還準備從山西太原和臨汾、河北的邯鄲等地，兵分多路向長治圍攻，形勢十分危急。

大敵當前，張文輝所在的部隊採用進入太岳山依託有利地形打游擊戰、將部隊化整為零的方式，以營為單位，分散在沁水縣、陽城縣、安澤縣、長子縣等一帶山區活動。開展宣傳，發動群眾起來積極抗日，建立抗日革命根據地，協助地方黨組織建立縣大隊、區小隊等人民游擊武裝，經常和出來掃蕩的日偽軍進行戰鬥。

「那時候條件太艱苦了。三個人只有一條槍，」張文輝回憶說，因為沒有條件生產子彈等軍備物資，游擊隊員的裝備都是通過繳獲敵人的物資獲取的，「炮彈不準打超過三發，子彈也規定了不能打多了，這些都是真事。」

張文輝笑著說，那時候人人都把高粱杆子塞進腰間的子彈帶里裝出一副彈藥充足的樣子，「嚇唬敵人嘛！」

參加百團大戰扛炸藥包炸碉堡幹掉30多人

1939年底，張文輝進入抗大總校學習，當時校址在山西武鄉蟠龍鎮，是抗大總校到敵後開辦的第一期。張文輝回憶說，當時在會上，彭德懷副總司令代表黨中央、中央軍委宣布：羅瑞卿為副校長。

敵後辦學的條件十分艱苦，抗大要在日、偽、頑的勢力包圍中生存發展，只能一邊學習一邊戰鬥。1940年8月20日至12月5日，張文輝還在學習中，就加入了著名的百團大戰。他所在的部隊在阻擊日軍的關家堖戰鬥中，掩護當地群眾轉移到安全地帶。

張文輝說，「當時，頭上有日本飛機盤旋，耳邊響著步槍、機槍、迫擊炮聲，我們還堅持上課，有了敵情，隨時變動地方。鬼子來了就打，鬼子走了再學。行軍中，3人一組為『走談會』，推磨時是『磨談會』，抓緊一切時間，在這樣的環境中學習了各種爆破工兵技術。在抗大的那段學習經歷，對我終身受益。」

敵後抗日根據地的生活，異常艱苦，常人難以想象。張文輝回憶，當時物資條件空前匱乏，困難時期有時吃不上米面，幾個月里盡吃高粱、黑豆，乾糧是糠窩窩的炒麵。就是這些粗糧，還要在武裝掩護下，到四五十公里以外的游擊區接近敵占區的地方背糧。

1940年12月，張文輝在抗大第六期學習結束后，又調到第七期學習工兵技術。工兵學習分五大技術，其中重點學了爆破築城和坑道，這是特種專業。很快，張文輝所學到的知識就派上了用場。

張文輝說，日軍為封鎖敵後根據地，製造了無人區。日軍隔幾里就在交通要道上修建一個碉堡，再用鐵絲網封鎖整個路口。

「我當時被任命為排長，有一次接到任務要去炸一個最大的碉堡。」張文輝說，當時他自己扛著炸藥包匍匐過去，成功將這個碉堡炸毀，一次就幹掉了30多人。

「那時候我們自己還造不了炸藥包，這10多斤的炸藥包還是敵人的咧！」

跟隨抗日名將左權修工事感嘆大人物都沒有「官氣」

之後，八路軍有了自己的兵工廠——黃崖洞兵工廠。有了自己的裝備製造基地，八路軍在敵後給日偽造成了越來越多的「麻煩」。

1941年冬，日軍為了徹底搗毀黃崖洞兵工廠，出動了7000多人，動用飛機、大炮和坦克，從南到北兵分兩路對太行山抗日根據地發動掃蕩。

在黃崖洞保衛戰結束后，張文輝被抽調出來跟隨八路軍副總參謀長左權修築防禦工事。對於這段和左權共同戰鬥的經歷，張文輝一直感念在心。

「他(左權)個子不高，平易近人，真的是平易近人，什麼事情親力親為和我們普通戰士同吃同住，當時部隊里的長官大人物都是這樣，一點『官氣』都沒有，一點都沒有！」張文輝回憶說，當時左權還親口鼓勵過他，「拍著我的肩膀問我多大了，讓我別緊張，多殺幾個敵人。」

張文輝還分享了一個小故事，因為當時要勘察地形和修建工事，他和一群戰士整整一天沒吃飯，餓得眼冒金星，左權親手寫了個小便條，讓他們去山下的朱德警衛團「蹭吃」。「我們一個班的人，把人家一個連的飯吃了一半！那真是連抓帶搶哦。」

然而不幸的是，就在第二年，左權在指揮部隊戰鬥、掩護中共中央北方局和八路軍總部等機關突圍轉移的路上，壯烈犧牲，年僅37歲。

張文輝嘆了口氣，「我們都不知道，他犧牲第二天才聽說，哎，那麼好的一個人。」

2014年10月28日，張文輝在成都家中接受記者採訪。

遭彈片「擦」胸大難不死老軍人感嘆要珍惜和平

雖然戰爭年代負傷在所難免，不過張文輝在在1945年真正體驗了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感覺。

他回憶，當時日寇已是強弩之末，我們的部隊先後攻克武安、沙河、邢台、邯鄲等地。當時為了消滅一波盤踞在峭河的山林匪寇，張文輝奉命前往參與剿匪。

結果戰鬥剛剛打響沒多久，一顆手榴彈就在張文輝側面爆炸，他當即昏死過去。第二天等他醒來時，醫生告知他，他的左大腿被彈片擊穿，失血嚴重，一枚彈片還從前胸位置穿過，把胸前的自來水筆都打碎了，所幸這枚彈片只是擦胸而過，不然情況就嚴重了。

現如今，張文輝在成都家裡過著平靜安寧的生活。90歲的老人可是沒落在時代後面，電腦、平板那都玩得「飛起」，有時在電腦前寫回憶錄，一寫就是半天。

儘管對於曾經的崢嶸歲月有萬般留念，可張文輝還是堅定地說，和平年代好，如果沒必要，不希望再打仗了。

老兵檔案

姓名：張文輝

年齡：94歲

籍貫：山西省長治縣人

職務：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中，歷任八路軍抗日軍政大學學員、八路軍129師戰士、排長、連長、隊長、副大隊長、科長、副團長等職務。解放后，先後擔任人民解放軍總後勤部教導團參謀長、成都軍區警衛團團長、四川省軍區甘孜軍分區副參謀長、四川省軍區自貢軍分區副司令員、四川省軍區自貢軍分區司令員經歷：1938年6月參加八路軍，參加過百團大戰、黃崖洞保衛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