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約稿首發】殭屍企業出清：供給側改革中的「斷舍離」

2017.9.5 期

殭屍企業（zombie company）是指這樣一些企業，它們已關閉或停業，僅有部分留守人員或無人員、無資產、無場地，執照被吊銷，或連續3年虧損且負債率高，主要靠政府補貼或銀行續貸等維持經營。殭屍企業是問題企業，卻又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問題企業，後者雖因資金、資產、政策、周期等暫時陷入困境，但很快又能起死回生。殭屍企業的特點是「吸血」的長期性、依賴性，放棄對殭屍企業的救助，就可能引發維穩等社會問題，因此具有綁架勒索性的特徵。

「斷舍離」一詞，源自山下英子的《斷舍離》一書。「斷」即不買、不收取不需要的東西，「舍」即處理掉堆放在家裡沒用的東西，「離」即捨棄對物質的迷戀，讓自己處於寬敞舒適、自由自在的空間。山下英子所倡導的「斷舍離」，對自己的生活做減法，已成為現代生活的一種時尚。

在筆者看來，供給側改革是結構性改革的重點，殭屍企業出清又是供給側改革的重點，是供給側改革中的「斷舍離」。

通過對無效和低端的供給「斷舍離」，將寶貴的資源要素從那些產能嚴重過剩的、增長空間有限的產業和殭屍企業中釋放出來，將淘汰落後與改造提升同步推進，把握「製造2025」契機，以智能製造為主攻方向，適應兩化融合的要求，培育新興支柱產業，增加有效和中高端供給，促進產業轉型升級，提升供給結構對需求變化的適應性和靈活性，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可以增強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內生動力。

據統計，截至2015年底，廣州市國有殭屍企業476戶，涉及資產總額約234.04億元，負債約265.85億元。在殭屍企業出清方面，廣州市做到了「不能因為包袱重而等待、困難多而不作為、有風險而躲避、有陣痛而不前」，堅持依法出清、市場出清、專業出清，有效出清殭屍企業的同時，最大限度降低了社會成本，做法值得重視。

一、依法出清

1．開通司法處置快速通道。2016年12月，廣州中院在全省率先成立清算與破產審判庭，通過集中裁定受理、集中選定管理人、集中選定審計機構、集中公告的方式，開啟司法處置殭屍企業的快速通道。這一快速通道，主要針對具有集團企業（屬於同一國有（集團）企業下的二級、三級企業）和三無企業（基本上無資產、無賬冊、無人員），涵蓋了立案審查、受理、終結各流程，從入口、通道、出口等環節進行把控，簡化了資產處置和審計流程，無需安置企業職工，保障了殭屍企業平穩、快速、高效退出市場，釋放資源要素。

2．簡化司法程序集中受理。廣州市按照先容易后複雜、先集中後分散、先批量后個案的處理思路，推動殭屍企業分批有序進入司法清算程序；同時，廣州中院盡量簡化流程，創新性地採取「少聽證、減環節、作標識」的方式進行審查，有效避免收案激增對現有破產審判力量的衝擊。今年8月15日，廣州中院公開通報集中裁定受理104件殭屍企業破產及強制清算案，涉及廣東省屬企業15家、廣州市屬企業89家，註冊資本金總額人民幣3.48億餘元、美元1821萬元、澳元560萬元，是至今全國規模最大的殭屍企業集中進入司法清算程序。

3．創新方式選定管理人。殭屍企業的司法清算程序能否順利進行，關鍵在於管理人，廣州首創用「競爭+打包+搖珠」的方式選定管理人。首批進入破產及強制清算程序的104家殭屍企業被打包成20個管理包，法院從入選的25家（5家備選）管理人中隨機搖珠選定管理人。

4．分類審理集中出清。開啟快速通道是為了殭屍企業的快速出清。廣州中院設置了兩條不同的殭屍企業出口通道。對於法律關係清楚、能快速清算終結的企業，可以積極與稅務、工商協調，幫助辦理註銷手續；對於存在大量衍生訴訟及其他嚴重影響清算進程事由的企業，經管理人、債權人及債務人的利害關係人申請或法院依職權決定，殭屍企業可退出快速通道，進入普通審理通道，以實現分類審理。

二、市場出清

債務處置是殭屍企業出清最大的一個難題。從以往「退二進三」的經驗來看，單一的行政手段太過剛性，在企業債務清理、人員安置等問題上成本太高，容易反彈和形成新的矛盾。廣州市在債務處置上堅持市場化原則，綜合運用市場、行政、司法等多種手段，為出清重組掃清障礙。

對於資產負債率高、獲利能力差的殭屍企業，可綜合採用兼并重組、債務重組或破產清算等措施，搭建市場化退出機制，積極穩妥推進出清；對於獲利能力較好、但債務風險較高的企業，可採用債轉股、債務置換、加大直接融資比重等方式緩釋風險，優化企業的資產負債結構，促使企業實現扭虧為盈。

1．通過外部債務內部清償加快銷號。2012年，廣州汽車電器廠通過股東駿達集團收購外部債權，電器廠再以剩餘資產清償債務方式實現工商銷號。

2．通過債權人申請破產清算實現銷號。2012年，廣悅公司以關停企業芳村協力車件公司被吊銷營業執照無力清償到期債務為由，向法院申請破產清算，並以債權人會議主席身份協調解決阻礙清算的諸多難題，最終實現該企業工商銷號。

3．通過債務重組降低清償額度。通過關聯企業債務打包處理，清理「三角債」，切實維護企業的利益，債務關係較清晰的，與產權一起轉讓，讓受讓方承接；嚴重資不抵債的，依法申請破產、以破產財產清償巨額債務。

4．內部吸收合併加快清理低效企業。廣州工業發展集團以吸收合併方式對紅棉吉它公司、紅棉提琴和埃士頓樂器公司實施整合重組，將原本分散、效率低下的3家樂器企業整合打造為現代化樂器製造集團后，實現對低效的紅棉提琴和埃士頓樂器公司進行銷戶。

三、專業出清

1．集中平台處置。針對殭屍企業成立時間久、歷史遺留問題多、債權債務複雜等情況，廣州市以工業發展集團作為全市關停殭屍企業的公共處置平台，針對不同殭屍企業的具體實際，分類實施處置。結合法院的破產工作規範指引，實施集中破產出清，擬定破產、強制清算申請工作資料清單及相關規範文本，設計殭屍企業破產清算及強制清算的申請路徑、申請主體、申請事由等，制定相應的資產處置及企業清退方案，為全市關停殭屍企業出清重組提供專業、高效的服務。

2．省市合作處置。在市國資委指導下，廣州工業發展集團與省股權託管中心建立省市合作處置模式。通過專題工作會，分類分批與企業進行專題面對面輔導，全面摸查分析註銷商事登記、產權登記、稅務註銷、存量公房、財政借款、職工安置等各類出清障礙及問題要點，在市國資委指導下積極與省國資委及工商、稅務、法院等部門對接，力爭相關配套政策細則支持，「一企一策」，分類施策，全面梳理出清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