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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怡婷「漢上泛舟」櫻桃溝觀雪

雞年初四一早,尚未從朦朧的睡意里睜開眼,只聽得樓下小孩子的驚呼聲:「下雪啦,下雪啦!」。西鄉這座美麗小城,北依秦嶺、南屏巴山,冬季雖寒冷,但印象中縣城見到落雪還是很稀罕的事兒了。一瞬間睡意全無,帶著滿心歡喜沖向窗邊望外面,果不其然,紛紛揚揚的雪花在空中飛舞。樓下的幾棵矮松,路邊停靠的車輛都已落得一層厚厚的積雪,映入眼帘的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景緻。雪花依然飄飄洒洒,毫無減弱之勢。我趕緊裹上圍巾,決定前往城北櫻桃溝一睹雪中風采。

隨著三三兩兩的行人來到櫻花湖畔,湖面上雪花紛飛。冬日裡原本蕭瑟的周圍山坡,此時銀裝素裹。不禁想起東晉宰相謝安那一問「白雪紛紛何所似」,其侄女謝道韞以「未若柳絮因風起」來精妙接答,十分貼切傳神地描繪出下雪景象,而詠傳至今。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仔細觀察,清晰六瓣,晶瑩剔透。湖邊的仿古亭台水榭與櫻花橋,此時也比平日更具風情,與天地渾然一體,如一幅素淡的水墨畫,彷彿因這一場雪穿越了千年,回到前朝古都歲月。

默然獨立這幅畫卷之中,思緒不由飄遠。若這雪勢再大些,是否就是《湖心亭看雪》中那「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的模樣;若湖心一葉扁舟,端坐一位蓑衣笠帽的老漁翁,是否就是《江雪》里那虛無縹緲,遠離塵世的「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一時間歷史長卷里往昔聖賢對雪的描繪、詠嘆都真真切切地浮現在我眼前,好像我們之間相隔的不再是歲月輪迴里厚重的塵埃,而只是這一場等待了多年的漫天飛雪。

迎雪上行,到櫻桃溝冬園,那裡賞雪的人亦不在少數。有拿著專業單反相機拍照的,更多人則是掏出手機、自拍桿,頻頻記錄下這一刻的美景與喜悅。神情驚喜好奇的人群中,兩個身穿大紅色毛呢外套的姑娘最為顯眼,長發飄飄,明眸皓齒,她倆互相為對方拍著雪中的倩影,最後又一起展開如花笑顏拍下合影。身旁被雪覆蓋的樹木,彷彿都因她倆的歡笑而多了些許嫵媚和靈動。這場雪下在過年時節,拖家帶口出來賞雪的人還真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川流不息,讓冬日寂寥的櫻桃溝平添了一份熱鬧與生機。這時,一家三口加一隻小金毛的組合吸引了我的注意,只聽女主人嗔怪道:」你看這哪有下雪天出來溜狗的。」男主人牽著的小金毛應該是第一次見雪,死命的想掙脫牽引繩在雪裡打滾撒歡,一邊嗅著雪的味道還一邊伸出舌頭想嘗一嘗,活脫脫像個黃髮垂髻的頑皮小兒。

冬園最具特色的要數篆刻著歷代詩詞名句的石階了。這些經過時間沉澱的先哲情懷,在雪中愈發顯的熠熠生輝:「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才見嶺頭雲似蓋,已驚岩下雪如塵」……吟雪或是以雪擬物的詩句俯拾皆是,讓人身臨雪景之際,不由然多了一份對這些傳承千年的文化珍品的膜拜。石級兩旁的迎春花被點上雪妝,泛綠的枝丫被積雪壓彎了腰。冬、春兩位大自然使者看似不相容,卻在此時合奏出一支美麗的圓舞曲。大自然的相容相諧給了我們多好的啟示啊!

繼續前行,來到櫻桃溝深處一村落,雪景是另一番風姿。淺淺的麥苗,青翠的菜地,錯落有致的的村居,都覆蓋著一層白雪。屋檐隱約露出黑灰的瓦片,屋頂是裊裊的炊煙,屋外的柴堆還簌簌地掉著雪。一隻黃狗蹲在柴扉旁,警惕地打量著我這個「不速之客」。幾隻公雞信步遊走,腦袋東張西望,彷彿也在一探這難得一見的銀白世界。

雪中的空氣十分清爽,深吸一口,心裡甜甜的。在外求學,常常得忍受大城市冬季霧霾的困擾。而此時此刻,望著天空依然飄飄洒洒的雪,一種溫馨的鄉愁湧上心頭。我愛這皚皚白雪,感恩她給這塵世人間帶來的一份潔凈。

本文選自漢中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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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刊421】

本期責編:凌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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