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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局 | 落馬高官的老婆有多「厲害」

中共十八大后首個落馬的副國級官員,第11位被判無期徒刑的高官,第10個涉案金額過億元的「老虎」。落馬之前,蘇榮曾多次發文高調「反腐」,背地裡卻是罕見的全家13人集體貪腐的典型。

雞年春節來臨前最後一個工作周,全國政協原副主席、原中共江西省委書記蘇榮迎來了自己的司法判決。

山東省濟南市中級院於1月23日公開開庭宣判,以受賄罪判處蘇榮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以濫用職權罪判處有期徒刑七年;以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合計決定執行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蘇榮當庭表示服從法院判決,不上訴。電視鏡頭裡,他神情嚴肅,語速緩慢。

現年69歲的蘇榮於2014年6月被中紀委宣布接受調查,他是中共十八大后落馬的首個副國級官員。在他之後,徐才厚、周永康、令計劃、郭伯雄四人也相繼被中央紀委宣布查處。十八大以來共有五名副國級(及以上)高官被查,反腐力度之大可見一斑。

上述五人中,除徐才厚因病死亡外,周永康等四人都進入了司法程序,並陸續被宣判。蘇榮是最早被宣布接受調查的,卻是最後一個被宣判的。一個顯著的共同點是,這四名「大老虎」都是一審被判處無期徒刑,而且他們都選擇了不上訴,認罪悔罪、服從判決。

雞年伊始,中共十八大以來落馬並進入司法程序的四位副國級(及以上)高官,終於全部走完了法律程序,進入服刑階段。

蘇榮從2001年起,曾在青海、甘肅、江西三地任過省委書記,2013年任全國政協副主席,官至副國級。從官方披露的判決要點來看,蘇榮正是在這十多年間犯下受賄等三宗罪。

法院經審理查明:2002年至2014年,蘇榮為他人在企業經營、職務晉陞調整等事項上謀取利益,直接或通過他人收受財物1.16億餘元;濫用職權,致使公共財產、國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對共計8027萬餘元的財產不能說明來源。

「我算了一下,副廳級以上幹部給我送錢款和貴重物品的人數達40多人。我破壞了黨的優良傳統和規矩,嚴重違反了組織人事紀律,涉嫌受賄犯罪,真是悔恨交加、後悔莫及,現在說這一切都晚了」。蘇榮在其《懺悔錄》中寫道。

江西當地一名正廳級官員告訴《鳳凰周刊》,這40人中,包括江西省原副省長姚木根、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陳安眾,以及蘇榮的「大秘」、原省委常委、秘書長趙智勇等省部級官員。這與紀檢部門公布的相關資料吻合。

蘇榮任江西省委書記時曾言:「只要公共權力存在,反腐敗鬥爭就將是一項長期任務。」但是他的行為剛好與此相反。江西當地諸多官員告訴《鳳凰周刊》,蘇榮說江西是他的「最後一站」,其親屬於是將江西視為最後撈一把的機會。2011年江西地方換屆前,蘇榮的妻子於麗芳就曾對不少商人、官員稱,「老蘇快沒權了,需要幫忙早點說。」但換屆后,已超過規定年齡的蘇榮連任省委書記。這讓蘇家僥倖和緊迫心理交織,更加大膽地「放手撈最後一把」。

官方通報顯示,包括蘇榮在內,其家族共計13名成員涉案,可謂「夫妻聯手、父子上陣、兄弟串通」,共同斂財。

「正常的同志關係,完全變成了商品交換關係。我家成了『權錢交易所』,我就是『所長』,老婆是『收款員』。」蘇榮在其《懺悔錄》中坦承。

蘇榮賣官,什麼人都敢收,上至省級官員,下至副縣級幹部;什麼東西都要,既有巨額現金,也有名貴字畫、瓷器,連價值僅千元的小擺件也來者不拒;辦成的收,辦不成的也收,甚至還有收錢不辦事的情況。

江西官場很早就流傳蘇榮買官賣官的傳言。一個尚未被官方證實的江西官場內說法:蘇榮曾明碼標價,省里重要的正廳級崗位標價500萬元,乃至不少行賄人也譏笑他沒有一點省委書記的尊嚴,只是批發「官帽」的商人。

根據官方通報,蘇榮妻子於麗芳在蘇榮腐敗案中也是重要人物,她頻繁插手土地出讓、工程建設、招標投標,索取收受巨額財物。她成天往來江西各地,結交各色人等,許多官員、商人對其競相逢迎。蘇榮的兒子也多次插手土地、工程項目,大肆收取好處費。

知情人告訴《鳳凰周刊》,於麗芳常被人稱為「於姐」,尤其喜歡藝術,她在藝術界的身份是景德鎮陶瓷藝術文化研究所藝術顧問、江西省美術家協會會員。在景德鎮的坊間,有一種聽起來甚為誇張的說法來形容「於姐」對藝術收藏的狂熱:「於姐」從景德鎮拉走的瓷器幾個火車皮都裝不下。

原新余市市委書記李安澤是其中善於捕捉「於姐」愛好的人。據大陸媒體報道,數年前,李安澤就通過新余市的一位老闆,從上海拍賣行拍下了傅抱石的一幅山水畫雅賄「於姐」,「當時拿下這幅畫的價格大約900萬,現已是千萬以上。據悉,這幅畫是沒有進入拍賣目錄而被直接拿走的,如果進入拍賣目錄,這個價根本拿不下來。」

坊間傳出蘇榮可能出事的消息后,李安澤曾找「於姐」稱該畫是贗品,想拿回來。沒想到「於姐」說,沒印象曾經收過這幅畫。後來辦案人員從「於姐」家中搜出了這幅畫,進而牽出李安澤。

盯緊「於姐」的藝術愛好的,還有已落馬的江西省原副省長姚木根、江西省原政協副主席許愛民、陳安眾、趙智勇等省級幹部。而江西省紀委查處的某市原市長叢某某、省某局原局長王某等廳級幹部,腐敗行為多發生在蘇榮主政期間,且都存在給蘇榮送錢送物問題。

2015年涉嫌受賄一審被判有期徒刑12年的九江市委書記陳安眾在蘇榮2007年到江西任職后,與其關係非常密切,在很多事情上,都充當後者的「馬前卒」,為其衝鋒陷陣。蘇榮對陳安眾也不吝嗇,很快將其提拔為省政協副主席,后又改任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

蘇榮賣官的範圍不局限於廳局級。大陸媒體轉引一位江西官員的話說,蘇榮有個習慣,喜歡直接給下面的縣委書記打電話,讓其來彙報工作。接到電話的縣委書記大多都非常激動,也心領神會地借彙報機會向其行賄送禮。

蘇榮案發後,江西省紀委根據有關線索,立案調查多名廳級幹部。一位官員向《鳳凰周刊》透露,於麗芳還經常以「要不要老蘇幫忙」,暗示官員送錢送物。江西省內官員向蘇榮行賄,很多是通過於麗芳,蘇榮卻不加阻止。於麗芳收錢后,一方面讓蘇榮安排請託的幹部,或者直接出面找江西的各級地方官員,插手城市建設、土地開發、礦產開發,甚至插手官員晉陞,很多官員不敢拒絕,對「於姐」的指示一一照辦。

一位知情人士稱,對於辦得不滿意的事,「於姐」還向蘇榮施加壓力,甚至和蘇榮大吵大鬧,蘇榮只好辯解說「我已經儘力了,別再鬧了」。但此說法未得到證實。

諷刺的是,有江西官場人士透露,蘇榮有一句口頭禪:「叫紀委查你!」經常用來恐嚇震懾不聽話的人。江西許多當地官員告訴《鳳凰周刊》,「即使自己不想再提拔了,可也不想因得罪於麗芳等人出事」。

一個被經常提起的說法是,於麗芳有一年手術后在深圳療養,許多廳級幹部打「飛的」去探望,並送上紅包。以至於誰送了記不清了,誰沒送卻清清楚楚。

景德鎮名貴的瓷器也成了送禮用的「土特產」,專案組從蘇榮及其親友處共扣瓷板畫200塊,瓷瓶和其他瓷器319件。連蘇榮也在《懺悔錄》中承認,「自己簡直成了瓷器經銷商」。

據悉,辦案人員在蘇榮南昌一處房產中發現,屋中僅一套紅木傢具就價值600萬元左右。

記者/閔雲霄 編輯/段文 美編/青年

新媒體編輯/豐澤 馬茹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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