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文學「走出去」，「送」不如「賣」

商務君按：目前，海外網站自發組織、大量翻譯轉載網路文學作品，這一現象說明網路文學在海外有較大市場潛力。正因如此，國內許多數字出版企業開始積極布局海外市場，網路文學「走出去」開始從「送出去」轉向「賣出去」。

翻譯是很「磨人」的工作，但還是有一些國外民間翻譯組不辭辛苦、不計報酬地翻譯著的網路文學作品，更有大量國外「冬粉」和「迷妹」等著這些翻譯組的更新。閱文集團CEO吳文輝稱，網路文學目前已經可以和美國好萊塢大片、日本動漫、韓國偶像劇並稱為「世界四大文化奇觀」，走在了中華文化輸出的前列。網路文學近年來從小眾走向主流，從國內走向國際，在海外已擁有巨大的市場份額。

一方面，基於深厚的文化、歷史和神話創作的網路文學，讓西方網友們耳目一新。另一方面，網路文學的譯介有助於改變版權外貿中長期存在的不對等、不平衡、逆差較大等問題，也有助於擴大文化的國際影響力。的網路文學平台和數字出版企業也看中了這一商機，努力推動網路文學「走出去」。

網路文學「走出去」的三級跳

作為一種新興的文學形態，網路文學從一開始就與「走出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2015年1月，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印發《關於推動網路文學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開展對外交流，推動『走出去』」，鼓勵網路文學作品積極進入國際市場，支持有條件的網路文學企業通過海外併購、聯合經營、設立分支機構等方式開拓海外市場，加大對優秀網路文學作品對外貿易、版權輸出、合作出版傳播渠道的拓展扶持力度。這標誌著網路文學被納入出版「走出去」的範疇內，受到國家重視。而近年來網路文學「走出去」的範圍也從台灣地區逐步擴大至東南亞地區以及歐美市場。

武俠世界2014年-2016年點擊量一路上揚

網路文學「走出去」的第一站是港台地區，其中以台灣地區的表現最為突出。1991年，台灣信昌出版社進入大陸的出版市場找寫手，隨後各台灣出版商紛至沓來。2003年之前，大陸地區網路文學沒有付費閱讀模式，而當時台灣書價昂貴、稿酬優厚，一部6萬字的小冊子定價140-160元。數據顯示，來自大陸的網路小說寫手曾一度支撐台灣小說出版的半壁江山。這種盛況一直持續到2003年10月，自起點中文網推出在線收費閱讀的模式后，大陸的網路寫手才逐漸回歸。加之後來台灣經濟日益下行，台灣的網路小說出版市場逐漸萎縮。

網路文學「走出去」的第二站是日、韓及東南亞周邊鄰國。東南亞市場對的網路文學有著旺盛的需求，北京天下書盟文化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創始人蔡雷平告訴記者，2005年曾有泰國的出版社主動找到他，將他的作品《滅秦》《霸漢》譯為泰語出版；2009-2013年，越南翻譯出版的841種圖書中，就包括了閱文集團的《鬼吹燈》系列，很多越南「晉江迷」使用翻譯器翻譯中文作品，晉江文學城同20餘家越南出版社、2家泰國出版社、1家日本合作方開展合作，向越南輸出200多部作品的版權；韓國ParanMedia出版社自2012年起，相繼購買了桐華在晉江文學城上首發的《步步驚心》等3部作品的韓文版權。繁榮背後也有人質疑，東南亞人口基數小，語言種類眾多，網路文學市場發展空間可能不大。

武俠世界的讀者分佈

網路文學「走出去」的第三站則是歐美髮達國家。近年來，網路小說開始在北美流行，並以北美為基地輻射全球，Wuxiaworld（武俠世界）、GravityTales等以翻譯當代網路文學為主要內容的網站發展迅猛。武俠世界於2014年12月上線，是目前最大的中譯英小說翻譯平台，每日UV（網站獨立訪客）在24萬左右，日瀏覽量超350萬次，僅兩年多就累積了15.47億次的訪問量，50多萬條留言以及3萬多註冊用戶。據Alexa數據顯示，武俠世界在全球網站排名在1500名左右，全美網站排名進入1000名以內。規模僅次於武俠世界的GravityTales總點擊量超過了2.5億。目前，活躍的網路文學漢譯英翻譯組有20個左右，成員多為世界各地的華裔與漢語學習者。

網路文學「走出去」的未來走向和布局

為更好地推動網路文學「走出去」，各數字出版公司都制定了「出海」計劃。中文在線數字出版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簡稱「中文在線」）董事長童之磊曾談到，未來中文在線50%以上的收入將產生於海外，或與海外相關，國際化將是中文在線重要的發展戰略。而中文在線的國際化主要有兩種模式，第一種是把產品推向海外；第二種是通過投資併購的方式，快速建立海外陣地。掌閱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掌閱科技」）創始人張凌雲表示，網路文學市場競爭極其激烈，經過市場洗禮的文學網站競爭優勢明顯，不但具有內容優勢，還有先進技術。他說：「的互聯網文化企業應該加快『走出去』。同樣是文化『走出去』，『賣出去』要比『送出去』效果好得多。」

網路文學在譯介過程中會遇到各種困難，首先是版權問題。的網路文學之所以繁榮發展，是因為形成了從培養作者、付費閱讀到產品開發的一整套成熟的運作模式。而這套模式能否在海外行之有效，還有待觀察。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網路文學產業長期受到盜版的侵擾。國外網友自發翻譯的很多網路文學作品沒有得到相關作者或公司的授權，而「先授權、后使用」是國際規則，中文在線就曾以侵犯著作權將蘋果公司告上法庭並勝訴。童之磊認為，盜版問題是網路文學「走出去」的一大障礙，「以前外國總說我們盜他們的版，現在是他們盜我們的版。」目前武俠世界採用免費閱讀的形式，網站的收入主要來自用戶捐款以及廣告，這與國內的收費閱讀、打賞等方式還有一定差異。2016年底，起點中文網與武俠世界宣布合作，初步達成20部作品的合作協議。這說明國內數字出版公司和海外翻譯組的合作已經開始。

其次是翻譯問題。網路文學作品動輒百萬字，翻譯起來費時費力，而海外翻譯組的翻譯質量難以保證。閱文集團高級副總裁林庭鋒認為，這些翻譯者大多很年輕，只有1/4到1/5的翻譯者能比較到位地傳達原著精髓。中文在線選擇「出海」時，則將自己的第一站放在了北美市場，其美國分公司總經理賈毅表示，會將劉慈欣的短篇小說《鄉村教師》和一些遊戲推向海外。吳文輝表示，隨著起點國際正式上線，閱文集團將吸納多個語種的專業翻譯人員，為更多語種、更多地區的讀者提供優質網路文學內容。閱文集團也希望政府方面能傾斜翻譯資源，加大翻譯人才培養，為企業牽線搭橋。

最後，網路文學本身參差不齊，難免泥沙俱下。在採訪中有網路文學作家向記者表示，既然國家支持網路文學「走出去」，就應該挑選重點作品，自己組織翻譯，有利於打造國家品牌，佔領輿論高地，傳播優秀文化，避免負面影響。

網路文學對外譯介途徑呈現出多樣化和立體化的特點，具備及時便捷、全天候、多媒體、交流互動等諸多優勢。針對這些優勢及特點，國內數字出版企業在「走出去」時的方式選擇上下了不少功夫。

首先是硬體和平台的輸出。例如掌閱科技的App「iReader」在港澳台、新加坡、馬來西亞等60多個國家和地區取得了銷售排行第一的成績，可向海外用戶提供30萬冊中文內容、5萬冊英文內容及數萬冊韓文和俄文內容，掌閱海外用戶每天下載網路文學內容200萬章。掌閱的App在馬來西亞聚集了大量忠實冬粉，《總裁在上》《明朝那些事兒大合集》《男神在隔壁》分列網路文學、出版、漫畫類第一名。再如，咪咕數字傳媒有限公司（簡稱「咪咕數媒」）與亞馬遜合作研發的KindleX咪咕電子書閱讀器，提供了「出版+網路文學」一站式閱讀解決方案。據咪咕數媒負責人透露，這款閱讀器預計在海外發售。2017年5月，閱文集團海外門戶起點國際上線，目前，起點國際上線作品已達90餘部，累計訪問用戶數近150萬。吳文輝透露，起點國際運作良好，翻譯品質上乘，獲得了大量海外讀者認可。除了英文市場外，閱文集團還與韓國、泰國、越南等國建立了當地語種的在線翻譯授權合作關係。此外，閱文集團還與亞馬遜達成合作，在Kindle書店建立了專門的網路小說專區。未來，閱文集團還將攜手更多優質本土站點與海外合作夥伴共同發展。

其次是實體圖書版權和數字版權的輸出。閱文集團旗下起點中文網等多家網站的原創小說已向日韓地區、泰國、越南等東南亞多國，以及美國、英國、法國等歐美多地授權數字出版和實體圖書出版，授權作品上百部。網易文學漫畫事業部總經理范少卿介紹，網易也有不少作品開始進行繁體出版，輸送到大陸以外的地區（主要是台灣地區）；網易文學將持續將平台上優質的作品翻譯成英文以及多種其他語言，向海外網友提供更多優質的、具有中華文學特色的小說和漫畫作品。掌閱科技也表示將把一些優質華語內容根據當地用戶喜好，翻譯成多國語言進行推廣。2016年底，掌閱科技與韓國英泰在北京簽約，英泰將旗下4000多冊韓文數字圖書授權掌閱科技在韓國銷售。此外，國外有些出版商除了與國內網路文學平台溝通出版、引進電子版權之外，還計劃採用分成的模式建立駐華站點。

最後是遊戲、電影和其他形式的IP輸出。例如網易文學、閱文集團等正致力於將優秀的小說改編成影視作品，並在全球影院發行。閱文集團旗下的《步步驚心》《琅琊榜》《從前有座靈劍山》等網路文學改編劇已在日韓播出。中文在線則在美國推出以敘事類為主的AVG遊戲，但童之磊強調，中文在線的業務應該是「文化出海」而非「遊戲出海」，在海外的終級目標應該是將更多的優秀文學作品輸出，並且讓當地人認同，遊戲僅僅是其中一項業務。吳文輝也表示，閱文集團將進一步擴大海外市場的地圖和版權合作形式，把國產影視劇、遊戲、動漫等IP衍生精品輸送到海外，提升網路文學的海外價值。

撰稿：原業偉

微信ID：Erichyuanye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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