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兒子與生女兒

生兒子與生女兒

文/高泗照

躊躇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該如何動筆，甚至連標題都不知該怎麼寫。這是一個沉重又不可迴避的話題，或許會刺痛不少人敏感而脆弱的心，但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生男孩傳宗接代的傳統思想在國人心中根深蒂固，許多夫妻求醫問葯，千方百計只為生個男孩。生男孩則全家歡欣鼓舞，見人就笑逐顏開，若生女孩則全家哀聲嘆氣，見誰都愁眉苦臉。多少女人因沒生齣兒子而受盡公婆與丈夫的冷落挖苦，甚至自己也覺得在人前抬不起頭。

計劃生育政策實施以來，有多少夫妻為生兒子丟了飯碗，有多少夫妻東躲西藏，有多少夫妻背井離鄉，又有多少孕婦沒有躲過被抓去流產的命運。我痛心婦女的身心受到了摧殘，更痛心腹中的胎兒，血淋淋的現實是多少人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夢魘。

鄰村一婦女一胎生了個女孩，懷二胎時托關係做了胎兒鑒定，發現還是女孩，一狠心就做了人流，可惜打掉的是男孩，一大家子哭鼻子抹淚。醫學設備也有不準的時侯，別太迷戀科學。

又有多少夫婦把二胎生的女兒拋棄或送與別人撫養，就是為了名正言順的生第三胎。生兒子與買彩票一樣，得「踫」！誰又能保證第三胎一定能生兒子。某村一對夫婦接連生了兩個女兒，倒沒把女兒送給別人，躲到外面生了第三胎，天公不做美，又生了個女兒。這家男人從此垂頭喪氣，天天借酒澆愁，酒一下肚便悲從中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怨命運的不公，哭訴自己沒有希望的人生。

其實計生政策從實施那天起就在變相的宣揚男女不平等。農村戶口的夫婦一胎是男孩的，不能生二胎，一胎是女孩的可生二胎，於情於理都不能服眾。非農戶口夫婦只能生一個子女，現在二胎放開，很多人已過了最佳生育年齡，想生二胎的卻面臨著既看兒子又看孫子的處境，諸多怨言與無奈向誰訴說。

現在想生女兒，不願生兒子的年輕人不在少數。他們不是打心底不想生兒子，而是不敢生。想想居高不下的樓價，節節攀升的彩禮，家家必備的轎車……無一不讓人望而卻步。如果第一胎生的是兒子，多數人會期盼二胎生女兒，許多夫婦在生不生二胎間猶豫徘徊。

生兒子好還是生女兒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有人說女兒是小棉襖，女兒比兒子孝敬。各位請看「二十四孝」，主人公都是兒子，孝與不孝與性別無關，網路、報端也經常曝出女兒不養老的新聞。女兒的孩子不會隨你姓，而你的子孫身體里流淌著你的血，子孫傳承你的言傳身教，子孫身上俱備你的基因品質，子子孫孫是你生命的延續 。

誰說女子不如男，漢有緹縈救父，唐有花木蘭代父從軍，宋有梁紅玉擂鼓戰金山……是何等的豪邁，何等的巾幗不讓鬚眉。能生出如宋氏三姐妹那樣的女兒，那是祖上積德了，如此，誰還會說生女兒不好？縱使百年後孤墳無人問，枯草叢生……往事越千年，豪墳巨墓下的秦皇漢武與唐宗宋祖又如何？它們聽不到後世的褒貶，又何懼評說。若無譜諜記載，後世子孫連祖宗名諱都不會知道。人生一世，終為土灰，千百年後誰還記得誰。

現在的年輕人相對開明，在傳宗接代這件事上沒老一輩人那麼固執。當然，年輕人中也有我這樣的頑固派，從小就喜歡男孩，就連別人家生了兒子也跟著高興，也盼著自己以後能生個兒子。祖宗在我心中有著崇高無上的地位，無後為大的觀念是與生俱來的，這種觀念隨著年齡的增長愈發牢固。在參與續修家譜后，這種觀念就更加不可動搖。

每當看到同齡人的兒子跑來跑去，我都會若有所思地看著……媳婦懷孕后，我日日想，夜夜盼，希望能生個兒子，然後志得意滿的把他的名字寫在家譜上。

媳婦問我「你這麼喜歡男孩，萬一生個女孩怎麼辦？」我略遲疑了一會，「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媳婦略有擔心的問「會不會因為生個女兒就對我不好，就對女兒不親不理」我伸出胳膊環著她的肩膀「不會的，不管兒子還是女兒都一樣親，也不會因為你生的是女兒對你有偏見……」雖然不知道媳婦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還是按照家族輩分起了男孩的名，連衣服等嬰兒用品也全買了男孩的。

終於到了媳婦生那天，分娩前的陣痛自不必說，看到媳婦疼痛難忍的樣子……我心如刀割，也顧不得去想男孩女孩了，祈禱平安生下來就好。媳婦進產房后，我在外面焦急的等待，既有快當父親的喜悅，又有說不出的糾結……

翹首以盼六個小時后，門開了，我急忙迎上去，醫生對我說「生了！大人孩子平安，八斤八兩。」我一聽這麼重肯定是男孩，對著醫生又謝又拜，就差下跪磕頭，醫生沒說男孩女孩，我一興奮也忘問了。

過了一會一位護士從產房出來，我問護士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護士說「女孩！孩子胖嘟嘟的，很好！」一聽女孩倆字，血液頃刻凝固，一顆洶湧澎湃的心不再沸騰，獨自愁眉緊鎖，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從未有過如此失落。心灰意冷、惘然若失、黯然神傷、萬念俱灰……這些詞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醫生讓我進產房看看大人和孩子。媳婦正虛弱的躺在產床上，我徑直走到媳婦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俯下身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辛苦了！」媳婦說「生孩子太痛苦了，不想生第二胎了。」我用柔和的目光深情的看著她「只要你不想生，我絕對尊重你的意願。」安慰了一會媳婦，便走到女兒旁邊，小傢伙正在「吧唧吧唧」吃著手指頭(原來小孩一出生就會吃指頭)。仔細端詳著她，白白胖胖的很可愛，一打眼看長得像媳婦，耳朵像我。我用手輕撫了一下她肉嘟嘟的小臉，冰冷的心已慢慢融化，不知道是不是激起了我的父愛。

心情只低落了短短几天而已，血脈親情割不斷，對女兒的喜愛與日俱增，不忍心讓她受一丁點委屈，心中的陰霾早已被濃濃的親情衝散。出門前都會看一眼還在熟睡中的女兒，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逗一會女兒。

無論生兒子還是女兒，不管遂沒遂願，罪責都不能推到女人身上。女人歷經十月懷胎的艱辛，嘗盡分娩的痛苦，理應受到尊重與禮遇。女人應該慶幸生在這個相對開明的社會，現在的婆婆也不像以前的婆婆那樣對兒媳婦苛刻，也不用擔心生不齣兒子而受到世俗的冷眼。

已經會「咿咿呀呀」的女兒更加招人喜愛，每次逗她玩，都會手舞足蹈的笑出聲來。這時媳婦會在一旁打趣道「以後非向女兒告你的狀，就說你不想要她，讓她以後不養你。」我說「不養就不養，二胎生個兒子，兒子肯定養我。」言畢，媳婦斜瞪了我一眼……

作者簡介：高泗照，土生土長於隱珠，性豪爽，疼媳婦。樂讀奇聞異事，喜聞鬼神仙狐。若是興趣所致，順謅詩詞散句。崇道尊儒踐傳統，謁宗敬祖修家譜。不信耶穌不迷佛，只信自己的宗祖。媳婦說我一無是處。

投稿：[email protected]

主編：jing1qiu（靜秋）

排版：jing1qiu（靜秋）

校稿：shitoulpr001(若蘭）

聲明：文中插圖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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