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傑：天使投資的本質是概率博弈!

獵雲註：王利傑，PreAngel Fund 創始合伙人，青年天使會常務理事，海天會執行委員/常務理事，同時也是位投資人。本文是王利傑對於天使投資的本質與投資邏輯的思考。他認為天使投資的本質是概率博弈，忌內心的貪婪、恐懼和毫無原則。要根據自己的喜好、目的、實力和精力定原則，不斷迭代。每年多一些經驗和收穫再去修正原則。（tianshichaguan）。

每一筆錢投出去就當打水漂了！」

直到現在還經常戲稱自己為「貧窮投資人」的王利傑，短短几年就完成了從個人天使向國內一線天使機構領頭人的華麗轉身。本篇天使說，除了帶來王利傑先生的個人訪談外，還闡述了他對於天使投資的本質與投資邏輯的思考。希望茶小二今天的文章能對你的投資/創業有所收貨。

1.天使投資的本質是概率博弈

天使投資本質上，就是基於大數法則去搏概率。狙擊槍的方式去做，會很累，而且你一定會錯過好項目，一年也投不了幾個。但是你又很難跟自己的性格去博弈，如果你是一個謹慎的人，看不明白不會出手，那你是沒法根據大數法則搏概率的。

互聯網信奉贏家通吃，地球上最大的通吃贏家是人類。人類和猩猩有98.5%的基因相似度，但就是這1.5%的基因突變，人類主宰了世界。

在一個贏家通吃的賽道上，你看到有9家實力相當的公司——

每家公司跑贏的概率是1/9；你糾結不知道該投哪一家。如果這個時候，你遇到了第10家公司，其實力是其他公司的2倍以上，那麼該公司有將近2倍的概率勝出，如果其他公司每家有10%的概率獲勝的話，這個公司就是20%的概率獲勝；

所以，你肯定會投資這家公司。但是，你心裡明白，那9家公司之中的某一家贏得整個市場的概率是80%，但問題是——你還是不知道究竟會是哪一家！玩家越多，概率越分散，現實中，每家分得的概率都小的可憐，看看O2O，看看團購（千團大戰）。

在創業初期，別看高富帥很牛，這是優點也是缺點。比如高富帥能力很強，但缺點在於退路太多，遇到困難可能玻璃心。他以前做高管都是別人求他，現在他要求別人放不下架子。大家在檯面上的競爭應該是一樣的，十個賭徒在一個賭局賭大小，賭的時間足夠長的話，每個人平均獲勝的幾率都是10%。當你看完前面9家，覺得都不夠突出，這個時候你見到第10家是斯坦福、MIT(麻省理工)、騰訊的，一群牛逼人在一起，比其它家好兩倍。

兩倍代表這個企業有20%的概率勝出，別人是10%；從另外一個角度理解，你投公司有20%的機率是冠軍，還有80%可能性是其餘九家之一，但你不知道是哪一家。因此，你還是會選擇這20%的機率，因為另外九家你不知道怎麼賭。

所以有些人人生中的第一筆投資糊裡糊塗投了身邊的同學，看起來也不是優秀的項目，結果這個項目帶來了幾千倍的回報，這玩的就是概率。我的建議就是，把用於天使投資的資產拆成100份，投給100家創業公司，可能比你精挑細選投幾家靠譜。因為投資10家公司全軍覆沒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投100家基本上不太會，至少有一個能讓你賺很多錢。所以天使投資的本質就是理性和感性的博弈，這是兩種極度矛盾的理念，我們試圖將之融合。

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每一位投資人終其一生，都想找到一位類似馬斯克（Elon Musk）這樣的創業者。事後觀察，他太厲害了，創辦的每一家公司市值都100億美金以上，你願意付出一切來支持他的夢想，即使虧得一無所有。徐新也是堅持做了多年投資，終於遇到了劉強東這樣一匹黑馬，經歷每一次的顛簸起伏還堅持沒撤，最後賺到了千倍的收益。天使投資本身是一個尋找真愛的過程，理性是為了活著並修行，直到你遇到自己的「馬斯克」。

我們做投資最大的敵人不是同行，投資人之間都不會存在互相競爭，因為天使期的項目，你也不知道是金子還是狗屎。也許你搶下來是狗屎，別人搶走了就是金子，這需要雙方的化學反應。不同的投資人帶給創業者的人際關係、資源就不一樣，很多事就變了。

你看到別人搶了一個項目最後做得很牛，你不應該想著當年應該搶下來，你應該說幸虧當年沒有搶下來，否則就害了他。我們做天使投資最大的敵人，就是內心的貪婪、恐懼和毫無原則，所以我們要根據自己的喜好、目的、實力和精力定好原則，不斷迭代，每年多一些經驗和收穫再去修正原則。

2.投黑馬不投白馬

做投資就是找黑馬，而不是白馬。但是我發現，90%的投資人都是在搶白馬，越多人喜歡投的項目，就有越多人跟著搶，反之亦然，這就是羊群效應。我在參加項目融資路演的時候通常是這樣一種心態：如果我覺得一個項目還不錯，創始人也不錯，但其他投資人都想投的話，那我就不投了。

因為這肯定是一匹白馬，誰都看得明白、都想投，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無數的創業者在做著類似的事，也有無數的投資人願意投給他。

如果我想投某個路演項目，但是發現其他投資人都不願意投，那我更加堅定要投，因為類似的項目可能也遇到相同的情況，它才有可能是黑馬，有很大的空間去慢慢成長。

有了很多年的投資經驗以後，憑你的直覺，你發現一個人有韌勁兒，也有領袖氣質，還是佈道者，他就是黑馬，就像1999年孫正義看到馬雲一樣。我也不斷地思考，什麼樣的人值得我長期支持？要不斷修鍊這種直覺，挑了100個領袖，可能也最終只有5個、10個能跑出來，其他的還是會失敗。

京東也是這樣一匹黑馬，劉強東的初心很好。當年徐新見他的時候，他剛剛被迫從櫃檯轉到做線上銷售。劉強東賣了5年光碟，從沒賣過假貨，積累了5年的口碑。非典期間他在CDBEST論壇上賣光碟，版主就替他背書說了一句：京東多媒體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不賣盜版光碟的公司，幫他帶來了很多客流，慢慢的品類就豐富起來了，這跟他的初心是有很大關係的。

後來他用今日資本的錢擴全品類，內部極其反對，大家認為要專註。但劉強東的出發點就是滿足用戶，他就抱著這個初心不斷擴充種類，賣書都是他扛著所有董事會成員的壓力做出的決策。他最大的一個決策，幾乎沒有人支持，就是全世界都在做輕公司的時候，他來做物流和倉儲。因為那時候50%的投訴來自於物流，他說要解決這個問題，最後證明這條路確實能夠提高用戶的回頭率和口碑，現在也是京東最大的優勢。這都是這匹黑馬在不斷的滿足用戶需求的過程中，迭代出來的產品。

做 VC、PE 追求成功率，單筆金額大，不能失手。但做天使投資，你很難有辦法保證你的成功率，我們要用另外的方法，追求收益率。這也是天使投資人為什麼應該或者說敢於投資黑馬。

舉例，一個基金一個億投了100個項目，一個項目100萬，追求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整個基金有10倍的回報。想象一下，這倒不是特別稀奇的事，但100%成功率在天使輪幾乎做不到。我們要做到雖然只有20%成功率，但每個項目回報倍數都是上百倍的。

我們有一個LP合伙人，他投了快的，整個基金得到了20倍的回報。快的不是上市退出，只是併購退出，整個基金也有20倍回報，這個基金投的其他項目就比較普通。

我們追求的是100個項目里有1個項目退出，但這個項目是1.5萬倍回報。比如 Facebook，博到了1000倍以上回報，平均下來每個項目的回報肯定也是10倍以上。

美國最著名的第一梯隊天使投資基金，投資 Llinkedin、Facebook 等等，做了一個總結：給他們帶來巨大回報的項目，都是當年合伙人中存在巨大爭議的項目，大家都喜歡的項目回報率並不是特別高。

你在看項目的時候，如果兩個人商量，結果兩個人的觀念在一個項目上產生特別大的反差，反而更應該重視。如果大家一致認可的項目，未必是真正最明星的項目，大黑馬一定是當年有人極其不看好的。

我們的本能就是中庸的，投資人最怕隨大流。比如我們參加路演活動，內心不斷判斷這個項目好還是不好，最後得出好項目的結論，並且決定投資。當提問環節時，假設投資人基本上都潑冷水話，你就會開始糾結了。

如果你長時間做天使投資，內心發展具備成熟方法論，你會有另外的想法。我個人的直覺是如果我內心喜歡這個項目，反對的人越多我越興奮，我越覺得這個項目特別好。如果這麼多人都看明白了，這個項目能好到哪?只有你看好大家不看好，才有可能跑出大黑馬。

3.死磕自己，找到奮鬥的理由

關於成功，有時候我們也跟創業者溝通這件事。我們必須明確成功的定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擅長的事情，把自己做好就是成功，不能強迫創業者去學別人。

如果覺得你投的一家公司跟另外一家發展得不錯的公司有點像，可能你提的這樣那樣的建議就會把他害了。因為兩家公司可能現在有點相似，但是因為創始人自己的風格、想法和團隊不同，決定了兩家公司有著不同的生命和發展軌跡，所以我也不擔心我們投的公司被別人抄襲。

我們還要艱苦奮鬥。現在很多年輕大學生有個普遍的問題，很想奮鬥但是沒有動機。我認為，奮鬥的唯一理由就是「不希望出現一個不得不奮鬥的理由」。如果早年做了一些事情，也許就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別等到某一天你遇到一些事情，發現再奮鬥已經晚了。

我很喜歡那種死磕自己的創業者，尤其是死磕自己的摩羯座。我們在美國投了一個項目，創始人是一位很漂亮的女生，學歷特別高。她大學開始打網游，2011年打到世界冠軍，她說既然打了，就得打出個結果來，要不然就白打了。

我覺得很多創業者應該有這種死磕的精神。創業就是竭盡全力做一件有價值的事情，堅持做，等待時間給予的回報。

「資本主義」不是為了讓富人有更奢侈的生活，而是為了讓屌絲們過得更富足。今天這些創業者如果都有這種情懷的話，對社會的推動是很大的。

只要決定做一件事情，就一定會遇到困難，但是你要做好準備你就會發現，你在等待困難。

兩年前我開始減肥，每天跑步跑10公里，大家來監督，最誇張的一天是早上6點鐘有事，我必須4點鐘起來跑步，而且下著大雨，所以後邊一天都不會落下，因為那天那麼苦我都扛過來了。

做天使投資一定要下決心，把錢都投進來，發個誓讓大家來監督，這也是個辦法，因為你害怕別人鄙視你。

4.投勢、賭人

投了這麼多公司，看了這麼多公司成敗，我最大的一個感悟就是行業勢能決定一切。

我們很容易見到一個超級牛逼的CEO，但這事特別不性感，也不知道這事將來能做多大，或者你認為這種事壓根做不大，這種事儘可能迴避。如果沒有勢能我們真的是一無所成。那些千億美金CEO、百億美金CEO跟我們的業務能力相比，並沒有差一萬倍，但他們的成就和財富都是我們上萬倍。

這是因為他們借對了產業勢能，知道了紅利。如果你想挑選牛逼的企業，它得是個吃勢能紅利的企業，否則就完蛋了。

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基本上很多人還是可以看到行業勢能，比如未來會發生什麼不確定，時機是賭出來的。你要賭你的團隊不斷快速成長，還要賭競爭對手進步得慢。隨著我們不斷投資和積累經驗，對時機的把握會越來越准。雖然不能精準，但對團隊的感覺也會越來越准。

你在圈子裡混得越久，可能賽道上比較強的好項目自然會找到你。真格基金名氣大，很多牛逼創始人創業想找徐小平老師。如果你剛剛入行做天使投資人，想要有機會和創始人聊聊，就必須要想辦法打開投資渠道。

我再談談我們投人的心法，方向要找對，時機要賭對，但人我們也要賭，什麼樣的人是我最願意下賭注的人?

第一，高度自控的人

所有的自控力都是要跟本能對抗的。本來想睡懶覺卻要早起，這就是自控力。每一個優秀的企業家都有強大的自控力，他們為了把企業做好犧牲了很多本能想要的東西。不管你想要什麼，為了讓企業做得更好，都得做出要犧牲，成功一定是這麼換來的。

第二，領袖型的創業者

如果你看中一個創業者，假設自己是一個懷才不遇的人才，想找老闆，如果你願意跟著他干，說明這個人是值得被投資的。用這種假設感覺他是不是一個領導，是不是一個領袖，有沒有領袖氣場。如果他不是一個領袖，那麼投資的失敗率可能就很高。

第三，「偏執狂」

有一本書叫《偏執狂才能生存》，為什麼偏執狂的成功概率比較高?因為偏執狂本質上有精神疾病，這個精神疾病導致他不懼怕風險，他願意死磕。任何正常的人都恐懼死亡，恐懼身體受到損傷，他們不會。偏執狂企業家睡得很少，對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也都無所謂。

我們有個三板企業創始人得了癌症，所有股東都建議他好好治病，但是他不答應，對他來講不讓他工作還不如死了。你覺得你只投一筆錢是小股東，他卻把公司的生命看得比他還重要，這就是精神疾病、偏執狂。

第四，思維方式獨特的人

交流時，可以從他看問題的角度和思考問題的角度，判斷他是不是一個深度思考的人。深度思考的人能夠看到事物本質，有較為準確的把握，這時投給他是放心的。我們做投資以後，經常發現有些創始人發過來的郵件顯得特別幼稚。你需要找的是那些思維方式獨特，從更本質的角度出發看問題的人。

第五，把錢投資給孤注一擲的人，不給自己留退路的人。

所有的重大決策都是糾結的，天使階段什麼都看不清楚，就是要賭人，賭競爭對手比他差。如果一個企業家不敢冒險，企業是不可能做大的，冒險的企業未必能成，但不敢冒險的企業一定不大，可能最終就做成小生意。那麼多的上市公司，你只能說出幾個耳熟能詳的偉大企業的名字。天使投資就是想在一生中投到一家偉大的企業，這才算完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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