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是優雅與尊嚴的基石

20年白駒過隙，1997年東南亞金融風暴恍如昨：笙歌一片讓位萬戶蕭疏，天堂人間的轉換堪比翻書。如今，對這場風暴肇始於過度對外依賴和經濟空心化的背景分析只能被視作老生常談了，這片曾經的富裕光鮮之地除作為旅遊目的地，已無太多話題可在人們心中激起羨慕的漣漪。

將1997這個年份與人聯結起來的還有香港。20年前的這個時候，全世界炎黃子孫都在翹首以盼百年國恥冰雪消融的莊嚴時刻，卻不得不在7月1日那個激情四溢的不眠之夜后旋即面對西方金融大鱷的突然來襲。警鐘鳴響，這次兵不血刃，若非應對及時，後果將極其慘烈。

風暴塵埃落定，以相對健全的工業體系和金融監管避開一劫，並以責任大國的風範力挽狂瀾，東方明珠亦在祖國照拂下燦爛依然。斗轉星移，我們可以自豪於風景這邊獨好，卻不能輕易忘懷這詩情畫意背後的萬般不易，所謂生於憂患，20年風雨彩虹，正該作為一次不能忘卻的紀念。

一個並不新鮮的結論是，溫情從不見容於殘酷的國際間角力，在弱肉強食的叢林世界，科技創新能力永遠是優雅與尊嚴的基石。這基石關乎早醒者的前瞻與理性，關乎創新者的執著與不舍。它埋藏地下，愈深沉便愈堅厚，支撐後來者不斷登頂新高度、見證新奇迹。對國家民族而言，這基石是足可託付未來的金字承諾；它捨我其誰，不與地平線之上的壯闊瑰麗鬥豔爭鋒，卻決定了國家民族生存與發展的物理空間乃至能力空間；它不會無中生有，也非玄妙莫測，它根植民族土壤，因而綿延不絕。

不是所有材料都能充當基石。除對國家民族的大愛，做基石必須具備前瞻性眼光與對趨勢的準確判斷，立足當下，心中懷想卻是可堪期許的遠方，因而表徵著理性所能達到的最佳境界。就是在那次金融風暴之前，一份題為《迎接知識經濟挑戰，建設國家創新體系》的諮詢報告正緊鑼密鼓地醞釀。敏感於當時國際產業分工和科技發展動向，預判未來20年世界大勢，一批埋首科技戰略研究的早醒者建議最高決策層啟動國家創新體系建設。在金融風暴擊中東南亞乃至整個亞洲經濟社會軟肋的緊迫關頭，建議很快得到國家最高領導人批示，其核心理念迅速注入國家發展戰略，知識創新工程開始試點，創新由此啟幕。20年過去，創新意識深入人心，創新行動果實遍地。厚積薄發的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不斷清晰的創新型國家輪廓，早醒者的孤獨正逐漸顯現別樣的美，穿透時空，照亮國家民族的未來。

做基石最終是一種價值取向，取笙簫默而舍鑼鼓喧，其中隱含的人生美學很可能曲高和寡，但恰如嚴肅與流行音樂的區別，經住時間的淬鍊而成經典，奏響的始終是生命最華美的樂章；而多有這種取向的人，國家發展的腳步不會止息，民族文化基因由是充盈生命的張力。令人欣慰的是，這樣的人在創新俯拾皆是，國防領域如鄧稼先，光學領域如蔣築英，醫學領域如林巧稚，糧食領域如袁隆平，超導領域如趙忠賢等。他們是魯迅筆下「偶有雖然落後，卻盡跑、盡跑」「非跑至終點不止的競技者」，連同「見了這樣競技者而肅然不笑的看客」，一起被魯迅贊為「將來的脊樑」。

歷史沒有看客。在創新已成主旋律的當下，讓我們與創新共舞，為下個20年奠基。

撰文|柯海新

作者：柯海新，《今日科苑》執行副主編。

本文刊登在《今日科苑》雜誌2017年2月刊卷首語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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