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洛克菲勒：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締造者

莫奈《睡蓮》現於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藏

靜涵

3月20日，銀行巨頭、慈善家、藝術收藏家、洛克菲勒家族在世最年長的元老成員大衛·洛克菲勒在美國紐約的家中去世，享年101歲。大衛·洛克菲勒是美國標準石油公司創始人、美國第一位億萬富豪約翰·D·洛克菲勒最小的孫子，也是小約翰·洛克菲勒的5個兒子之中唯一一個畢生經商的。他在美國大通銀行工作了35年，並出任了首席執行官。與此同時，大衛·洛克菲勒還是一位知名的藝術收藏家，他為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useum of Modern Art，簡稱「MoMA」）捐贈了大量作品，為其奠定了良好的收藏基礎。可以說，MoMA發展到今天，大衛·洛克菲勒堪稱一大功臣。

收藏傳統源於家庭

大衛·洛克菲勒的收藏之路，受益於得天獨厚的家族傳承。洛克菲勒家族是美國最顯赫的家族之一，根據福布斯美國最富有家族排行榜，該家族健在成員有200人左右，擁有的凈資產總計約110億美元。據福布斯估算，戴維洛克菲勒身價32億美元，位居全球富豪榜第603位。

洛克菲勒家族龐大的收藏是從洛克菲勒第二代小約翰·洛克菲勒和其妻艾比開始的。艾比很早開始接受良好的教育，包括英國文學、藝術歷史和古代歷史等，同時受家庭的熏陶，艾比對藝術有著極好的鑒賞能力。小約翰·洛克菲勒曾參觀過收藏家奧特曼的陶瓷收藏，清代康熙瓷器的裝飾風格令他著迷。

1915年，美國金融巨子兼美國鋼鐵公司最大股東摩根病逝於羅馬。家族的繼承人有意出售1500件瓷器，其中包括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展覽過的瓷器。於是，小約翰·洛克菲勒向父親請求借貸200萬美元，通過古董商杜文做代理買下了這批收藏品。

據不完全統計，洛克菲勒家族總計收藏了全世界十幾萬件藝術品，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藝術品，如北魏鎏金銅佛像、唐代漢白玉菩薩立姿像、元代青花蕉石麒麟紋大盤和康熙素三彩方瓶等。

2013年3月20日，亮相紐約佳士得拍賣會的青銅器「皿方罍」，被來自湖南的收藏家群體提出聯合洽購，佳士得經與「皿方罍」當前所有者溝通后達成拍賣前的成功洽購，最終湖南藏家將「皿方罍」捐獻給了湖南博物館。這件「皿方罍」就曾經是洛克菲勒家族的收藏。

現代藝術收藏的集大成者

在家庭的影響下，大衛·洛克菲勒對藝術也有著濃厚的興趣。1929年5月，大衛·洛克菲勒的母親艾比參與創建了MoMA。如今，該館已成為世界上最傑出的現代藝術收藏地之一。大衛·洛克菲勒長期對MoMA進行支持，並曾擔任董事會主席。

在MoMA的首任館長阿爾弗雷德·巴爾的指導下，大衛·洛克菲勒從一幅法國藝術家波納爾的花卉作品、一幅馬蒂斯的靜物畫以及雷諾阿的一張裸體畫《Gabrielleat the Mirror》開始，開啟了自己的收藏之路。

1956年，大衛·洛克菲勒購買了莫奈的一組睡蓮作品。1959年，大衛·洛克菲勒創辦了摩根大通藝術品收藏（JPMorgan Chase Art Collection），目前藏品數量已超過3萬件。

如今，摩根大通藝術品收藏在全球數百個分公司展示超過3萬件藝術品，這些大師作品增添了工作環境的藝術氣息和高雅品位。

退休之後，大衛·洛克菲勒仍十分關注企業文化的發展。在他看來，收藏藝術品不僅能夠升值，更對企業文化的培養和企業的長久發展大有裨益。「這是我60多年的經驗，任何一個企業都可以通過收藏藝術品獲得利益。如果企業家本身不懂藝術專業方面的知識，應雇傭專業的顧問和專家，制定可行的採購計劃，即使每年用於採購新藝術品的預算很少，但這個預算也是很必要的。當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個人的收藏。」大衛·洛克菲勒曾說。

據曾經到訪過大衛·洛克菲勒家中的業內人士表示，大衛·洛克菲勒的家「就像一個充滿世界頂級瑰寶的博物館」。《紐約時報》曾報道，大衛·洛克菲勒的藏品包括油畫及諸如瓷器與傢具在內的眾多古董，總額估計在5億美元左右。

1994年，MoMA推出了「洛克菲勒夫婦藏品大師展：馬奈到畢加索」，其中包括21件已捐贈或承諾捐贈給博物館的作品。「我很小的時候就接觸到了藝術。」2003年，大衛·洛克菲勒接受採訪時表示，「母親的品位很多元，從古代藝術到當代藝術，從歐洲到美國都有涉及。她會在自己的佛堂里沉浸於亞洲藝術，或在自己的展廳里研究亨利·土魯斯·羅特列克的作品，但大部分時間她關注的都是現代藝術。父親則更喜歡文藝復興時期作品和古董。」

2007年，大衛·洛克菲勒在紐約蘇富比以7284萬美元出售了自己收藏了47年之久的羅斯科1950年作品《白色中心》。洛克菲勒最早從MoMA聯合創辦人莉莉·布里斯的侄女伊莉莎·布里斯·帕金森手中買下這件作品的時候，花費不到1萬美元。據了解，這個落槌價在當時創下了藝術家的價格紀錄，現在依然在拍賣的羅斯科作品當中排名第四。

這件油畫被《紐約時報》稱為「羅斯科最重要的創作年代中，一幅極為出色的抽象畫代表作」，之所以如此受人矚目的原因，還在於這是大衛·洛克菲勒藏品中少有的一件被送拍而不是捐贈給公共機構的作品——MoMA因為自己有類似的羅斯科作品而放棄了這一機會。

對大衛·洛克菲勒來說，羅斯科的這幅作品是一件重要的收藏。之前專註於印象派及後印象派油畫收藏的洛克菲勒，這件作品是首件抽象表現主義的作品。之後他還收藏了諸如威廉·德·庫寧、山姆·弗朗西斯等藝術家的作品。

但是，對當代藝術，大衛·洛克菲勒持保留意見。「我對於那些似乎每幾個月就冒出來的方向奇怪、內容煽動性的新藝術形式會感到不安甚至憤怒和抵觸。我覺得很多展覽很無趣：奇怪的影像、失真詭異的油畫、塗鴉、低俗的攝影。」大衛·洛克菲勒說，「當我回到自己舒適的家中時，塞尚、蘇涅克的作品在我周圍安靜地熠熠生輝，我感覺自己很放鬆。」

2015年，在大衛·洛克菲勒100歲生日之際，他向MoMA捐贈了1億美元現金，創造了當時的歷史捐贈紀錄。MoMA館藏作品中，塞尚、高更、馬蒂斯及畢加索的作品都悉數來自這位收藏家的捐贈。

「對於紐約人的商業和文化生活，沒有人的影響力和持續時間可以與大衛·洛克菲勒相提並論。」前紐約市長邁克爾·布隆伯格在對洛克菲勒去世發表的聲明中寫道，「沒有大衛的領導和慷慨捐贈，MoMA不會取得現在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