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自由，科學將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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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羅神廟

阿波羅神廟門楣上刻著「人啊，認識你自己」，數千年來，如黃鐘大呂，穿越時空，一直給人類以理性昭示和警醒。從亞里士多德開始，哲人強調個體理性認知，以及追求自由之最高本義，在他們眼中，科學是實現高級自由的手段，如果人類自由之舟覆沒（值得警惕），那科學也就成了無根浮萍，無的之矢。現代科學從伽利略開始算起，誕生於文藝復興之時，從某種意義上講，是自由產生了科學。

所以科學與自由之間的確存在著不可切割的關係，如果用函數方程來表示其親密度的話，可以選擇質能方程E=mc²來表述，E表示科學生產力，m代表個體智慧，C表示自由度（C≥1，不是常數而是變數），當然這只是範例，沒有嚴謹邏輯推導，但縱觀科學發展史，自由給科學以2次冪指數加持並不誇張。那麼問題來了，失去科學，國學（偽國學）就成了部分人的遮羞布，如果沒有自由，那麼科學將會怎樣？

1.

五四以來，「科學」在發展已近百年，現在更是將科技列為第一生產力，但科學從來就不是生產力，它是一種人文修養，是人認清自我的一種手段，對於現實本身是無用的學問，所以當年畢達格拉斯的弟子去問他數學有什麼用，憤怒的老師將弟子一頓狂扁，你問數學有什麼用，那你存在又有什麼用呢，還不如打死算了！可無用之用方為大用，西哲搗鼓的這些無用學問，到了近現代，則成為了科學進步和盛行的基石。

若是沒有歐幾里得弄出來的圓錐曲線，開普勒要發現行星運行規律恐怕還得摸索一個世紀。科學的本質是培養出了能夠獨立思考和自由意志的人，科學是為了獲得自由，如果科學只是技術的進步，那科學就成了行屍走肉。現在的教育，注重方法的灌輸而忽略了啟發思維，所以微博調查「數學該滾出聯考嗎？」顯示70%支持數學滾蛋，骨子裡面還親近四書五經想上國子監。

科學如此美妙，竟然被折騰得這樣單調乏味。可見教育不是在啟發自由和探索，而只是批量生產做實事的奴僕，如果哪一天AI也能做到，那無產階級真的變成無用階級。

2.

如果沒有自由，科學家可能變成了屠夫

失去了身體自由或者思想自由，科學家很可能成為政客手上的屠刀。德國自1810年後在科學上經過百年積累，到了1931年成為歐洲大陸上首屈一指的強大國家，希特勒上台以後，這些優秀的科學家就成了納粹手中的王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火箭專家馮·布勞恩和物理學家海森堡。

1939年馮·布勞恩給希特勒講述推進技術原理時，內心希望德國能領先宇宙旅行，然而只有在提及V-2軍事用途時元首眼睛才閃閃發光，希特勒沒有那麼大理想，他要對付的是地球人而不是火星人，1942年希特勒批准生產A-4火箭為復仇武器，提升31歲馮·布勞恩為教授，但馮·布勞恩並不開心，他沒有打算把火箭發展成為戰爭武器，不聽元首指示的馮·布勞恩1944年被蓋世太保抓進監獄，最後被拯救到美利堅。

海森堡則是另一個極端例子，他非常努力的幫助希特勒造原子彈，甚至規勸自己的老師玻爾一起加入，玻爾當時都嚇傻了，作為量子理論的集大成者，他比任何科學家、戰略家都明白：戰爭勝負關鍵可能就在於哪一方先擁有原子彈。幸好，集中更多自由科學家的美國搶先製造出原子彈。

人類常用正義必將戰勝邪惡自我安慰，事實上野蠻常常屠戮文明，如果海森堡為納粹造出了原子彈，世界末日會不會提前到來？要知道，黑暗也在戰勝光明。

3.

如果沒有自由，科學會成為一個畸形兒

經常有人以前蘇聯很不自由，但是科技很進步來說明自由與科學並無聯繫。事實上，蘇聯的科技成主要表現在與冷戰相關的領域，例如工程技術（海陸空作戰）和物理領域（航空航天）的個別學科，就像舉國獲得奧運金牌與全民身體素質關係不成比例一樣，前蘇聯的這些學科與意識形態沒有什麼關係，還能享有更多學術自由，所以能有所發展。其他科學領域就沒有那麼幸運，例如，由於遺傳學被前蘇聯認定為「資產階級學科」，與意識形態不相吻合，遺傳學研究人員被殺害、流放，由於遺傳學是生物學的核心學科，後果流毒深遠，直到現在，俄羅斯的生物學研究仍然在世界上毫無地位。

科學需要均衡發展，就像一個人的整體智力，失去自由讓均衡失去平衡，某些白痴有些方面也是天才，但那仍然是一個畸形兒。我們應該警惕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的國度發生，除了要擺脫思想桎梏之外，也應該反對長城建設，dropbox、google scholar、github這樣的科技協作平台也被受限，知識共享技術開源也是全球化方向，許多領域的研究需要實時共享數據、理論、圖表、開源代碼等，特別是在一些大的網路協作中，程序員會同時在github一個目錄裡面工作。沒有自由，科學騰飛的翅膀會被灌上鉛塊，最終會怦然附地。

4.

如果沒有自由，辯證法可能就統一了科學

現代辯證法完全是一種返祖現象，與恩格斯的預言相反，「形而上學」思維方式至今仍然是科學界使用的唯一思維方式，但在自由淪落、政治權力粗暴干擾科學研究的國家，辯證法卻成了最高科學指示，不斷地弱化一個民族思維能力和判斷能力，成為科學小丑冠冕堂皇的詭辯和狡辯，讓許多不學無術的人陷入到虛假的智力優越感之中。這種虛假智力優越感，在文革時代登峰造極。

在那個失去自由思考的年代，辯證法幾乎就統一了科學界，1968年3月，某大人物的女婿孔令華，這個乳臭未乾的年青人，在中科院主持批判愛因斯坦，20世紀最偉大的理論——相對論被批判為「地地道道的主觀主義，也就是唯心主義的相對主義」，愛因斯坦本人更慘，更被罵得狗血噴頭：「帝國主義需要相對論這樣的『科學』，需要愛因斯坦這樣的『科學家』，他一生三易國籍，四換主子，有奶便是娘，見錢就下跪。

有一點卻始終不渝，那就是自覺地充當資產階級惡毒攻擊馬克思主義的『科學喉舌』」……如果愛因斯坦真的聽到了，只怕當場就嚇得認罪了，托辯證法的福，那年月國人的智商就是這麼牛逼，依靠1/3的辯證法（只用到矛盾的對立統一，無需了解質變到量變、否定之否定理論）就可以統一自然科學。

5.

如果沒有了自由，也就沒有了科學

近現代科學從一開始就處於追求個體自由、與權威（神學）的博弈之中，只要有權威存在，就沒有科學的立足之地，如果失去自由，科學家就處於殉道邊緣。早期的科學探索者如哥白尼、維薩里、布魯諾、伽利略等人的遭遇盡人皆知，但是科學最終取得勝利，終結了非理性的權威統治，開闢了現代民主道路，使社會獲得了崇尚和追求真理的科學精神，人們開始追問上帝是否存在這樣的異端命題？

這時人類才真正獲得了自己的靈魂——自由，從社會與自然的奴役中解放出來。這個導致社會走向自由民主的科學進程，在西方持續了整整300多年。然而，社會並不是理所當然的螺旋式上升，自由也並不是生而有之的，科學和自由帶給人類「美麗新時代」，同時也造就了不再思考自由本質的人們，隨著科學和自由的負面效應也開始發酵，反自由（民粹化）反科學（反全球化）也成了一種新潮流，而追隨民粹的右翼政客們馬上隨風起舞，隨著自由高地美國的墮落，歐洲的穆斯林化，科學與自由在全球處於潰退的狀態。

很多人並不明白，保住自由，才能保住科學，保住科學，才能保住現代文明，保住現代文明，才能保住你自己的生活。

趁著自由意志尚存，寫下這篇文字

科學暫時不會退步，但自由世界卻出現了令人擔憂的倒退（不必說太細）。每一個具有理性思考力的必須牢記，科學是為了獲得更深刻的自由，而自由是為了發掘更高級的科學。

241年前，科學愛好者傑斐遜起草美國《獨立宣言》時宣布人人享有自由權，認為這是「證自明的真理」，就和幾何學的公理一樣。如果你相信科學，就會相信人類是平等和享有自由權利的。然而他在臨終前10天也提到，人類大眾並不是生來就蒙受上帝恩典，應該時常記得自由獲得不易，並不懈地為它們獻身。可人類正在毀滅自由，很多情緒化的朋友沒有意識到，如果沒有了自由，也就沒有了科學。如果沒有了科學，人類只能再次回到茹毛飲血之中。趁著自由意志尚存，我們寫下了這篇文字。

選自丨量子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