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師在朝鮮戰場實錄（27）

一八零師在朝鮮戰場實錄（27）

文/葉青松

彭德懷，在朝鮮空寺洞總結第5次戰役的教訓。

毛澤東，在北京中南海思索朝鮮形勢。毛澤東在菊香書屋，時而坐在一張滕椅上，時而不停地在室內踱步，滿屋子浮著一縷縷淡藍色的煙霧。

毛澤東抽著煙陷入了沉思。180師，朝鮮。一個師成建制的失利了。在朝鮮，仗打到這個份上，不總結教訓是不行了。對付武裝到牙齒的美軍，大殲滅戰是打不得的，得採取小殲滅戰的方針。毛澤東敏銳的軍事思維一旦運轉，就難以停下來，他略思片刻，就伏案起草了一份指示電報：

「歷次戰役證明我軍實行戰略或戰役性的大迂迴，一次包圍美軍幾個師，或一個整師，甚至一個整團，都難以到達殲滅任務。這是因為美軍在現時還有頗強戰鬥意志和自信心。為了打落敵人的這種自信心，以達最後大圍殲的目的，似宜每次作戰野心不要太大，只要求我軍每一個軍在一次作戰中，殲滅美軍一個整營，至多兩個整營，也就夠了……打偽軍可以實行戰略或戰役大包圍，打美英軍則在幾個月內還不要實行這種大包圍，只實行戰術的小包圍，即每軍每次只精心選擇敵軍一個營或略多一點對象，而全部地包圍殲滅之。這樣，再打三四個戰役，即每個美英師便有三四個整營被乾淨殲滅，則其士氣非降低不可，其信心非動搖不可……至於打的地點，只要敵人肯進，越在北面一些越好，只要不超過平壤、元山一線就行了。」

毛澤東的電報當天發往志願軍總部。彭德懷接到電報后，欣喜地立即回電錶示：「軍事方針指示完全正確，當按照執行。」

次日，毛澤東又在中南海菊香屋接見了陳賡和志願軍參謀長解方。陳賡，現在的身份是即將赴朝鮮擔任志願軍副司令員。解方是回國向毛澤東彙報朝鮮戰場的情況。

毛澤東說：「解方同志，勞師遠征，保家衛國，辛苦辛苦！陳賡同志，你也很快上戰場了。今天我既是歡迎解方同志回來彙報，也是歡送陳賡同志上前線，給彭大將軍增加個助手。」

毛澤東隨和地說笑寒暄。180師的失利，第5次戰役的失利，沒有影響毛澤東的情緒。

「主席統籌全局，國際國內，諸事如山，比我們累多了。」

「我能吃能睡，只是晚間睡得少了點。太陽落山我工作，太陽升起我休息。人家說，黑夜是作家的朋友。我可不是什麼作家，可有什麼辦法，美國侵略者要搗亂，我就只好奉陪到底。」毛澤東說著，請陳賡和解方就坐，一邊從桌上拿起香煙，請陳賡解方抽，一邊自己也取一支煙點燃。

毛澤東接著說：「解方同志，你是彭德懷的參謀長，他要在朝鮮繼續指揮打仗，我叫你回來，就是要了解一下戰場的詳細情況。我特別想聽你們談一談這次戰役的問題。」

解方開始彙報朝鮮戰場形勢，輪番作戰部隊的作戰情況，戰場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最後談到了第5次戰役的三點教訓：一是「口張得大了一些」，即在殲敵目標上企圖大了一些；二是「打急了一些」；三是「打得遠了一些」。

毛澤東抽著煙，注意傾聽解方的彙報，不時拿起鉛筆，在一張白紙上記幾個字，一直等到解方把話講完。

解方談完后，毛澤東點頭說：「好，你談的情況很詳細、具體。」說完，站起來，在室內來回踱步。

陳賡插言補充說：「美軍不像蔣介石那樣笨拙地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很注意保持戰線的連續和完整，必要時不惜放棄漢城，也要發揮其有效的機動性。李奇微的『磁性戰術』，就是企圖讓我軍吃不掉他們又甩不掉他們，以達到疲憊和消耗我軍力量的目的。」

毛澤東被「磁性戰術」四個字定住，站著回身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在軍事科技手段日新月異的現代化戰爭中，我們不能抱著老的作戰經驗不放。我們在國內戰場上連續打了二十多年的仗，取得的作戰經驗畢竟來自現代化程度不高的國內戰場。我們用老辦法打殲滅戰就不適應新情況了。李奇微接受了教訓，動了腦子，發明什麼『磁性戰術』來對付我們。我們也要來個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們湖南家鄉用稻米精製的一種粘力很強的傳統糖塊，一般是幾斤或十多斤一塊，名叫牛皮糖，糖味很甜，群眾很喜歡吃，但必須用鐵鎚一小塊一小塊地敲下來，才便於吃。我們是不是可以用零敲牛皮糖的方法，對英美軍作戰，口不能張得太大，必須採取敲牛皮糖的辦法，一點一點地去敲。彭老總知道湖南這種吃糖的辦法，實際上，你們在朝鮮前線已經採取了這種戰法了。」

「零敲牛皮糖！」解方驚喜地說：「好哇，主席，就是用這個戰術搞敵人，讓他沒辦法對付！」

180師失利后，「零敲牛皮糖！」在朝鮮戰場上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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