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一寸血，中日桂南會戰之崑崙關大捷

1938 年9 月21 日，廣州被日軍攻陷后， 經香港進口的這條國際補給線被徹底切斷，滇越鐵路成了外援的主要通道。外援物資從越南的海防上陸，經鐵路運至昆明或經鎮南關運至廣西的數量急劇增加，廣西的公路成為重要補給線之一，每月輸入量在四千噸至六千噸，佔全國輸入總額的百分之三十。

1939年秋，納粹德國吞併奧地利、捷克后，突然於9月1 日以坦克為核心組成的大規模機械化裝甲集群對波蘭發動了「閃電戰」。9 月3 日，英、法對德國正式宣戰，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英法兩國為防止德國的突襲，各自全力增強其本國的防衛，而無力顧及其在海外的殖民地，特別是東南亞的香港、緬甸、馬來西亞、印度、越南等地。因此，日本為急於解決問題，以便抽出兵力趁機搶佔東南亞和太平洋地區的列強殖民地。於是，日本決心發動桂南戰役，徹底切斷獲得外援最重要的運輸線。

10 月16 日，日本大本營向派遣軍下達了以第5 師團、台灣混成旅團攻佔欽州灣、南寧、鎮南關、龍州的命令。駐廣州的日本派遣軍第21 軍司令官安騰利吉在接到命令后，即轉令屬下各攻擊部隊從海南島南部的三亞港向欽州灣進行登陸作戰。之後，日軍從欽州灣成功登陸，以廣西南寧為目標兵分兩路急進，至12 月21 日下午，桂南重鎮南寧、龍州、鎮南關等地相繼被日軍第21 軍第5 師團攻陷，並繼續北進向桂南高峰隘、八塘、崑崙關等要點進發。

攻佔廣西南寧的日軍部隊

方面，南寧失陷后，陸軍第16 集團軍司令部，於同月26 日下令第170 師、第200 師佔領高峰隘東、西一線陣地；第135 師第403 團、補充團與第200 師第598 團防守崑崙關以南八塘、九塘東、西之線。而桂林行營主任白崇禧在得到日軍在欽州灣登陸的報告后，迅速趕回桂林。在遷江組成了行營指揮所，進行反攻部署，指揮桂南戰役。

因原廣西僅有駐軍第16 集團軍之第11 軍和第46 軍。為加強戰力，白崇禧特向蔣介石要求批准使用第5 軍。在蔣介石應允后，白崇禧緊急發電給徐庭瑤，告知桂南形勢，請其臨危受命，擔任第38 集團軍總司令，指揮第5 軍為主攻部隊。隨後，白崇禧於同月26 日徵調大量載重卡車將杜聿明第5 軍緊急向遷江、賓陽清水河和紅水河之間的鄒圩、石陵圩地區輸送並集結待命，確保高峰隘與崑崙關。

28 日，白崇禧下令第5 軍集結完畢后， 趁日軍對高峰隘、崑崙關攻擊頓挫之際，全線轉移攻勢，以第5 軍主力從崑崙關以東地區配合機械化部隊，一舉將北進之日軍殲滅，並相機收復南寧。至12 月1 日，第5 軍尚未集結完畢，日軍第5 師團已先後攻佔桂南八塘與高峰隘陣地。第5軍奉命阻擊日軍，並予以殲滅。當日晚，為免除第5 軍在集結中遭到日軍的威脅干擾，軍長杜聿明先派戰車第2 營第7 連（裝備9 輛蘇制T-26 型坦克）由連長張啟元率領前往崑崙關，配合第188 師564 團與第200 師598 團，向邕賓公路要點八塘附近的日軍進行反攻。

翌日晨，在炮火的掩護下，第188 師564 團在第5 軍裝甲兵團戰車營第7 連的步戰協同下，對八塘附近的日軍第5 師團騎兵第5 聯隊與步兵第21 聯隊第3 大隊的防禦正面進行了突襲，第564 團官兵因得第5 軍戰7 連四輛蘇制T-26 型坦克的助戰士氣大振。日軍騎兵第5 聯隊與森本步兵第3大隊前哨陣地不支，紛紛向八塘退卻。但軍隊追擊抵達距離八塘一公里處時，因橋樑被日軍破壞戰車無法通過，未能擴大戰果，於是與日軍形成對峙狀態。隨後，日軍第5 師團師團長今村立即命令南寧以東地區警備司令官中村正雄少將欲將這支軍隊圍殲。中村支隊（步兵第21 旅團及野炮兵第1 大隊為主力）於當日傍晚從南寧出發，沿賓寧公路到八塘南面與當地部隊會合后展開攻擊，在擊退頑強抵抗的軍隊第200 師和第188 師后，向北推進約十公里，於4 日佔領崑崙關。

準備出動的兩輛國軍T- 26 輕坦克

崑崙關失守后，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鑒於桂南形勢攸關西南抗戰的成敗，而日軍深入，後方空虛，於是決定調集十四個師、三個獨立團、空軍、炮兵、工兵和裝甲部隊（第5 軍裝甲兵團戰車第1、第2、第5、第6、第7 連），兵分西、北、東三路發動大反攻，包圍殲滅盤踞南寧附近之日軍。作戰計劃要旨如下：1. 以徐庭瑤第38 集團軍為北路軍，負責攻擊崑崙關正面之敵，完成任務后，迅速向南寧進擊，協同第16 集團軍、26 集團軍圍攻南寧；2. 以夏威第16 集團軍為西路軍，以胡祖晃的第1 縱隊（轄170、135 師及戰車1 個連）進攻南寧以北的高峰隘，一部進攻南寧以東的四塘、五塘，以策應第38 集團軍攻佔崑崙關；3、以蔡廷鍇第26 集團軍為東路家，以靈山、陸屋為根據地，發動民眾武裝力量，破壞由欽州灣至邕寧的交通道路，以一部從邕寧以東的永諄、橫縣南鄉地區渡過鬱江，襲擊邕寧公路以東地區之敵，破壞其交通、通訊，並阻止敵北上增援；4、第38 集團軍傅仲芳第99 軍為總預備隊，位置於賓陽附近，隨時準備對北路軍支援。

12 月16 日，第5 軍軍長杜聿明宣布了擔任崑崙關主攻的第5 軍作戰部署，其中第5 軍裝甲兵團軍、炮兵第14 團第1 營、裝甲搜索團、工兵團協助正面主攻部隊榮1 師、第200 師作戰。17 日晚上10 時，第5 軍司令部根據桂林行營作戰命令第1 號之第5 軍作戰計劃，下達軍攻擊命令「作戰命令第二十二號第5 軍作戰命令」，決定於次日（18 日）拂曉開始攻擊，先行擊破崑崙關八塘附近之日軍，將主力由公路兩側和其西南地區向崑崙關八塘包圍攻擊，以一部迂迴八塘日軍陣地右側背，重點保持於公路西側地區，將日軍壓迫於七塘附近殲滅。攻佔八塘后，先以一部向二塘追擊，主力於五塘、橫嶺、潭濟村之線，整理態勢，再繼續向南寧攻擊前進。

右翼隊（新22 師附山炮一連）於17 日24 時前，推進至壇均嶺、壇登、古望之線。18 日24時，推進至果枝、六拉、泰安村、定蓬村之線。19 日黃昏后，攻克六塘、鹿鳴山之線，戮力破壞敵通信及公路橋樑，遮斷敵進路。20 日拂曉，以有力部隊向七塘附近攻擊，協力榮1 師，殲滅八塘之敵，另以有力之一部，佔領五塘機其西方高地、古流嶺和五塘東北那峨嶺等要點，以阻止敵之增援。擊破八塘之敵後，即以步兵一團，迅速向二塘附近追擊前進，主力於五塘以東，東路以北邊區集結整頓待命，向南寧繼續前進。

崑崙關戰鬥中的第5 軍步兵

左翼隊（榮1 師附山炮1 個連，戰車第7 連、戰防炮1 連、消毒排）於18 日4 時攻略東邑嶺（九塘西六公里）、金龍山、429 高地、老毛嶺、崑崙關與枯桃嶺各要點后，再作攻擊準備。於20拂曉，向八塘之敵主陣地攻擊，進出於鹿鳴山東側安良互周村之線，重點保持於右翼方面。但應與新22 師、第82 師及左側支隊保持聯絡。左側支隊（第200 師副師長彭璧生，軍補充第1團、第2 團，附無線電一班），於18 日拂曉前，佔領果發嶺、綠移嶺之線。19 日夜，向周村以北八塘之敵攻擊，以使軍之主力攻擊進展容易，但須左側之敵92 師切取聯絡。裝甲兵團戰車隊以第2 營位置於關佐村附近，策應戰車第7 連，協助左翼隊之攻擊，以一部在高田圩附近以火力壓制633 高地東、西之敵，援助步兵攻擊后，向維新村方向警戒。

崑崙關戰役中被日軍擊毀的T- 26 輕坦克

12 月18 日， 第5 軍首先以德制150mm 重榴彈炮與「卜福斯」75mm山炮集中火力對日軍據點進行猛烈炮擊，榮1 師（師長鄭洞國）第一線部隊隨即向攻擊目標發起突擊，裝甲兵團（團長鬍獻群）戰車第2 營第6 連，由連長席殿庚上尉指揮作為先導攻擊部隊。然而日軍憑險固守，軍隊進行仰攻甚為困難，並且要通過崑崙關的第一隘路，蘇制T-26 坦克只能沿公路前進，該段路已被日軍破壞，軍隊的推進因此受阻。於是戰車縱隊駛經馬嶺墟后，在以南數里處與日軍形成對峙。

至中午11 時，戰車第6 連三輛蘇制戰車迂迴逼近日軍松本大隊（步兵第42 聯隊第2 大隊）陣地前五十米處時，遭到該大隊速射炮中隊「九四」式37mm 戰防炮的射擊，戰車悉數被炮彈命中。翌日，杜聿明派遣尚未參加攻擊的第200 師（師長戴安瀾）在戰車第7 連（連長張啟元）四輛蘇制戰車與炮兵第14 團第1 營的支援下，再次對正面的日軍發動攻擊。

20 日拂曉，戰車第6 連代理連長席殿庚（原連長於戰前開小差逃跑）率該連接替戰車第7 連防務，協同第200 師598 團（團長高吉人）攻擊前進，至中午12 時左右，第200 師師長戴安瀾接到戰防炮第2 連連長曹鳴九的報告稱，戰車第6 連已有部分戰車衝過崑崙關隘口。戴安瀾師長當即命令預備隊第600 團第1 營隨戰車向崑崙關方面攻擊前進。其餘兩營由郭團長率領跟進。

第5軍裝甲兵團 T- 26 坦克群

21 日，因戰車第6 連代理連長席殿庚陣亡，戰車也有所損失，裝甲兵團團長鬍獻群立即命戰車第5 連接替戰6 連防務，支援第600 團繼續向崑崙關正面進行攻擊，在黃昏后迫近崑崙關隘口時，再次遭到兩翼日軍側射火力的瞰制，雖然以戰車為主力進行數次衝鋒，但終未能突破封鎖，被迫撤退。當晚入夜，由於白天第200 師攻擊無果，夜間第598 團第1 營與戰車第5 連向崑崙關以北同興附近的60 高地（日方稱之為三角山）為目標進行攻擊，該地擔任守備隊的日軍步兵第42 聯隊第1 大隊第4 中隊第1 小隊（小隊長瀨長正三少尉）由於彈藥已經用盡，於是全部用刺刀和竹子做成扎槍進行頑抗，但最終被第200 師與戰車連全部殲滅，並佔領該處陣地。

由於連日來的僵局，擔任主攻的第5 軍軍長杜聿明在與蘇聯軍事顧問檢討后決定調整部署，集中兵力先行攻佔崑崙關西側的羅塘高地。

另一方面，日軍第5 師團步兵第21 旅團（中村支隊）旅團長中村正雄少將，同日上午8 時率部在九塘西側高地進行觀察時，遭到榮譽第1 師第1 團特等射手的狙擊，腹部被槍彈射穿導致重傷，至翌日凌晨4 時18 分，因藥品不足傷勢惡化死亡。

25 日，第5 軍裝甲兵團戰車第1 營戰車第2 連由連長鮑熏南上尉率領，接替戰車第3 連任務，向崑崙關隘口發動攻擊，但因隘路被日軍封鎖而無法突破，終止前進。另派一輛戰車配屬第200 師第600 團迂迴攻擊同興東北側碉堡附近之日軍，並一舉將該地攻佔。

29 日，裝甲兵團戰車第6 連接替戰車第1 連防務，並以一部坦克配屬新22師（師長邱清泉）於拂曉向高坡以西一線接收第200 師的伏擊成果，並向界首及同興附近公路兩側日軍陣地發起攻擊，在一舉突破后，進入六扒六城一線。

30 日晚，戰車第2 連（連長鮑熏南）接替戰車第6連防務並進入攻擊準備位置，奉命於次日配屬新22 師向崑崙關進攻。

31 日上午，在炮火支援下，新22 師步兵與戰車第2 連協同下對崑崙關發起全線總攻，至中午11時，新22 師第65 團沖入崑崙關內，日軍殘部紛紛放棄陣地向九塘方向撤退，崑崙關終被軍隊收復。另一方面，為防止日軍反攻逆襲，戰車第1 連派出三輛坦克，由排附龍勛琴少尉率領，至九塘擔任警戒任務。至同月4 日上午10 時，第5 軍再將九塘收復，並計劃一舉攻佔八塘，但因第5 軍已受到了相當的損失，戰鬥力大為減弱，在久攻不下后形成膠著狀態。

崑崙關大捷勝利歡呼的第5軍官兵

同月11 日，第38 集團軍總司令徐庭瑤命令第5 軍將防務交由第36 軍接替，在思隴附近集結，整補待命。至此，第5 軍在締造「崑崙關大捷」后，返回全州整訓。而此役第5 軍裝甲兵團（缺第3、第4 營）共計有五十四輛坦克參戰，其中四輛蘇聯制T-26 型坦克（車號分別為546、528、581 及583）及四輛義大利制「菲亞特」CV35 超輕坦克（車號分別為736、787、804 及807，其中車號736、807 兩輛坦克是因陷入敵陣被繳獲）被擊毀，另有十一輛T-26 坦克與五輛「菲亞特」坦克雖遭到日軍炮擊損傷，但經整修后尚能使用。

本文摘自《鋼鐵抗戰：中日裝甲兵全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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