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視周航互撕，現代企業不談「農夫與蛇」

公司觀察

希望樂視與周航以及後來者，少談一些道義上「農夫與蛇」的故事，多談一些「契約」「規則」。

4月17日晚間，易到創始人兼CEO周航公開聲明稱，「易到當前確實存在著資金問題」，「最直接的原因是樂視對易到的資金挪用13億」。當晚易到與樂視控股發布聯合聲明稱，從未挪用過任何資金，並指周航「惡意誹謗」、「農夫與蛇的現代版」。周航隨後回應，請在潑髒水的同時解決司機提現問題。

樂視周航互撕主要有兩大焦點：一是13億「聯合貸款」資金是否存在「挪用」？二是司機提現資金和消費者提前預付款是否被樂視佔用？雙方各執一詞。但礙於沒有更為詳細的信息披露，孰是孰非尚難做準確判斷。

倒是雙方互撕中，都不約而同談起了「情懷」，周航似乎扛起消費者和司機提現這一「義」字大旗；而樂視也指責周航「農夫與蛇」。這與我企業家之間的歷次互撕套路並無二致，如宗慶后與達能之爭談起「民族產業」；王石與姚振華「萬科股權之爭」也談起「企業價值」等。不過，這都無助剝開問題實質，只會徒增幾分「狗血」劇情。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企業作為營利性組織，一切行為都離不開「利」字。易到與樂視的關聯產生於2015年10月。隨著網約車大戰愈演愈烈，易到需要彈藥補充，其與樂視的牽手被業內認為是完美結合。樂視出資7億控股易到，絕不是為了溫暖一條「蛇」，那時的易到「小而美」。

所謂「親朋道義因財失，父子情懷為利休。」樂視周航今日互撕實際上也是因「利」而起。從目前信息看，易到一定程度上充當了樂視「汽車生態理想國」的提款機，儘管樂視和周航對60億消費者「提前預存」款及司機提現款的具體數額都語焉不詳，但司機聚集易到總部要求提現似乎是一個不太好的「徵兆」。

當然，周航扛起「義」字旗背後的動機也未必單純。畢竟，13億貸款被所謂「挪用」、司機提現政策、消費者「充值」等周航所「控訴」的事件，大多發生在樂視控股易到、周航擔任CEO期間，即便沒有樂視聲明中說周航簽字一事，他曾經也當有控制餘地。為何當初沒有阻止或對外披露，而選擇眼下「敏感」時間點來高調披露？相比當初，今天的「利益考量」又是什麼？

事實上，現代企業從來沒有「農夫」，更沒有「蛇」，雙方的所有合作都基於「有利可圖」這一根本出發點，期待在企業博弈中出現「活雷鋒」未免天真。當然，現代企業追求「有利可圖」無可厚非，但前提是基於「契約精神」來實現。

所謂「企業」，筆者認為這是一系列「契約」關係的總和，比如與股東，與供應商、消費者、員工等企業本身經營活動相關的，以及社會等利益相關者之間的法律契約和社會契約。基於此，企業家在企業經營或發生商務糾紛時，在思維體系中，還是要少一些「農夫與蛇」的狗血劇情，多一些「契約精神」的規則意識。

而上述問題正是企業家的一塊「短板」。企業家群體幾乎有一個共性特徵，迷信「創始人」等來實現對企業的控制權，而輕視股權等現代企業治理上的法定控制權。在需要投資的時候，將規則、契約拋在腦後，什麼條件都敢答應。

著名企業家宗慶后在與百富勤及達能的合資談判中，達能與香港百富勤合計持股51%，娃哈哈集團持股39%，娃哈哈美食城公司持股10%，宗慶后畢竟接受了這樣的安排。最後因品牌使用違規引發雙方爭議，雖然後來宗慶后打民族牌，並靠「非規則」以外的手段，重新奪回控制權，但業界對此卻是一邊倒的評價，其沒有遵守契約。再看雷士創始人吳長江，為了獲得資本出讓了40%以上股權，而自己的股權不到20%，希望以「經銷商」「創始人」為籌碼贏得企業控制權，但最終卻一步步失去雷士這個一手帶大的「孩子」，還鋃鐺入獄。

契約是市場經濟的重要基石，而「契約精神」和「規則意識」是企業健康、良性運行的重要保障之一，絕非「情懷」。希望樂視與周航以及後來者，少談一些道義上「農夫與蛇」的故事，多談一些「契約」「規則」，這或許是樂視周航互撕留給我們的最重要啟示之一。

□盤和林（財政科學研究院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