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偷稅漏稅的梅西和C羅至今仍能「逍遙法外」？

皇馬球星C·羅和巴塞羅那核心梅西的相同之處不僅僅是球場上的出色表現，他們也都被指做過一些不光彩的事，比如偷稅漏稅。當地時間周一，C·羅現身西班牙地方法院，針對檢察官指控其涉嫌1470萬歐元的稅務欺詐問題接受質詢。2016年，由於涉嫌漏繳高達410萬歐元的稅款，梅西和其父親也被判處監禁，並處罰款225萬歐元。

在稅務問題頻發的足球圈，這兩大超級巨星的稅務問題最為引人注目。然而在西班牙這樣的問題並不鮮見，前皇馬主帥、現曼聯總經理何塞·穆里尼奧（Jose Mourinho）被指控一項達330萬歐元的稅務欺詐。2016年，巴塞羅那中場哈維爾·馬斯切拉諾（Javier Mascherano）因稅務欺詐被判一年緩刑。今年年初，內馬爾因在2013年從桑托斯俱樂部轉會巴塞羅那期間涉嫌腐敗，遭法官傳喚，要求其就此案件接受審訊。檢察官建議對其判處兩年監禁並處1000萬歐元的罰款。

為什麼這些稅務相關的案件如此普遍？為什麼在西班牙尤其多見？

C·羅私人公司公布的財務記錄顯示，他在2015年的收入超過了1.9億英鎊。這一數額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不禁讓人懷疑這些資金是如何管理的。當代的頂級足球運動員當然不僅僅是靠在球場上射門得分來獲得收入，他們是超越國界的品牌，國際影響力主要體現在肖像權收入的增長上。據報道，2015年C·羅有大約90%的資產都是西班牙的境外收入。

在開展營銷活動時，俱樂部和贊助商會出錢買下使用運動員肖像的權利，包括他的聲音、他的照片、他的姓名以及與此有關的一切。而問題的關鍵在於，西班牙對肖像權收入徵收的稅率約為20%，而個人所得稅稅率約為43%(不同區域稍有差異)。儘管一些明星可能在西班牙進行活動，但他們肖像權跨國界使用的事實已經逐漸引起了法律方面的關注。

在C·羅和穆里尼奧的案件中，他們通過離岸公司出售肖像權，以躲避銷售稅費的指控，而梅西法律上的問題也正是出在肖像權上。

由於在2007至2009年涉嫌開設空殼公司逃避西班牙對出售梅西肖像所獲收入徵收的稅款，梅西父子目前被判定三項稅務欺詐罪。西班牙地方法院指控稱，梅西的肖像權收入從瑞士和英國轉移到了貝里斯和烏拉圭，后兩個國家不對公司的海外收入徵稅，並且也允許受益人對身份進行保密。

從許多方面來講，法律在適應現代精英球員複雜的稅務安排方面進步緩慢，他們可以從肖像權中獲得大部分收入。而如今對於優秀的運動員來說，稅務問題也變得越來越複雜。

「這一領域的規定在過去一直都有些不透明，其實這些規定是可以公開解釋的。人們一直在爭論肖像權到底是什麼，也擔心這只是避稅的一種方式。通常來講，一個俱樂部會從球員的公司獲得肖像權許可，公司則在登記肖像權之地繳納稅款。如果該地區稅率低，那就會節省很大一筆錢。」西班牙稅務問題專家西門斯如是說。

而這些球員在西班牙要繳納的稅款可能沒有一個「正確」的數額。

「沒有明確的規定能夠區分在西班牙獲得的收入和在外國獲得的收入。」西班牙富而德律師事務所合伙人西爾維婭·帕特南說。

此類稅務案件並非西班牙獨有，但在西班牙尤為普遍。這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西甲無與倫比的明星陣容以及他們獨有的賺錢機會。但與此同時，西班牙近期的經濟動蕩卻非常嚴重。據介紹，西班牙政府的債務超過了國內生產總值的100%，相比之下，2008年經濟危機之前，這一比例還不到40%。

自危機爆發以來，西班牙政府和民眾對頂級足球運動員所得薪水的看法發生了改變，2010年《貝克漢姆法案》的廢除就是一個體現。該法案於2005年出台，旨在通過免徵稅款鼓勵國外頂級人才加盟西班牙。這項法律使得這些國外球員簽約的稅收上限在長達6年內每年為24%，約為收入為六位數+的西班牙本地球員需繳納稅款的一半。不過2010年，由於政府需要找到新的收入來源，因此便廢除了這一規定。

針對梅西和C·羅的法律訴訟，可能更多地是具有象徵性地意義。

「當局把足球運動員看做打擊逃稅的重要目標，以表明沒有人能逾越他們的掌控範圍。」 某著名稅務律師解釋道。「足球運動員沒有比C·羅和梅西更有名的了，所以他們的示範會這麼有效果。」

還有些人相信一種陰謀論的解釋：政府需要表現出皇馬和巴薩之間的政治平衡。

「看起來就像是西班牙檢察官因為一直在調查梅西，所以他們覺得也必須得去調查皇馬的球員。」帕特南說。

檢察官在2016年已經將巴薩球員馬斯切拉諾判處緩刑，也對內馬爾的轉會進行了調查，他們可能認為為了保持其公正的形象，確保公眾輿論平衡，避免因起訴一個俱樂部而招致攻擊，有必要對皇馬的相關球員進行調查。

但知情人士稱，梅西面臨的指控要遠比C·羅納爾多的更為嚴重。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表示，梅西的行為「真的很可怕」。從本質上來說，梅西將自己完整的肖像權指派給了位於貝里斯等避稅天堂的一些公司，聲稱自己只獲得了5萬美元的報酬。這筆金額微不足道，與肖像權的真實價值完全不符。西班牙法院認定梅西存在稅務欺詐，原因在於他故意隱瞞了通過複雜的合同從肖像權中獲得的1010萬歐元。

而C·羅的逃稅案件基於的指控是，他通過一張公司網路來獲得肖像權收入，為的是避免支付從2011年至2014年欠下的全部稅款，卻從而構成了其價值1470萬歐元的稅務欺詐。他還被被指控利用一家位於維爾京群島的公司來欺騙政府。今年5月，C·羅調整了自己的納稅申報，並為2014年額外支付了600萬歐元。據報道，7月31日，C·羅在決定其是否受審的聽證會上宣稱：「我今天出現在這裡就是因為我是C·羅。」

帕特南認為C·羅與梅西的情況非常不同。

梅西自13歲就搬到了西班牙，他一直是該國的納稅居民。其次，帕特南認為C·羅的律師對他的肖像權價值進行了真正意義上的評估。在C·羅的案件中，其律師辯稱他向財政部繳納的稅款占其總肖像權收入的20%，總額是他在國內獲得的肖像權收入的兩倍。

「在這一過程中，很明顯C·羅並沒有試圖隱藏任何收入，他也希望能遵守西班牙的規定，這是他法律辯護的關鍵之一。」一位西班牙知名法律和商業顧問說。

但至今並沒有哪名球員因為逃稅面臨牢獄之災。根據西班牙法律的規定，對於非暴力犯罪的判決，沒有前科犯罪記錄的人在被判處24個月或更短時間的刑期時，不會遭受牢獄之刑。梅西只被判了21個月的緩刑（罰款后減刑）。如果C·羅被判有罪，他也可以支付稅金避免牢獄之刑。

即使沒有什麼人會真的坐牢，但稅務調查仍將繼續進行。近年來，西班牙的法律幾乎沒有進行修訂，但「執行稅法的方法和標準」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檢察官們也在要求對逃稅者施加更長的刑期。

帕特南表示：「他們想要表現政府對稅收非常嚴格，利用一些名人來以儆效尤，展現政府的強硬態度，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無論C·羅、穆里尼奧等人的最終判決是什麼，他們的案件都應該被當成是一種警告，等在前方的是更為嚴格的審查。隨著西班牙政府緊縮財政，足球運動員的薪水飆升，球員們在法庭上為自己的稅務安排進行辯護的時代可能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