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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馬克龍助選,被怒斥「你永遠不是法國人」

【「一個留學法國,沒有投票權,畢業后的長期計劃是回國效力」的女孩,為什麼會選擇加入馬克龍總統競選團隊?與法國當選總統馬克龍同為校友,來自巴黎政治學院的學生黨安琪,在助選團留下了一段不可思議的經歷,目睹了法國選民的積極與熱情、憤怒與糾結,希望她帶來的小故事,能讓大家了解大選喧囂背後真實的法國。文章經授權,轉載自微信公眾號「奴隸社會」(ID:nulishehui)

我為什麼不願意

巴黎時間5月5日晚,在捷運 convention 站附近的咖啡館 Le Quotidien ,法國總統候選人馬克龍在小巴黎15區的競選團隊 En Marche!Paris 15e 迎來全體成員相聚會飲,宣告漫長的2017法國總統競選畫上句點。

鄰座的 Yann 給我點了一杯伏特加和蘋果酒混飲,儘管慢慢啜飲,我仍感微醺,環顧四周,有許多親切熟悉的面龐,他們和她們,這些時日以來,我們並肩行動或 tractage(以捷運站為中心,向市民分發宣傳資料)或 porte-à-porte (走進住宅樓,挨家挨戶敲門,對話交流,以期說服);也有一些此前從未見過的朋友,我們分隔在不同的行動小組裡,到最後一天才見到。

我們穿著競選宣傳服裝,粉白黃藍,四色鮮艷,有的人還在衣服上別著醒目的徽章,來往行人走過,看見這裡,都很快明白這是馬克龍的競選組織 En Marche!雖則年齡各異,職業不同,但這一刻,作為認同馬克龍競選主張的一群人,我們是相同的。然而終究有一點不同,我不是法國人,不時有行人定睛看我,黃皮膚黑頭髮,在一群地道的法國人當中,我的這張臉孔格外不同。

團隊內外,絕大多數人默認我是參與競選活動的法國亞裔,對於我身份的關心更多是「你是韓國,日本還是血統?」記起正式參與之初,我特意寫郵件問過一位團隊負責人,畢竟一個外國人參與法國競選活動多少有些不尋常,我得到的回答是,沒有問題,熱烈歡迎加入,你不必向每個人解釋,你可以以你喜歡的任何方式來助選。

於是,一個留學法國的女孩,沒有投票權,畢業后長期計劃也是回國效力,開始參與法國總統候選人馬克龍的競選活動。像是一段不可思議的旅程,其間全是神奇篇章,臨到終場,我不由自問,我為什麼不願意置身事外,不願意安安靜靜當一個看客,不願意滿足於一個隔岸觀火者的良心?

這時,對面的Nadine神采飛揚地談起美國前總統歐巴馬新近表示支持馬克龍,她說起Marquis de La Fayette,我知道那是拉法耶特侯爵,一個在美國獨立戰爭伊始認定「美國的獨立,將是全世界熱愛自由人士的福祉」的法國人,自掏經費,募集士兵,參加美國獨立戰爭,晚年又參與法國七月革命,不愧是「兩個世界的英雄」。

我以為Nadine只是以此稱讚歐巴馬願意在這一關鍵時刻表態,誰知Nadine不止於此,暮色之中,她那雙湖藍色眼睛閃閃發亮,她一字一句地說,「我覺得我們也是侯爵精神的繼承者,我們當中大多數人都不是政客,老實說,我們並不怎麼參與政治,但這一次,是我們站了出來,因為這一次,真的太重要了」。

是的,這一次,真的太重要了,2016年6月23號以「奪回控制權」為口號的脫歐一派在英國公投中勝出,11月9號聲稱「讓美國重新偉大」的川普輸掉普選票卻憑藉選舉人票優勢上台成為總統,2017年法國極右翼國民陣線在選舉民調中一路領先,三者的共同特徵是民粹主義,排外情緒和孤立主義,其背後是在全球化進程中由於經濟發展模式偏差和社會分配不公而節節敗退的發達國家中產階級。

他們未能分享自由開放的全球化時代創造的繁榮,反而目睹自己從事的工作已經或將要被轉移至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國家,他們的社會經濟地位每況愈下,建制派政府卻未能推出行之有效的政策,他們的痛苦未能被看見,由此對未來充滿恐懼,生髮對政治正確性的痛恨,對「傲慢」政治精英的嫌惡,而民粹主義政客迎合了他們的訴求。

但是民粹主義儘管有時能提出一些正確的問題,但給出的卻幾乎都是錯誤答案。這一場總統大選,正像在學校里我的一位法國老師所講,「是全世界的初選,自由開放還是封閉保守,兩條截然相反的路,將由法國選舉結果指引方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人類命運共為一體。一個充滿恐懼與戾氣的世界,決不應是為之努力的方向。那麼,在以「自由平等博愛」作為立國信條的法蘭西,選民的決定也不應當出自恐懼,不管這是怎樣的恐懼,對未來的恐懼,對歐盟的恐懼,對世界的恐懼,對外國移民的恐懼,或是其他的恐懼。

不錯,當2016年4月仍是經濟部長的馬克龍發起 En Marche!一項政治生活革新運動,沒有人知道這場前進(En Marche 法語含義即為「前進」)將會走向何方,彼時連馬克龍也在採訪中承認「我發起了這場運動,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同年5月En Marche!開啟 La Grande Marche ,走訪各地,挨家挨戶,傾聽民意,共有10萬法國民眾接受了調查問卷與訪談,以自下而上的方式踐行政治革新。

16年8月30號,馬克龍辭去經濟部長一職,致力於推進 En Marche!再到11月16號馬克龍正式宣布參加總統競選,越來越多來自各行各業的普通民眾通過 En Marche!官方網站加入進來,以地理位置為劃分的數千個 comité (委員會)為依託,討論在 La Grand Marche 中收集統計的結果,超過3萬法國人歷經3000個工作坊的互相交流,以及500多位專家的專業觀點,構成了2017年3月2號正式對外公布的競選大綱和施政主張。就像第一輪選舉前首發的宣傳頁上所寫「我們當中一些人說已經無法再相信政治了。

但這一次會是不同。為什麼?因為這一次是由我們,來自各行各業的人民,加入En Marche!的人民,來引領這次政治革新。是我們共同構建了馬克龍的競選大綱和施政主張。這一次,我們不需要為了必須反對誰而去投票,這一次,我們投票為了支持我們的政治革新。」(註:根據法國現行的第五共和國憲法,法國總統由普選產生,採用多數兩輪投票制。即在第一輪投票中如無人獲得超過半數的選票,則要進行第二輪投票,由選民在首輪選舉中得票率第一和第二的兩位候選人中選出一位擔任總統)。

當下也許並不是美好時代,但我不願意看到一個更黑暗時代的到來。在我看來,馬克龍是一位帶來希望的競選人,他直率指出法國沒有歐洲便無法前進,他想要通過改革使強者更能發揮才幹,做大蛋糕,與此同時,建立完善再分配政策,分好蛋糕,保護社會經濟生活中的弱者。他激勵人心,短短數月內組織起20萬人,政策主張堪稱「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他相信秉承務實態度可以幫助法國作出積極改變迎接未來,而不是聽從封閉社會的號角。當我有這樣的機會去參與,去作出小小努力,去加入那些仍願意去相信的人群之中,我不願意置身事外,不願意安安靜靜當一個看客,不願意滿足於一個隔岸觀火者的良心。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

我真正對馬克龍這個名字產生印象是在2016年3月份,巴黎正值春天,我和幾個法國朋友們在塞納河邊野餐聊天,突然不遠處有一艘快艇駛來,和我一起在做氣候變化課題的 Gregoire 立時認出那是來自 Bercy(法國經濟部所在地)的船,他跟我說,也許馬克龍就坐在裡面。

我告訴他「我只知道他是你們的經濟部長,很年輕。」 Gregoire 莞爾,「那我知道得比你多一些。他的妻子是他高中時的語文老師,比他大24歲,有些媒體總喜歡拿這個做文章,可你知道嗎?我覺得試圖去理解別人為何會發生愛情很沒有意義,何況很多時候,不是去理解,而是去惡意揣測。然後我認為只有心理年齡才算數,他是哲學系出身,從他的講話里我覺得他是那種讀了不少書的人,在法國政壇他確實是年紀小,但我覺得他比某些政客成熟多了」。

於是也不知道為何,我接著就問「那你覺得他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等你們總統選舉的時候你選他嗎?」法國友人聳聳肩「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優秀的政治家,但他基本上還沒什麼從政經驗,肯定不會參加總統選舉的,我覺得可能是Alain Juppé最有希望吧」。

回想起來真是難以置信,那時候無論任何人,都不會將馬克龍和總統選舉聯繫起來,他的名字更多是和現任總統奧朗德一起出現。他在2012年曾是奧朗德的顧問,2014年,奧朗德任命他為經濟部長。在大多數法國人心裡,奧朗德是馬克龍的「政治教父」,對馬克龍有知遇之恩。因而當奧朗德還未公布自己是否參與下屆總統角逐之時,馬克龍卻宣布自己決定競選總統,不少媒體由此稱他為「向奧朗德背後捅刀的背叛者」。

宣布競選決定的第二天,馬克龍做客法國電視台 France 2 訪談節目,主持人問他,你的競選決定是不會撤銷的嗎?馬克龍似乎料到對方接下來想問什麼,他停頓了數秒,回答,是的,這是一個不可撤銷的決定。主持人馬上追問「即使奧朗德宣布競選,也不撤銷嗎?」,馬克龍堅定地重複了一遍「是,這是一個不可撤銷的決定」。

這番情景讓我想起看電視劇《走向共和》時,孫中山對梁啟超說的話,大意是,康有為之所以選擇保皇,完全是因為受過皇帝恩遇,這樣的做法其實正是出自一己私慾,說什麼忠肝義膽,這類忠誠在風月場上到處都是,可一個有見地的人卻須得學會背叛。

某種程度上 Macron 就是背叛者,但他清楚地表明過,他在權力高層內部,看到了法蘭西第五共和國在低效乃至腐朽的政治機器之下正在慢慢喪失競爭力,無法回應和解決人民提出的問題,他想要改變,而他的許多想法與權力中心太多人不同,所以他最終決定離開,開闢另一種道路。

從第一輪總統選舉中勝出之後,馬克龍接受了France 2記者Laurent Delahousse的採訪,其間,Laurent請他用一個詞描述之前的三任總統,當問到奧朗德時,馬克龍微微抬頭,眼中彷彿有淚光閃現,他給的詞是「empêché」(被阻礙的)。這個詞確實恰如其分,畢竟奧朗德其實在經濟、社會方面做了很多努力。

2012年上任伊始,奧朗德就努力推進調整法國的產業結構,推行新的產業政策,重塑法國的產業優勢。2013年,法國又推出了《馬克龍法案》,旨在刺激法國經濟增長,提升其競爭力。2016年,政府又推動勞動法改革,以增強企業的用工自由權。這些政策的目的都是為改善法國的投資環境,立意是好的,但需要時間才能顯現效果。

而法國多年經濟環境惡化,在歐債危機背景下,失業率居高不下,法國許多民眾自覺生活質量日益下降,他們已經失去了與政府一起承擔風險銳意改革的決心,也失去了對改革會帶來成效的信心,這些旨在推進深化改革的政策由於來自社會各方的支持力量薄弱,加上法國的工會和工人極力反對,都難以推行。許多缺乏耐心的民眾更是轉而成為極右翼國民陣線的支持者,他們中很多人是白人,有的憎恨外國廉價勞工,有的憎恨穆斯林群體,他們自認自己才是「真正的法國人」,而如今他們的優越地位正岌岌可危。

馬克龍清楚這一點,如果他成為總統,他將面臨比奧朗德更為嚴峻的任務,在競選期內最後一場接受Mediapart的採訪中,他說到,「我知道我必須解決失業問題,因為如果我做不到,五年之後(法國總統任期),國民陣線會比現在更加強大。」,他追求的,始終是如何使民強國盛,當發覺政治生態為左右翼對立格局所轄制,改革進程受到黨派利益掣肘,他選擇以個人名義承擔極大風險,離開政府,獨立參選,他知道自己忠於的是什麼,所以他其實並不曾背叛。

在某一場大型集會上,末了,馬克龍說「有些問題我也並不知道答案是什麼」,聽聞此話,台下支持者一片靜默,我也心裡一凜,想這是什麼意思,但接著馬克龍就說「可我知道,我們一起,就總能找到答案」,台下遂歡呼不絕。這段話像極了《當幸福來敲門》里男主角面試時的回答「也許有些問題我並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如何找出答案,並且我一定能找到答案」。馬克龍不止一次強調過他需要法國人民和他一起承擔風險,承擔改革的陣痛,通過 En Marche ! 的發展壯大,他使自己的理念逐步深入支持者心中,並由此為起點,影響和說服更多的民眾,以期營造出良好的改革氛圍。

在我接觸的 En Marche!成員中,有許多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對於政治事務的熱情,對於馬克龍施政主張的熟稔,一次又一次,使我感到吃驚。我一直以為老一輩會更偏向保守,更難以去相信,然而一路下來,恰恰是他們,鼓勵著我們這些年輕人,他們經歷過太多歷史變遷,希望與失望,在人生中幾番交替,但到頭來,他們仍然選擇去相信,不光把自己的選票投給這一位在外界看來初出茅廬的政治新秀,更親身參與競選,期待更多人看到對於法國和歐洲而言,馬克龍代表的珍貴的可能性。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競選經歷,是5月5號,不錯,正是競選活動的最後一天,我和法國阿姨Romana一組,在捷運站 felix faure 附近一幢居民樓內 porte-à-porte ,到了一戶人家門前,按完門鈴,門內問來者何人,我們介紹自己是 En Marche!團隊,為了星期日的第二輪選舉而來,如果還沒有確定投票給誰,我們想交流一下馬克龍的競選主張。

門於是瞬間被打開,還以為是又一個馬克龍的熱情支持者,豈料,看到的是一張憤怒的法國老爺爺的臉,他語速飛快「馬克龍和奧朗德一樣,都是一個無能的人。我決不支持他!我第一輪是投給菲永的,但現在他出局了,我沒有辦法,可我不上馬克龍的當,我要表示抗議,我要投給勒龐(即國民陣線)!」

我正在驚慌地組織語言,Romana 已經開始勸說,「你一定知道菲永號召大家投票給馬克龍,你覺得他無能,那你有讀過他的完整競選大綱嗎?」,示意我把一份 programme 交給老爺爺,老爺爺更加怒不可遏地揮手「我決不會看他的一派胡言,馬克龍完全沒有政治經驗,他怎麼能當我們的總統?」 Romana 於是展開唇槍舌戰,說著說著,老爺爺拋出一個觀點,「如今我們的糟糕狀況全都是因為移民太多,他們佔用我們的資源,搶走我們的工作,那些外國人把我們的國家毀了!」

我頓覺像被扇了一耳光,果然老爺爺直接轉向我,「年輕姑娘,你是哪裡來的,韓國,日本還是?是你的爺爺到了法國還是你的爸爸到了法國?你現在為馬克龍義務競選是嗎?我告訴你,你永遠不是法國人,亞裔不是法國人……」

老爺爺誤會了我的身份,他的觀點也毫不新奇,但這並不妨礙我被他的話深深刺傷。每次挨家挨戶前我都有心理準備,有過不少熱情接待,但也有被直接甩門,被冷漠回應,甚而有一次被居民叫了保安將我和小組成員一起驅逐出住宅樓,我都一笑而過,和小組成員繼續我們伶牙俐齒的征程,但這一次,聽到那些指責,我站在那裡,說不出話,突然我感覺什麼都看不清,原來是我的淚水模糊了眼睛,Romana 迅速向老爺爺作別,帶我離開了那裡。

晚些時候一起去咖啡館參加15區團隊聚會時,Romana 終於小心翼翼地說起來這件事「你不必在乎那些話,你知道有些法國人是那麼想,但更多人,不是那樣的。」我這才嘆口氣,說道「我不是為我自己才難過,而是他的那些想法,很多人都有,移民搶走了工作,這看法不對,但卻很容易理解。」 Romana 目光黯淡下來,說「他是太悲觀了,悲觀的人很難去好好思考,所以就看不到事情的複雜性,也看不到希望,只是把一切不好的結果都簡單地歸罪給別人。」

回到競選最後一天傍晚,Le Quotidien 咖啡館內,15區的競選團隊成員在興高采烈地討論著馬克龍最終會以多少的支持率勝出,Francis 肯定地說,「我猜72%」,大家紛紛回應,有的說贏是肯定贏,不過72%可能有點太樂觀了,有的說我覺得也不是不可能,於是陷入一陣輕鬆愉快的爭論。

這時,Yann 壓低聲音和我說「我現在想的是這今後五年。當初奧朗德上台時,法國人對他寄予厚望,我也投了他的票,結果他的任期證明他完全失敗了,現在馬克龍的呼聲比當年的奧朗德還要高。」我於是故意回答「怎麼,你害怕自己又選錯總統?」,Yann 扶了扶眼鏡,撓撓頭,又搖搖頭,說「不,我不害怕,我只是覺得星期日過後,我們才剛剛完成了一個起點。不管怎樣,我是會全力支持馬克龍的政策的,我相信未來會更好。希望許多年之後,我可以……」,我心裡暗暗讚歎,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公民啊,偏又半開玩笑地接話道「許多年之後,你可以什麼,也和他一樣選總統嗎?」

一陣晚風吹過,空氣里混合著花香和酒香,夜色溫柔,巴黎是如此美。人聲喧囂中,我聽見 Yann 緩緩地說道「Après toutes ces années, je peux dire que j』ai combattu le bon combat, j』ai achevé la course, j』ai gardé la foi.」,這一次我聽清了,他說的是聖經里的一段話,「許多年之後,我可以說,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

是的,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

後記:

這場仗,最後怎麼樣了呢?

2017年5月7日晚20點,法國總統大選第二輪投票初步結果顯示,「前進!」運動領袖,現年39歲的獨立候選人埃馬紐埃爾·馬克龍以65.5%的支持率戰勝極右派國民陣線候選人瑪麗娜·勒龐(34.5%)贏得選舉,成為法蘭西第五共和國58年的史冊上最年輕的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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