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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德仁:和平飯店裡的爵士樂

1980年,久已失修的和平飯店已不復1926年新落成時的奢華,顯得陳舊不堪,但外商往來絡繹不絕,在那種活躍的氣氛里,隱藏著一股萬物復甦的生機。

「人們都說,看到我們,宛如看到舊上海的繁華。其實不是,我們見證的,是一個全新的上海。」鄭德仁說,他難以忘記,上世紀八十年代,當夜晚提著樂器和樂手們趕到和平飯店時,沿路經過的黑暗和安靜。

但風從外灘吹過來,那是一座城市封閉許久的窗戶再次打開時,風從海上吹來的氣息。

1986年的一天深夜,英國女王訪華先遣隊的一位高級官員剛出虹橋機場,就問接待人員:「和平飯店酒吧還開著嗎?」「那支老年爵士樂隊還在演出嗎?」

當他得到肯定的答覆后,立即驅車來到和平飯店。翌日晚,這位官員又帶去了十幾位王室成員、外交官和商人。直到深夜十一點半,終曲《一路平安》已奏響,這些英國客人還不願離座。他們遞了張條子給樂隊,詢問能不能再加演半個小時。

和平飯店老年爵士樂隊是支什麼樣的樂隊?和平飯店酒吧為何能被美國1996年的《新聞周刊》評為世界最佳酒吧之一?在過去的三十多年裡,為何能一直被寫入旅遊手冊必去景點,成為上自各國政要,下至黎民百姓心中的滬上風景?

在上海的寓所,翻著一沓樂譜,94歲的上海交響樂團前演奏員、低音提琴演奏家鄭德仁娓娓道來:1980年,這支由白髮蒼蒼年近古稀的樂手組成的爵士樂隊,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在和平飯店奏響第一首曲子的。

黃浦江邊的綠屋頂

今天的和平飯店北樓,歷史上曾被稱為華懋飯店、沙遜大廈,有「遠東第一樓」的美譽,為猶太商人維克多·沙遜在上海建造的第一座高層建築,也是上海近代建築史上第一幢現代派建築。

上世紀20年代,沙遜將投資重點轉移到建造高樓大廈上。當時的沙遜大廈、河濱大樓、華懋公寓、格林文納公寓、都城大樓、漢彌爾頓大樓等上海建築,以及羅別根花園、伊扶司鄉村別墅等產業均為其所建。

沙遜大廈由英商公和洋行設計,新仁記營造廠承建,由芝加哥學派哥特式設計風格的建築師設計,以一個海拔77米的綠色銅護套屋頂為最大特色。外牆採用花崗岩石塊砌成,由旋轉廳門而入,大堂地面用乳白色義大利大理石鋪成,頂端古銅鏤花吊燈,豪華典雅,有「遠東第一樓」的美譽。建成后開業,二至四層是商場,底層沿外灘租給荷蘭、華比兩家銀行,西部為服務部,有穿邊式售貨廊。底層兩條通道交叉,一條從外灘進入,一條從南京路通滇池路,中間交叉點有一個八角亭式的內廳,其穹頂用彩色玻璃鑲嵌著圖案。五至九層是華懋飯店,擁有最具特色的九國式特色套房。十層以上由沙遜家族居住自用,極盡英式奢華。入住華懋飯店,也成為當時下榻上海灘最豪華最高檔酒店的選擇。

1945年12月,美國特使馬歇爾上將到上海後下榻於華懋飯店,住在豪華套間中。1909年諾貝爾物理獎獲得者、享有「無線電之父」美譽的馬可尼於1933年12月也曾下榻華懋。上海解放后,市財政經濟委員會在內辦公。1952年由上海市人民政府接管,1956年恢復飯店業務,改名為和平飯店。1992年世界飯店組織將和平飯店列為世界著名飯店之一,當時僅此一家飯店獲此殊榮。

外灘重響爵士樂

1980年,這座城市對外關閉許久的窗戶,開始啟封。

隨著外賓和外商來滬次數增加,一批涉外賓館開始感到,上海的夜晚幾乎沒有什麼提供休閑娛樂的去處。如今生活在繁華上海的人們或許很難想象,在三十多年前,即便在外灘和南京路,夜晚商店關門后,路上幾乎既無行人,也無車輛,一片蕭索。

一次偶然的機會,和平飯店負責人看到當時正在錦江飯店演出的鄭德仁,隨即邀請他夜晚到和平飯店演奏。但演出什麼曲目呢?和平飯店酒吧空間不大,不能容下整支室內樂隊,但放一個7個人的爵士樂隊卻正好。在和大家商量之後,鄭德仁邀請一批年過六旬的樂師,開始每夜到酒吧演奏爵士樂經典名曲。起初,飯店的經理心裡沒底,這樣的做法是否能招攬顧客,因此也未和樂手簽訂合同,而是商定,客人憑外賓證入場,來一個客人,付一元錢外匯券,其中賓館收4毛,樂隊收4毛,職工收2毛。

眼前的樂隊,樂手年老,樂器陳舊,樂譜泛黃。但這樣的「三老」組合,卻有一種特別動人的魅力。中斷近40年的爵士樂再度迴響在上海。外賓感到,這不僅是一支能演奏外國樂曲的樂隊,也傳遞了改革開放的信號。很快,老年爵士樂隊,成為了和平飯店的招牌。

1987年,當解放日報記者走進和平飯店酒吧時,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百餘平方米的酒吧里坐滿了不同膚色的賓客。操著英語的服務員不得不站在門口對遲來者說:「實在對不起,已經客滿了,請改日再來。」酒吧經理坦言:自從請來了老年樂隊,7年時間生意利潤額摺合人民幣三百多萬元。

這在當時,無異於一筆巨款。

菲律賓樂隊里的「小廣東」

經過一段時間磨合后,樂隊的保留曲目達到五六百首,不管客人點什麼曲子,都可以即興演奏。有一晚,一位正與巴西客人談生意的日本客人遞了張條子給服務員,請樂隊加演幾首巴西曲子,樂隊馬上照辦。還有一次,蘇聯文化代表團來到酒吧,樂隊馬上奏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夫婦慕名而來時,總理夫人當場點了好幾首曲子。美國之音、英國BBC電台、奧地利廣播電台也曾到酒吧來錄音。

在那個沒有互聯網的年代,樂譜來源有限。最初「撐下市面」的大部分樂譜,都是鄭德仁憑回憶寫出的。而這些儲備,則來自於上世紀四十年代,他在菲律賓人的樂隊做樂手的經歷。

1923年1月,祖籍廣東的鄭德仁,出生於上海虹口,從小在學校也喜歡吹拉彈唱。他的父親原本在英國太古輪船公司遠洋輪上做國際海員,一家人生活寬裕,但太平洋戰爭驟然爆發,已獲暨南大學入學通知書的鄭德仁正準備隨遷往昆明的學校出發時,卻得到父親的遠洋輪在戰火中失蹤的消息。面對無業的母親和還未成年的弟妹,鄭德仁只得外出尋找工作,擔負起一家人的開支。

起初,鄭德仁到青年會圖書館當編書員,但每月僅有50元的薪資。後來,通過朋友介紹,他應聘到位於南京西路、成都路的高士滿夜總會(前身是「美國婦女總會」)任樂師,月收入飆升到200多元,且合同一訂就是三年,足以養家。當時,高士滿夜總會有不少菲律賓和白俄樂手,樂手們經常演奏美國爵士樂,夜總會領班的夫人是鄭德仁同鄉,看到這個「小廣東」頗有天分,就鼓勵他學習貝斯,跟著菲律賓樂手們,鄭德仁愛上了爵士樂。

1947年,華人吉米·金以自己名字命名,組成16人的吉米·金樂隊,常駐十里洋場最好的百樂門舞廳。在這滬上首支人組建的爵士樂隊中,鄭德仁是貝斯手,還從事樂隊的譜曲和編曲。鄭德仁記得電影《出水芙蓉》在大光明影院首映時,他一天中連看4場,忘情地速記,第二天主題曲就在百樂門舞廳奏響。也就在那時,他練就了記譜寫譜的能力。

沒有想到,這一身功夫,在近四十年後又被拾起。1980年,久已失修的和平飯店已不復1926年新落成時的奢華,顯得陳舊不堪,但外商往來絡繹不絕。在那種活躍的氣氛里,隱藏著一股萬物復甦的生機。「人們都說,看到我們,宛如看到舊上海的繁華。其實不是,我們見證的,是一個全新的上海。」鄭德仁說,他難以忘記,上世紀八十年代,當夜晚提著樂器和樂手們趕到和平飯店時,沿路經過的黑暗和安靜。

但風從外灘吹過來,那是一座城市封閉許久的窗戶再次打開時,風從海上吹來的氣息。

解放日報記者沈軼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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