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通蘋果互掐：利益驅使 各有圖謀

OFweek電子工程網訊 蘋果和高通目前正在全球範圍內展開壟斷和專利訴訟，蘋果要求高通退還多支付的10億美元專利費，而高通則認為這些錢收的理所當然。針對蘋果發起的訴訟，高通提交了答辯狀併發起反訴。至此，全球兩大科技巨頭間的專利訴訟呈現升級之勢。

蘋果訴訟發起爭端

今年1月，蘋果公司在加州南區聯邦地方法院正式向高通發起訴訟，稱高通非法利用手機晶元領域的壟斷地位，要求其退還約10億美元承諾退還的專利使用費。受此影響，高通股價短線暴跌，全天收跌。

在蘋果的官方聲明中，其稱高通為了報復蘋果與FTC合作，非法扣留了原本承諾退換的價值10億美元的專利使用權費用。聲明中，蘋果公司稱「高通作為移動基帶晶元標準眾多開發商之一，多年來堅持向蘋果收取高昂的專利權費用」，「其收取的費用是其他開發商的5倍」，「蘋果開發的新技術越多，高通收取的費用就越多」，「為了報復蘋果與FTC合作，非法扣留了原本承諾退換的價值10億美元的專利使用權費用」。

早前，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起訴高通，稱其濫用濫用FRAND（公平、合理和非歧視）的專利原則，利用專利授權強迫蘋果獨家購買他們的基帶產品。FTC稱高通強迫蘋果只能夠購買高通的基帶晶元，這樣高通才會降低蘋果所繳納的專利費用，時間從2011年持續到2016年。

蘋果公司在移動處理器方面在業界處在領先地位。但其缺乏移動網路專利，A系列處理器缺少基帶。其現在主要使用高通MDM系列基帶，其也是高通的第一大客戶。但在雙方合作中，高通採取「不買授權就不給晶元」的策略，通過控制蘋果交納的專利使用費強迫蘋果公司獨家購買高通基帶晶元，時間長達5年。

市場分析人士稱，對於面臨增加功能、降低價格雙重壓力的手機廠商而言，高通的專利授權策略無疑是一項沉重負擔，它們既要購買晶元，又要為底層技術買單，而且其中許多技術它們使用不到。而專利授權業務則佔到高通稅前利潤的大多數。

作為在2/3/4G移動網路專利領先的企業，高通不止一次因為其濫用市場地位而受到處罰。在此之前發改委已經就此處罰了高通61億罰款，韓國也對高通罰款1萬億韓元，另外歐洲、台灣等地區也在調查高通壟斷問題。

高通反訴矛盾升級

針對蘋果發起的訴訟，近日，高通提交了答辯狀，並同時發起反訴。至此，全球兩大科技巨頭間的專利訴訟呈現升級之勢。

高通對蘋果公司提起的反訴威脅到了雙方的合作關係，這層關係幫助兩家公司以智能機革命引領者的身份大賺數十億美元。

蘋果在訴訟中使用的尖刻言語和高通在周一晚間的回應，提高了高通從蘋果失去大量收入的風險。蘋果是高通最大客戶之一。對於蘋果來說，沒有高通的無線技術，iPhone能否依舊是一款優質產品也被打上了一個問號。

蘋果指控高通利用市場主導地位對其無線技術非法過度收費。高通則回應稱，蘋果只是在設法支付更低的專利費。拉斯貢稱，雙方的爭執已經威脅到了高通的利潤，因為生產iPhone並代表蘋果向高通支付專利費的製造商，現在正推遲付款。

高通股價在周二報收於55.35美元，下跌2.1%，創下兩個多月以來的最大跌幅，市值進一步下滑。自蘋果在1月20日提交訴訟以來，高通的市值已累計損失近140億美元。儘管蘋果股價同期因為市場看好今年晚些時候發布的新iPhone實現飆升，但是周二下跌1.1%至141.63美元。

蘋果開始注重利潤

當iPhone在智能機市場摧城拔寨時，蘋果和高通保持了密切的合作關係。高通去年的營收為240億美元，遠高於2011年開始為蘋果供應晶元時的150億美元。當年，iPhone為蘋果創造了460億美元收入。而在蘋果最新一個財年，iPhone銷售額已飆升至1370億美元。

但是進入2016年，iPhone出貨量首次出現下滑，使得蘋果更加專註於利潤率，而不只是增長。為了節省成本，蘋果向供應商施加了更大壓力，與高通的分歧是這些緊張談判中最艱難的一個。雙方互相指控對方撒謊、凌強欺弱以及實施了其他非法行為，爭執的焦點在於授權費問題。授權費幫助高通成為了全球利潤最高的晶元製造商之一，也令蘋果iPhone的利潤率損失了幾個百分點。

「蘋果之所以能夠成為全球利潤最高的公司，多虧了高通的專利技術，」高通在周一提交的法庭文件中稱，「蘋果取得成功的同時並沒有對蜂窩通信的核心技術創新作出太多貢獻，如果有的話。」

蘋果則稱，高通利用自身作為主要智能機晶元及相關專利供應商的主導地位，打壓競爭，從不應得的授權費中榨取了數十億美元。

儘管蘋果一般會在一個零部件上使用多家供應商或者自主生產零部件，但是高通在數據機晶元上佔據主導地位，該晶元承擔著連接手機和互聯網的重要功能。截至2016年，蘋果已經獨家使用高通的數據機晶元多年。

對於蘋果的依賴令一些公司付出了慘痛代價。一位分析師在周二警告稱，蘋果將減少對戴樂格半導體電源管理晶元的使用，這導致戴樂格股價創下了逾16年以來的最大跌幅。本月早些時候，英國晶元設計商Imagination Technologies稱，蘋果將在新產品中停止使用其知識產權。受此消息影響，Imagination股價一度暴跌69%。當三星電子的Galaxy手機成為iPhone的主要對手后，蘋果將處理器代工訂單從三星轉移到了台積電。

擺脫高通並不容易

不過，對於蘋果來說，想要擺脫高通並不容易。高通在周一提交的訴訟中稱，當iPhone 7在去年上市時，蘋果曾試圖掩蓋手機的主要數據機供應商，原因是部分版本的iPhone 7並未使用高通的數據機晶元。蘋果擔心，外界會拿高通數據機版iPhone 7與英特爾數據機版作比較，這可能會引發問題。

蘋果對高通稱，不要公開對比兩種不同數據機版本的iPhone 7，並威脅利用自身的營銷實力來攻擊高通，警告高通這麼做可能會令其丟掉訂單。

彭博社在去年11月報道稱，蘋果決定在iPhone 7中使用不同數據機，導致英特爾晶元版本的手機性能不及高通版本。蘋果當時表示，任何機型的無線性能都「沒有可辨別的差距」。

高通持有的專利覆蓋了數據機移動技術的基礎，該公司按照手機售價的一定比例向製造商收取專利費，不管製造商是否使用了高通的晶元。高通在訴訟中稱，蘋果私下裡鼓動全球監管部門指控高通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導致高通在韓國、美國面臨反壟斷訴訟，威脅到了公司的授權業務。

蘋果在其訴訟中稱，高通制定了「非法計劃」以控制手機晶元市場，要求高通歸還過度收取的數十億美元專利費。周二，蘋果發言人拒絕發表進一步置評。

高通將這場爭執視為在授權費問題上展開的一場商業談判，但是在法律層面上。高通依舊認為，如果蘋果承認高通的技術作用，願意付清專利費，雙方可以考慮其它途徑。

至此，全球兩大科技巨頭間的專利訴訟呈現升級之勢。那麼為何高通要針對蘋果的訴訟提起答辯狀和反訴，或者說高通和蘋果到底在爭什麼？

利益驅使，各有圖謀

眾所周知，蘋果儘管這些年被業內詬病為創新乏力，但其依舊攫取了全球智能手機產業90%以上的利潤，且有愈演愈烈之勢。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看似創新乏力的蘋果並沒有停止高利潤的獲得？

業內知道，在蘋果iPhone之前，iPod曾經是蘋果營收和利潤的核心，但隨著移動互聯網的發展，尤其是高通包括基帶技術在內的諸多專利授權成就了iPhone，並使其功能遠超iPod，而這一差異所體現出來的價值巨大，差不多每部近350美元。我們看到，在蘋果公司官網上，一部128GB iPhone手機的售價接近749美元，而一台128GB iPod Touch (iPod觸摸版)售價僅為399美元左右。另外，一台僅支持Wi-Fi的128GB iPad mini 4的售價為3288元人民幣，而一部支持Wi-Fi並配有SIM卡槽的128GB iPad mini 4售價為4388元人民幣，兩者價格相差1000多元。

正是基於這種利用專利價值造成的價格差，在過去長達10年的上市期中，iPhone銷量已超過10億部，而僅利用高通的專利授權向用戶提供上述蜂窩連接組塊功能（基帶）這一項，蘋果就在iPhone上獲得了驚人的3500億美元的營收和近1400億美元的利潤。但業內知道，蘋果iPhone並非只是使用了一項與通信相關的高通的專利，可見因使用高通專利，蘋果獲益遠不止上述的數字。更為關鍵的是，正是高通在通信產業的專利積累和授權，某種程度上讓蘋果從無通信功能的高營收、高利潤的iPod時代,過渡到了以通信為主的移動互聯網的高營收和高利潤的iPhone時代。

儘管利用高通的專利授權讓蘋果獲得諸如上述的高營收和利潤，但在高利潤的驅使下，蘋果依然以高通專利授權費過高起訴高通，也就是說蘋果自身並不認可高通上述相關專利對於促進和帶動其高營收和利潤的價值。但令業內感到不解的是，此前蘋果在與三星的專利訴訟中，蘋果僅就自己所有的區區三個專利：指捏縮放(pinch-to-zoom)、點擊縮放（tap-to-zoom）、回彈效果（bounce-back）就要跟三星收取每部手機7.14美元的專利費。

我們看到的是，基於高利潤的驅使，蘋果因人而異，創造了不同的創新價值標準，即對於被自己使用的他人專利的價值竭力打壓，和對於自己的專利價值儘可能放大。殊不知，在這種打壓和放大之間，蘋果無形中提升了自己的利潤率和整體利潤表現。

如果說上述是蘋果為了高利潤而在業內和自己之間創造了不同的創新價值衡量標準的話，在市場和用戶端體現出的則是遏制通過用戶體驗而實現的創新商業價值的最大化。

最典型的表現就是去年為了獲得與供應商（例如高通）更大的議價權（同樣是為了高利潤）而在iPhone7首次採用英特爾的基帶晶元。但事實是由於英特爾在基帶晶元技術與高通的差距，其給用戶的體驗明顯弱於採用高通的基帶晶元的iPhone7，但為了給用戶體驗相同的假象，蘋果故意強行要求降低使用高通基帶手機的網速，甚至阻止高通進行公開測試（此次高通反訴中提及的：威脅高通並試圖阻止其進行有關搭載高通產品的iPhone手機的卓越性能的公開比較所指），以便讓所有蘋果手機保持同樣的網速，而蘋果手機的限速事件在美國引發了輿論嘩然。在此，我們看到的是蘋果為了成本的博弈和最終獲取高利潤的目標，不惜以刻意稀釋合作夥伴創新商業價值和用戶體驗為代價，而這實際上已經是在間接阻礙創新了。

熟悉蘋果的業內人士知道，蘋果所謂的供應鏈管理是其高利潤的源泉之一，但由於蘋果與供應鏈廠商之間諸多苛刻的協議和條款，供應鏈廠商的風險極高，在華爾街，這被稱為「蘋果風險折現」（Apple risk discount）。體現在與創新相關方面，就是蘋果往往與供應鏈相關廠商簽訂排他性的技術和產品協議，先不說這種排他性協議讓產業鏈廠商不得不將自己的命運交予蘋果而風險陡增，單從創新的角度既不利於創新技術的共享，也不利於創新價值的進一步釋放和擴散，造成創新資源的浪費。這點與高通開放的專利授權模式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其結果也是大相徑庭。

例如2012年上市的iPhone5出於「防刮」目的採用了藍寶石基板的鏡頭保護蓋和藍寶石材質的Home鍵，使這種「號稱與鑽石一樣硬」的材料首次進入消費電子領域；2013年，蘋果與藍寶石供應商GT Advanced Technologies簽訂了5.78億美元的供貨協議則進一步帶動「藍寶石熱」。而GT Advanced Technologies也一度因為蘋果的寵愛成為全球焦點。不幸的是，在忍受了排他性條款和交付周期等蘋果各種「不公平」合同后，GT Advanced Technologies終未逃脫破產的命運。對此，GT Advanced Technologies在破產申告中指責蘋果「多次更改藍寶石的規格，我們花了9億美元才讓工廠運轉起來，蘋果提供的4.39億美元貸款遠遠不夠」。

無獨有偶，台灣地區廠商勝華科技曾經是蘋果最大的觸控屏供應商，被譽為一代經典的iPhone 4就是由其提供的觸屏。但到了2012年，蘋果為了追求更纖薄的機身，更通透的顯示效果，在iPhone 5上選用了In-cell顯示技術，勝華科技慘遭淘汰和破產的命運，之前的創新價值還未在產業中發揮出來，就已經付之東流。而近期蘋果放出要自主開發獨立GPU（圖形晶元），未來15～24個月內降低對Imagination Technologies技術依賴的消息讓該公司股價當天大跌近70%，市值蒸發三分之二，也再一次印證了蘋果變相壓低合作夥伴創新價值的策略。

相比之下，高通開放的專利授權為合作夥伴提供技術支持和服務，讓它們的產品具有差異化和競爭力，同時與這些企業共同培育了產業鏈，提升了自己在產業中的競爭地位。僅以手機產業為例，2010年全球前10大手機廠商中，只有1家是企業，而通過與高通的合作（技術專利授權和晶元），到了2016年，全球前十大手機廠商中的企業已經佔據7席。

綜上所述，通過此次高通對於蘋果的反訴，我們看到由於屈從於高利潤或者說一切從高利潤出發，讓蘋果無論從創新的價值觀和方法論均形成了自己一套完整的認知和策略。但從實際的市場表現看，除了蘋果自己之外，這種創新價值觀和方法論並未讓整個產業從中受益，至少與其自身受益相比相距甚遠。

蘋果起訴高通也並非簡單的利益之爭。

在4G智能終端普及方興未艾之際，5G標準的產業布局已悄然開啟，並將隨之打開萬物互聯的巨大市場，讓智能製造，智能農業，智能家居，智能醫療，智能交通等領域的產業鏈得以通過5G技術全部打通。

換言之，蘋果等手機廠商與高通之間的博弈，實際上已擺在前述這些傳統行業的智造者面前。高通稅的商業模式被打破只是遲早的事，真正的博弈焦點將落在如何共同創立新的標準必要專利授權模式上，尤其是在向5G過渡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