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上海電影節，就是為了看義大利電影

文 | 唐令

電影藝術研究中心碩士

最近都在上海國際電影節刷片、刷論壇，每天只能睡五個小時。上海電影節我最喜歡的單元，是專門呈現特定國家優秀新作的國別展，因為經典作品還可以有別的渠道看到，國別展的新片就未必能很快看到了。

我知道每年大家最關注的肯定是日本新片展，上海的日粉數量之多，素質之高，我早就領略過了。不過，我個人最關注的，是「聚焦義大利」這個單元。

說到義大利電影，大家腦子裡會條件反射般冒出這麼一些名字：費里尼、安東尼奧尼、維斯康蒂、羅西里尼、帕索里尼、奧爾米……是這些名字，讓義大利電影從上世紀四十年代開始，一直到七十年代，都處於世界影壇的高峰。

而義大利電影的「新現實主義」，也深刻地影響了包括在內的世界電影的發展。從四十年代的一批現實主義題材電影，到第六代導演如賈樟柯的《小武》，都從義大利新現實主義中吸收了不少元素。

《小武》（1997）

這次「聚焦義大利」單元所設置的片單，並沒有選那些殿堂級的義大利電影，比如說《豹》《八部半》之類的大作。因為這是一個更加現代，更加年輕，也更加多元的影展。簡單地說，就是把大師的位置，都讓給了年輕人。

不過這次仍有兩部電影，有著義大利經典時代的影子，只是並非大家所認知的經典。一部是義大利國寶級導演馬可·貝羅奇奧的《夢中人》，圍繞著兒子對亡母由愛到恨的情感變化而展開。

另一部則是對經典的記錄和反思——《索多瑪的120的幕後事》，重新解讀了帕索里尼那部驚世駭俗的《索多瑪的120天》。

《索多瑪的120的幕後事》（2016）

在經典之外，新銳的作品才是這次電影周的主角，比如去年威尼斯電影節地平線單元獎最佳影片提名的《偉大的夢想》，講述了罪犯出獄后開啟新人生的故事，或許也代表了一種與美國夢相對的「義大利夢」。

而講述邊緣少男少女的《監獄之花》，和義大利式校園青春故事的《一切為了一個女孩》，則從少年故事的角度，為我們提供了觀看義大利現代青年生活的新視角。

《監獄之花》（2016）

《可怕的戰爭》和《犯罪行為》大概能被分為第三類，前者是用喜劇和奇幻的視角去看待殘酷的戰爭，戲謔而荒謬；後者則根據真實事件改編，講了加入黑手黨的馬爾塞洛，同時還想擁有家庭生活的故事。這是在《教父》這樣的黑手黨經典之作之後，被重新賦予了新世紀意味的黑手黨故事。

而由義大利男星吉姆·羅斯·斯圖爾特自編自導自演的《托馬斯》和以戲劇人物的出現來顛覆戲劇的《情聖返鄉》，在另外的維度展示義大利電影的藝術多元性。

《托馬斯》（2016）

其實從這些片單中我們就可以看到，近些年來的義大利電影，的確是有了更多的拓展和生髮，拋開馬可·貝羅奇奧這樣創作生涯跨度比較長的大師來說，青春片、喜劇片、新式的黑手黨電影，其實都是當今義大利電影市場中的新鮮氣息。

尤其是義大利本土喜劇，幾乎就是義大利電影市場上與好萊塢票房炸彈正面抗擊的主要力量。

在近年來的票房統計匯總中，義大利年度票房10大中，一直保持著3-4部本土電影，其中最受青睞的就是那些本土化的喜劇，比如2013年的義大利電影《陽光兇猛》，甚至擊敗了《冰雪奇緣》成為了當年的票房冠軍。

《陽光兇猛》（2013）

在這種成績，和一直以來都相當保護和扶持本土電影創作的義大利政府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所以在這次的「聚焦義大利」單元中，我們才能看到如此多面的義大利影像。

義大利電影從早年的新現實主義，走過了政治電影的風暴，再走到今天，已經擁有了有了南尼·莫萊蒂、丹尼埃爾·盧凱蒂這樣的中堅力量，還有馬提歐·加洛尼這樣多次在戛納獲獎的年輕面孔，更有保羅·索倫蒂諾這樣憑藉《絕美之城》從戛納走到奧斯卡的世界級作者。

《絕美之城》（2013）

他們鏡頭下的義大利，代表了義大利最為迷人的面之一，但是，也還遠遠不是全部的義大利。

而除了電影外，義大利當然還有同樣迷人的事物存在。昨天下午，我去參加了由寶格麗（BVLGARI）和上海國際電影節組委會共同舉辦的「聚焦義大利」單元的開幕式，這次開幕式實際上又是一場名為「中意電影中的生活美學」的文化交流座談會。

在會上我見到了陸川、章子怡、廖凡，及義大利國寶級演員伊沙貝拉·法雷利（Isabella Ferrari）、與寶格麗CEO讓·克里斯托夫·巴賓（Jean-Christophe Babin），他們在座談會上談論了很多有關義大利銀幕內外的趣事，讓我們管窺很多電影之外的義大利。

陸川、陶晶瑩、廖凡、章子怡、巴賓、法雷利

絕美之城孕育光影斑斕

義大利電影的繁盛，源於義大利電影人對於藝術表現方式的孜孜追求和奇思妙想，也與其所處的亞平寧半島得天獨厚的環境息息相關。

導演陸川感慨：「《瑪蓮娜》、《天堂電影院》、《教父》等影片都是在西西里島拍攝的，拋開影片故事本身的魅力，它簡直就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也只有這裡才會發生這樣的故事。」

陸川

作為歐洲文明的復興之地，義大利的許多城市，都留下了文藝復興留給它的巨大遺產，這些建築、藝術和城市風情，都讓義大利成了電影最佳的取景地之一。羅馬城作為曾經的帝國中心，自然也成為了最經典的電影故事的發生地。

20世紀中葉，《羅馬假日》、《賓虛》、《埃及艷后》等電影都在羅馬取景。這讓羅馬成為了電影中最為常見的義大利景觀之一，直接和那些經典的電影情節聯繫在一起。

章子怡就非常喜歡《羅馬假日》中，格利高里·派克牽著奧黛麗·赫本從西班牙台階上走下來的一幕。

《羅馬假日》（1953）

在羅馬之外，威尼斯則作為電影節的殿堂，也共享了義大利那些迷人的地方。陸川就分享了自己和威尼斯的特殊緣分，他的電影處女作《尋槍》當年就是在義大利的威尼斯電影節參賽，給年輕時候的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他還在義大利都靈和冬奧會當過火炬手，那個火炬現在還擺在他的家裡。

章子怡則表示，威尼斯電影節給人的感覺非常放鬆，不管是參賽還是參展，威尼斯電影節給人的感覺都是自由且浪漫的。

章子怡

在憑藉《夜宴》一片參加威尼斯電影節那年，當時的主席馬克·穆勒還開玩笑給章子怡下跪，這件事情也足以說明了義大利的開放熱情。

第63屆威尼斯電影節上，馬可·穆勒向章子怡下跪的一幕

熱情之邦刻畫獨特電影美學

遠道而來的義大利女演員伊沙貝拉·法雷利、《絕美之城》的女主角在座談會現場和大家分享了義大利的電影和生活，開啟了在座影人對於義大利電影的溯源之旅。

伊沙貝拉·法雷利

到了現在，以義大利為背景的電影，已經不再僅僅是那些具有厚重歷史情節的影片了，與現代生活結合緊密的作品，照樣能夠發生在義大利這個古老的國度里。

這些電影中，既有以動作著稱的湯姆·克魯斯的《碟中諜3》這樣的影片，在義大利梵蒂岡取景；也有像傳統黑幫片致敬的基努·里維斯的《疾速特攻》，在羅馬取景；而《達芬奇密碼》《天使與魔鬼》《但丁密碼》這樣與文藝復興時期藝術息息相關的影片，本身就是以義大利為背景而創作的；而像安吉麗娜·朱莉和約翰尼·德普主演的《致命伴旅》這樣的作品，則把懸疑驚悚與水城威尼斯結合得恰到好處。

古典與現代結合的影像，與不同的電影類型絞合在一起，描繪出了獨特的義大利密碼，這種密碼，一方面是熱情與活力，另一方面，則是來自亞平寧半島的那種自由與任性。

文藝之都浸染出華麗人生

義大利的特質，其實有很多種。它們從義大利的生活中走進電影里，最終還是回到了義大利的生活美學里。美食、佳釀、建築、歌劇、電影，這些辭彙對於義大利而言，其實已經早就不是一種門類或者一種獨立的藝術，它們，其實就是那些意式生活美學的本身。

章子怡分享了自己在龐貝古城遊玩的經歷，她驚訝於古時期的義大利就已經這麼發達了，有單行道、有水渠、有紅燈區，是一個遠古文明非常發達的城市。

陸川評價道：「義大利有這麼多的藝術種類，無論是電影、美術、建築或者其他領域的藝術家，都能在這裡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廖凡則分享了在義大利拍攝影片的經歷，他說，義大利對文物的保護意識都非常強。他在影片《命中注定》的結尾裡面修著教堂等女主角。之所以選擇這個設計，是因為非常符合義大利的現實，因為修繕古物需要非常長的時間。

廖凡

作為義大利重量級珠寶品牌的掌門人，寶格麗CEO巴賓感嘆：「義大利人對生活有種天然的熱情和活力，創造性令人驚嘆，他們把生活過得極具想象力和藝術感。」

寶格麗CEO巴賓

對於寶格麗而言，義大利其實更是具有不同的意義，因為寶格麗本身就起源於義大利，它的第一家精品店，就開設在通往西班牙廣場的康多提大道盡頭。我們現在看到的許多寶格麗的經典設計，其實都是源自義大利的著名建築。

寶格麗和電影的關係，其實不止讓明星們在電影中佩戴自己的珠寶那麼簡單。赫本和派克走過的西班牙台階，曾經因為年久失修而關閉。寶格麗則捐贈了150萬歐元，來協助羅馬政府修繕西班牙台階。而現在，我們已經又能看到這處經常在電影中出現的景點了。

如果說，協助修繕台階是表達對「歷史」的敬意，那麼，作為上海電影節官方合作的寶格麗珠寶，則在「聚焦義大利」單元展映中，完成了對「新鮮」的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