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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五月,渴死在北京街頭

熱得真快,北京已經穿不住長袖了,大街上來回走著的都是修長的大白腿。我的朋友張大鎚本來是最喜歡這個季節的,可是,就在前天,他差點在北京街頭喪命。

在三里屯,北京最繁華的街區之一。

***

那天張大鎚辦完事兒得空,慢騰騰得溜達:真好,小風一吹,溫柔。街上人流如織,姑娘們小裙兒穿著,小包拿著,最時髦的穆勒鞋拖拉著,一個個笑意盈盈。新綠的葉子在陽光下閃著光……嘖,這才叫生活。

太陽有點大,大鎚感覺有點口渴,他拐上新東路往北走。

過了世茂工三,是連著的三個4S店:賓利、勞斯萊斯、蘭博基尼。這條街現在挺牛的嘛,大鎚想起小姨家以前就住這兒,以前這街口有棵大槐樹,旁邊是一堆老居民樓。大鎚合計著到那買瓶水去。

叮叮噹噹,嘿,前面一片綠網圍著呢,拆啦?

以前居民樓一樓那些小賣部門臉都沒有了,糊上的新牆皮新的晃眼,下面還一堆漆點子,施工的味兒還在,窗戶里的貨架也在,人沒了。

那接著往前。走了十五分鐘,愣沒有一家報亭、小賣部……渴啊!大鎚使勁咽了咽口水,衚衕里看看去吧。

更誇張……

衚衕口已經進不去了,一根細線圍著,房頂上站著人正往下扔磚頭呢。

「趕緊的!要過趕緊的!」大鎚顛顛兒地跑過去。

哎喲,這拆的不是以前那個新疆菜嗎?他和媳婦兒談戀愛的時候老過來擼串兒,肉特好,少說開了十年了。

大鎚剛想摸出手機想留張紀念,就被喝止了:幹嘛呢你!不讓拍,趕緊走!

這是怎麼啦?大鎚悻悻地往前走,算了,找水去。

串了大概三條衚衕,還沒買到水。大鎚慌了,他心裡急吼吼的,不停咽口水,嘴巴干,頭有點兒暈了。

街上、衚衕里都拆得如火如荼。拆完了的,地上留下一堆沙土,牆上、屋頂一片疤;正拆著的,正在一片灰飛煙滅里「鼓足幹勁加油干」;幾個居民,站在衚衕里揮斥方遒:你看著吧,這、這、這都得拆。

他們說的是一個菜攤兒,老闆插著手站倚著門框出神,神情和他攤上的青菜一樣蔫兒。

大鎚問其中一個大爺這拆什麼呢,「不是拆!整治。整治『拆牆破洞』呢不知道嗎?哎喲,還有違建。你找超市啊,那你得往大路上去了,沒小賣部咯。」

***

終於走出了衚衕街口,外面的大路整齊劃一得如長安街,街道兩邊高高的是樹、矮矮的是花叢,在這個五月初正美如畫。但超市呢?

陽光晃得厲害,今天得有30度,大鎚長袖襯衣穿著,前後心也已經濕透了。

大鎚懊惱地坐下來:這還是他記憶里的北京嗎?

他想起小時候,那時候家家住衚衕。不是現在這種被統一規劃過刷了淺灰色的「江南水鄉式衚衕」……是斑斑駁駁的灰牆,磚紅的是新蓋的,房子有新有舊,門前有摸得鋥亮的石墩子、老門坎。

現代衚衕 攝影:梅花兒

拐角,大柳樹下跟前是小賣部,啥都有。

透心涼的北冰洋汽水、雙棒冰棍,塑料水槍,帶香味兒的橡皮……他小時候最羨慕的就是開小賣部阿姨家的大坤子了。再早一點,家裡的醬油都是小賣部里打的,旁邊是賣大餅麵條的店。如今這些都沒了。

道路寬敞,陽光烤下來,一輛輛好車轟然而去,大鎚有點暈。

連那家新疆菜都拆了。那西單後身兒的一溜小攤也沒了吧,媳婦兒最愛吃的天下曉富的酸辣粉呢?

上高中的時候,張大鎚隔三差五和哥們兒們上西單蹲著去,瞧姑娘——愛逛西單的姑娘最好看了,都是大妞。

他和媳婦兒好了以後幾乎每個周末都是西單場,正常流程是:中午吃個天下曉富的粉兒,拿著奶茶逛街,晚上拐到衚衕里吃變態辣的雞翅。店裡放著國安的比賽,兩串雞翅下去媳婦兒說:太辣了!辣得嘴都找不到。大鎚就一口親上去:這兒呢!找著了……

那日子,太恣了。

大鎚不知道,雞翅、奶拆、酸辣粉早和那個吻一樣變成回憶了。

多早呢?

「4月9號。」這家名震京城的酸辣粉小店老闆記得清楚:開了十多年說拆就拆了,好多人只能回家了,清的就是我們這些「低端人口」

***

低端人口?誰是低端人口呢?現在找不到水要渴死的張大鎚算不算一個?

大鎚感到噁心,可能是中暑了吧。他也納過悶來:這種事情早就發生了……

至少他已經一個禮拜沒吃過早飯了——公司樓下的燒餅店、煎餅攤幾天沒開,他就餓了幾天。

五一放假回來,單位對面的一溜飯館被拆得一家不剩:去年剛開的互聯網水果店沒了,上個月剛剛入駐的網紅糕點店也沒了,新裝修的、看著頗有檔次的門臉也沒了……

北京的臨街店鋪正以每月數以千計的數量在消失。僅2017年前三個月,北京已經整治「開牆打洞」6091處,這僅僅是全年計劃的37.8%。

白領們被趕回了辦公樓,癱坐在工位上嚼著外賣,望望窗外,那條街正轟隆,剩下「西城區流動人口示範街道」的牌子屹立著。

尷尬。

尷尬的是,張大鎚沒地兒喝咖啡了,想吃「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肉夾饃已經都不在配送範圍了,也沒法給媳婦兒順路帶水果了。更尷尬的是,此刻的張大鎚眼前越來越黑了,現在一個北京人就要渴死在自己的家鄉了……

報紙上說,這次整治大快人心,髒亂差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乾淨整潔的街道,井然有序的商業服務環境,居民拍手稱快

拍手的居民里沒有張大鎚,他已經拍不動了……大鎚慢慢閉上眼睛。

***

再醒來的時候大鎚躺在一個大爺懷裡,他喝著大爺茶杯里的水緩過來。「大爺,這邊上拆完都幹嘛呀?」

「不幹嘛,說是弄綠化帶,種花吧。

大鎚不明白,要把北京,一個活人呆的地方變成美觀的設計圖片、彩色的樂高小城嗎?每條街都要整治成長安街的模樣嗎?種花,真有這麼喜歡花嗎?

小賣部門前踢毽、摔片兒,鄉里鄉親、近鄰勝遠親的童年不見了;

小街擼串兒拍妹子,老書店翻漫畫的的青春不見了;

下樓就買菜買饅頭買水果買早點的生活不見了……

包括生活味兒和人情味兒在內的城市味道沒了,只剩下土味兒,哦,據說即將會有花味兒。

「跟誰商量了!」大鎚罵了句街,有點想哭,但哭能有什麼用啊,況且他太需要水分了,剛才差點就渴死在北京的大街上了呢。

***

城市無序表象之下存在著複雜的社會和經濟方面的有序。有一種東西比公開的醜陋和混亂還要惡劣,那就是帶著一副虛偽的面具,假裝秩序井然,其實質是視而不見或壓抑正在掙扎中的並需要給予關注的真實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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