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納尼叔叔(微信公眾號:nanishushu),神經病研究學者、人體力學與情感學專家、全球連鎖精神病院負責人。你可以關注、點贊或直接給叔叔發消息,叔叔將根據你的面相和語言特徵就近安排床位。
(此為《天才與天才迷弟之戰》系列第5篇)
米開朗基羅接下西斯廷天頂畫的活以後,氣得個半死。
別的不說,伯拉孟特攪黃了他的教皇陵墓項目,就讓他憋了一肚子火。
現在竟然還要他來畫畫!
我一個玩雕塑的BOY,為什麼要來畫畫!(哭)
沒辦法……不管是不是伯拉孟特在搞事情,反正天頂畫是非畫不可了,否則尤利烏斯二世這個暴君發起飆來,他會死得很慘。
但是怎麼畫呢?
「畫布」可是在天花板上。
老藝術家的心機
米開朗基羅站在教堂中央抬頭向上,一邊捉摸著從教堂頂的構造來設計畫些什麼,一邊在心裡罵伯拉孟特。
在房頂上作畫,當真前無古人。
就算有人需要仰著頭畫了點什麼,也不用畫500平方這麼大的面積啊。
關鍵問題是,那麼高,怎麼上去呢?
他忽然想到一個辦法。
讓伯拉孟特幫他設計一個腳手架。
聖彼得大教堂是工程師兼藝術家伯拉孟特的傑作
你們別忘了,伯拉孟特除了是個畫家,還是個建築師,曾負責過不少教堂大工程。弄個區區腳手架,不過分吧。
這事直接說,伯拉孟特肯定會拒絕。而且米開朗基羅也很煩得慌,不想求別人。
思來想去,他還是去找教皇,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教皇一聽,覺得說得有點道理,房頂確實不大容易上去。於是就對伯拉孟特說,你看看,小米子挺認真的嘛,你這個長輩,就幫幫他唄。
我想伯拉孟特也沒當回事,按照傳統建築的施工技術,設計了一個懸吊式的腳手架。
懸吊?what???
不知道伯拉孟特是腦子被門夾了,還是故意要搞米開朗基羅。
畫畫的時候讓人吊在半空中,一甩一甩,一盪一盪,很開心的啰。
再說了,那麼高,萬一動作大點,掉下來……
更尷尬的是:
懸吊式腳手架需要在屋頂上挖洞,然後放繩子下來穩定住平台的啊,畫布上如果都是洞,你讓人家怎麼畫?
(說到這裡我真的開始相信伯拉孟特是個心機老BOY了)
米開朗基羅知道是這麼個坑爹方案以後,氣急敗壞地跑到伯拉孟特那裡,問他要是畫完了,這些個洞洞怎麼辦,填起來?
伯拉孟特沒有說話。(偷笑)
米開朗基羅實在憋不下這口惡氣,立刻跟尤利烏斯二世告狀,要求撤掉這些腳手架,另請幫手。
據說到最後,他們確實是搭了個很大的雲梯給讓米開朗基羅用,這才把問題解決了。
其實米開朗基羅也同樣精於工程,不排除他要伯拉孟特設計腳手架是在報復。上圖為他的勞倫圖書館門和外窗草圖,下圖為他的羅馬奧勒良城牆門設計草圖。
這事告一段落後,又出了個棘手的問題。
上去是上去了,怎麼畫呢?
一般來說,當時的畫家也都是在豎直的牆壁上作畫,或者撐個畫架畫。
叔叔看到許多資料上都說,米開朗基羅是躺著畫的。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真是躺著,是個什麼狀態:
首先,壁畫的顏料會不會掉到嘴裡,天花板的灰會不會落到臉上?
其次,顏料調配怎麼辦,看一眼,蘸一下還不全潑身上了?
但這種姿勢也過於銷魂了吧。
稍微細想就知道,憑上面這兩點理由,躺著作畫幾乎就沒啥可行性。
另外還有一點可以證明:
就是因為長期仰著頭,天頂畫畫完,米開朗基羅的脖子基本上廢掉了。
臭氣熏天
教皇欽點,這個天頂畫算是個國家工程了。
讓米開朗基羅一個人單獨完成,明顯不現實。
前面分析過了,他是要一直站在幾十米的高空,然後手舉過頭頂作畫的,這個效率畢竟比常規畫法要耗時耗力很多。
於是在項目初期,教皇給米開朗基羅配了不少的助手,幫助完成這個工作。
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尤里烏斯二世教皇他老人家之前不是說要修建陵墓嗎?
事實上,這時候離他壽終正寢的日子也差不多了。
他希望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看到天頂畫的完成。
但米開朗基羅這個臭脾氣,偏偏嚴重影響了項目進度。
***
開始,確實是有好幾個助手協助他繪畫。
還有的幫助研磨顏料,攪拌石膏的,拿拿盒飯遞遞開水收收快遞什麼的。
一副友好合作、其樂融融的狀態。
但是後來,挑剔的米開朗基羅越來越受不了這些助手。覺得他們水平太次。
罵當然是少不了的了。有的助手畫完的畫,他看著不順眼,直接塗了重畫。
有這樣的領導,下屬怎麼能沒怨言?
大家關係一度處得非常僵……
逐出伊甸園,縱280×橫570厘米 西斯廷天頂畫局部。
除了工作上不順心,助手們最難受還是——
被米開朗基羅嚴重的體味熏得辣眼睛。
雖然搞得是高大上的藝術,畫的還是亞當夏娃聖母上帝,但當時這幫人基本等同於現在的粉刷工人,工作條件還是很艱苦的。
而且,在充斥著粉塵和油彩的空間里,一般人也懶得進去。跟工地一樣。
為了趕工期,整個團隊無論春夏秋冬吃住都在一起。
而且,他們晚上都會擠在米開朗基羅狹小的工作室的床上睡覺。
這一睡不要緊,助手們都驚了。
他們終於發現,為什麼米開朗基羅有那麼重的體臭。
這貨竟然不洗澡!
***
你可能要說,不洗澡怎麼了……但是不洗到熏得人睡不著的情況,恐怕有點過分了……
其實,當時的人並沒有天天洗澡的習慣,洗一個也確實挺麻煩的,又沒有淋浴,還蠻浪費水的。
有錢人才搞的起浴缸,平民一般就是在澡堂里,大家一起搓一搓。
所以米開朗基羅覺得,洗澡是有害健康的。
當然,以現在的眼光看,從防範交叉感染的風險的角度來說,確實容易得病。
另外叔叔認為,他不洗澡,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前面我們講過,米開朗基羅鄙視繪畫,他的主業是雕塑。
雕塑和繪畫比有個非常大的區別——它是個力氣活。(拉斐爾你這個弱雞就別想了!)
在當時那個技術條件下,面對一塊巨石,雕塑家需要不斷的用鎚子和鑿子去敲掉無用的部分,是個長期的大量的重複精細勞動,一般人幹不了。
另外,這個過程伴隨著巨量的粉塵。又臟又累。
所以你們看達芬奇就從來不搞雕塑。
理科學霸達·芬奇是當時公認的天才
一來,達芬奇覺得雕塑沒啥技術含量。(和米開朗基羅鄙視繪畫是一樣兒一樣兒的)
二來他覺得很不衛生。
米開朗基羅能堅持下來,就說明他自己對衛生狀況這一項極其無所謂。
他不可能多愛乾淨,也完全沒那個條件。
一個例外
就因為體臭這個原因,整個團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
他們走的時候肯定都是說:哎呀,是我學藝不精,當不了你老人家的助手......巴拉巴拉。
其實是鼻子扛不住了。
所以這個500平方米天頂畫,除了旁邊有個專門調顏料的,米開朗基羅幾乎是全部一個人完成。
但他這個人也挺奇怪的,即便是干他最不耐煩的工作,他都是一本正經干好。
很珍惜自己的名譽。
當他走下工作台時,已是4年以後了。
這個破事鬧得他脖子壞了,眼睛也完蛋,之後他連讀信也要把信紙舉過頭頂上去讀才行。(你想象一下這個畫面)
要知道那時候米開朗基羅不過37歲,可是那長期的艱苦作業,使他的臉容變得憔悴不堪,看起來起碼比同齡人老了十幾歲。
這4年很難熬,但也是他藝術最輝煌的時刻。
***
縱觀整個天頂畫,畫面中,人物眾多,形成動態的、喧鬧的整體,而合乎邏輯的排列,又避免了壁畫顯得支離破碎。
順著天頂這一幅幅壁畫看過去,你就能明顯的感覺到,米開朗基羅越畫越有自信。
最後幾個場景尤其讓人難忘,特別是《創造亞當》。
創造亞當,縱280×橫570厘米,西斯廷天頂畫局部,順便提一句,這幅畫隱藏著一個秘密,在本系列結尾我們會講到。
畫中的亞當體魄強健,肌肉健壯,情倦地看著長著鬍鬚的上帝。
上帝被一群天使簇擁著,伸出一根手指,觸碰亞當垂下的手,將生命的火花傳遞給了他。
天頂畫共同組成了讚美人性與人的肉體的美的宏偉的色彩組圖。
而且,它的裝飾圖案全部繪以建築結構的樣式,這與教堂實際的建築結構取得了和諧。
所以每有人仰觀整個天頂畫時,都能明確感受到莊嚴華麗。
***
試想一下,尤利烏斯二世這個好大喜功的教皇看到天頂畫時,肯定會點個贊:不錯不錯,小夥子,不錯不錯……
很可能,米開朗基羅也是這麼想的。
然而諷刺的是,天頂畫完成的1915年,才過了幾個月,教皇尤里烏斯二世就掛掉了。
我們現在真沒法知道教皇到底看沒看到這個作品。
搞不好那會正在接受放血和灌腸,根本下不了床。(不明白內情的同學,請見納尼叔叔歷史文章:史上最畸形的維納斯(二),略重口,慎入!!)
你可能要問,在天頂畫快要完成的時候,教皇就不能看一眼?
不能。
因為米開朗基羅有個怪癖——
他在完成一件作品之前,不許任何無關人士看,就算是教皇也不行。
但,時任首席宮廷畫師的拉斐爾卻看了。
這是怎麼回事?
敬請期待:天才與天才迷弟之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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