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春良：特朗普政府科技政策的不確定性

本文由戰略與政策論壇（ID:StrategyPolicyForum）授權轉載，，作者：樊春良，科學院科技戰略諮詢研究院研究員

美國總統川普就職已一月有餘，其科技政策仍然很不明朗。科學界對此既有批評，又有期待。川普在競選期間的言論，直接涉及科學技術政策的並不多，但就業、稅收、教育和貿易等政策中涉及到的一些科技政策問題，已經引起科學界憂慮，如高技術移民、氣候變化和能源等議題。

川普宣誓就職當天，白宮網站上關於氣候變化的內容隨即消失。新政府要求環保署刪除其網站上有關氣候變化的頁面，表明禁止科學家在氣候變化方面自由發言。新政府已把撤銷上屆政府的「氣候行動計劃」列為優先辦理事項之一。川普政府對氣候變化以及科學的態度引起美國聯邦政府內部和科學界的普遍憂慮和抗議。在剛剛結束的2017年美國科學促進會（AAAS，成立於1848年，是世界上最大的科學和工程學學術組織）年會（2月16日—20日）上，本是討論世界科學前沿進展的科學盛會卻蒙上一層陰影，對川普政府科技政策的憂慮和不滿瀰漫著整個會議，多個報告和討論會更是直接涉及到這個問題。概括地說，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在新總統就任之際，科學界認為需要優先落實的一件事情是提名（任命）總統科學顧問和總統科技政策辦公室主任（OSTP）及主要成員。因為總統面臨的許多挑戰是直接與科學技術相關的，科學顧問以及OSTP能為總統提供科學技術政策方面的建議，並推動國家科學技術發展。歷屆新總統就職，對總統科學顧問以及OSTP主任的任命都是新政府科技政策的晴雨表。小布希政府時期，對科學顧問任命遲緩，引起科學界強烈不滿，而歐巴馬總統則響應科學家的倡議，在新上台之前就提名科學顧問人選，受到科學界讚揚。事實上，歐巴馬總統的科學顧問和OSTP對這一時期美國科學技術的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科學界對本屆政府的科學顧問寄予很高希望，在總統選舉結果未明時，就積極提出許多建議；當川普當選總統結果已定時，科學界仍然為他提供積極的建議。但目前的情況卻令科學家憂慮，據稱的兩位候選人是普林斯頓大學教授William Happer和耶魯大學計算機科學家David Gelernter，前者在科學界有較高的名望，後者卻是來自歷屆總統科學顧問從來沒有過的計算機專業。美國科學界一些人士認為，這兩位科學家之所以被作為候選人，主要是由於其對氣候變化的態度與川普政府一致。

川普政府對待科學的傾向已顯示出本屆政府漠視、扭曲科學和證據，這已在聯邦政府之中造成了混亂。前兩屆政府期間，科學界就與科學政治化的傾向進行了不懈鬥爭，推動政府和國會在使用科學證據的政策方面取得進展。而今，新政府漠視科學的傾向，使科學界深感憂慮不滿。在年會上，兩位前總統首席科學顧問反對限制科學家對像氣候變化這樣容易引起爭議的問題發表意見的自由，他們認為這將導致法律被建立在錯誤的證據之上。科學界號召提前行動起來，捍衛科學在社會中的誠信。非盈利組織中關心政治的科學家聯盟（The Union of Concerned Scientists）在2017年1月發表報告，對川普政府推進科學誠信提出建議。如今川普政府表現出了對科學的種種不友好，令該組織更加關心川普政府的科學誠信問題，在AAAS年會上增設「在川普時代保衛科學和科學的誠信」專場，邀請歐巴馬時期的總統科學顧問霍爾德倫等著名人士展開討論，會場爆滿，討論熱烈。這個組織還倡導3月份在華盛頓舉行抗議川普政府漠視科學和科學誠信的遊行。

科研經費預算和資助重點的變化是科學界面臨的實際問題。科學家擔心，隨著老齡化社會到來，國家將對像社會安全這樣的計劃投入更多的錢，同時在國防和基礎設施方面的花費也可能大幅增加，科學研究的預算承受著相當大的壓力。川普政府向石油和煤炭等傳統行業轉型以及放鬆管制的跡象明顯，新型能源計劃和氣候變化研究將受到很大影響。本屆政府提名的內閣關鍵成員都有著很深的工業背景，科學家擔心這會使聯邦部門科學研究受制於私人企業的利益和興趣。像環保署（EPA）、國家海洋和大氣局（NOAA）、美國農業部（USDA）的一些研究計劃都涉及到氣候變化和能源方面的研究，可能會受到很大影響。生物醫學領域的科學家也擔心他們的工作會失去以往的支持。川普總統3月份會向美國國會提交總統預算方案，屆時R&D預算總量、各個部門和機構以及科學領域預算的變化則會顯示出來。

一些科學家和學者認為，除了對科技政策表示關心和擔憂外，科學家必須能說明研發對於解決當前政府關心的問題是關鍵，科學家也應該使其研究與新政府提出的優先問題保持相關性。同時，科學家要積極宣揚科學事實。哈佛大學教授、科學史家Naomi Oreskes在「科學家作為守護者」的報告中指出，科學家需要表達事實，架起溝通「科學」與「政策」的橋樑，使當權者明白像氣候變化這類事情的長遠後果，就像20世紀50年代科學家反核武器所做的宣傳那樣。如今，不僅氣候變化，包括環境保護、轉基因食物、疫苗安全等一系列議題都需要科學家發聲。

川普政府執政僅僅一個多月，但其對待科學的種種跡象已經引起科學界極大憂慮，遠超過小布希政府上台當年。現在不明確的是，不知道這是白宮既定的總體策略，還是新政府為使各個關鍵部門正常運轉而限制公眾意見表達的臨時措施。如果成為長期戰略，則會使美國科學界發生巨大變化。就像前總統科學顧問霍爾德倫在AAAS年會上表達的深切憂慮，受影響的不僅包括R&D經費、新能源研究、EPA的項目以及國家科學基金會（NSF）和國立衛生研究院（NIH）基礎研究，還有美國的國際科技合作，甚至是科學、技術和創新的文化以及科學技術在社會中的作用。

「遠望智庫」聚焦前沿科技領域，著眼科技未來發展，圍繞軍民融合、科技創新、管理創新、科技安全、知識產權等主題，開展情報挖掘、發展戰略研究、規劃論證、評估評價、項目篩選，以及成果轉化等工作，為管理決策、產業規劃、企業發展、機構投資提供情報、諮詢、培訓等服務，為推動國家創新驅動發展和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提供智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