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親歷記：真實的朝鮮

那大概是上世紀90年代初，那幾年每到冬天，就有一些朝鮮婦女背著孩子、拄著木棍，有氣無力的穿過結了厚厚冰層的鴨綠江面，來到她們村。據這位邊民姐姐說，她後來聽說這些朝鮮婦女懇求她們村能給她們和孩子一口飯吃，這些朝鮮婦女大多嫁給了她們村的「光棍們」。

提到朝鮮，大多數國人可能首先想到的就是貧窮、封閉、抗美援朝這樣一些辭彙。對於40多歲以上的人來說，他們可能回想起50年代初「抗美援朝、保家衛國」那個充滿革命激情的時代；而對於20多歲的年輕人來說，朝鮮這個國家是那麼的陌生而又熟悉，他們對於朝鮮的理解，除了初高中課本中提到的關於「抗美援朝」的隻言片語外，更多的則是來自網路、新聞，「三胖」、「思密達」是他們愛調侃的辭彙。

作為一名大學歷史系的學生，在讀了葉永烈所著的《真實的朝鮮》、芭芭拉·德米克所著的《我們最幸福——北韓人民的真實生活》兩本書後，再也按捺不住對於這個我們曾經援助過、至今仍然實行斯大林體制、自稱擁有核武器、經常出現在國際新聞里的鄰國小夥伴的好奇之情，於2014年8月中旬，孤身一人踏上了前往朝鮮的旅程。

一、丹東見聞

2014年8月12日早上，我登上了濟南開往瀋陽的高鐵。下午，經瀋陽轉火車，臨近晚上9點多，終於到達了中朝邊境城市——丹東。一出火車站，我立刻感受到了中朝邊境的特色——迎面看到一尊毛澤東石雕像，佇立在火車站廣場前的小廣場上。

伴隨著丹東大街上昏黃的路燈，搜索著手機百度地圖，我暈頭轉向地費了很長時間，找到了之前在網上預定的那家酒店，入住。夜漸漸深了，滿身疲憊。回想著丹東火車站前的「毛澤東雕像」、火車站附近「昏暗的街道」，我期許著明天細細觀察了解這座城市，逐漸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飯過後，按照我的習慣，我先買了一張丹東城市地圖，開始細細打量起這座城市：一經路、一緯路......我發現丹東火車站附近的道路都是按照「一緯」、「一經」這樣依次排列的，這與濟南的「經一路」、「緯一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早上在去旅行社辦理了一系列手續后，按照地圖所示，我首先來到鴨綠江邊。當看到鴨綠江那一刻，我幾乎尖叫出來，那種興奮無法言表，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一側，熙熙攘攘的遊客、波光粼粼的鴨綠江水，與對岸朝鮮一側鬱鬱蔥蔥的樹林、幾根略顯突兀的煙囪形成十分鮮明的對比，也構成了我對中朝邊境鴨綠江邊的第一印象。

在鴨綠江邊還有一處不能不去的景點，那就是——鴨綠江斷橋。鴨綠江上共有兩座大橋，均為日本殖民時期所建。其中一座就是「鴨綠江斷橋」。1950年朝鮮戰爭之時，美軍出動百餘架轟炸機，對鴨綠江上的一座大橋朝鮮一側狂轟濫炸，朝鮮一側橋樑落入水中……時光飛轉，當年戰爭的喊殺聲早已成為歷史，現在這裡成為了一處旅遊景點。登上「斷橋」，我哼起許嵩《斷橋殘雪》的「斷橋是否下過雪，我望著湖面，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輕點融解」。行走在彈痕累累的斷橋之上，別有一番歷史滄桑的感覺。

鴨綠江斷橋

「斷橋」上，不足百米遠就是第二座大橋。第二座大橋在戰爭中也多次遭到美軍轟炸，但在的不斷搶修下，最終一直屹立不倒。1990年，中朝商定將第二座大橋更名為「中朝友誼橋」。這座大橋是火車、汽車兩用橋，中間為鐵軌，兩側為公路。站在「斷橋」上向「中朝友誼橋」望去，由一側開向朝鮮一側的大貨車一輛接著一輛，滿載著水泥、木材等等；而朝鮮向的公路上，則無一輛貨車。

旅行開始之前查到丹東有一座「抗美援朝紀念館」，於是下午我來到了這座唯一為紀念抗美援朝戰爭而建的「抗美援朝紀念館」。館內用大量的圖片、實物全景展現了抗美援朝戰爭全過程。在這裡，我回首了之前學到的這段歷史知識。

經過一天在丹東的所見所聞，否定了我前一晚到達這個城市給我的「不繁華」的印象。

二、第一天·朝鮮旅行

8月14日上午10點，在旅行社導遊的帶領下，我終於登上了丹東開往平壤的火車。我們乘坐的這趟火車是空調卧鋪車，此時是夏天，車上空調似乎是開到了最大，我們這節車廂內的遊客逐漸感到了陣陣涼意，在我們的強烈要求下，隨行的導遊找到列車員調小了空調。

列車緩緩通過鴨綠江「中朝友誼橋」開往朝鮮，我們得知，在丹東對岸的朝鮮城市——新義州，火車將要停車，乘客將要接受檢查。列車緩緩停在新義州站，列車停靠後上來幾個朝鮮軍人(朝鮮人民軍)。朝鮮軍人都手持探測器，對乘客一一進行檢查，主要是檢查行李，朝鮮軍人說著我們聽不太懂的話，在一旁導遊的翻譯下，我們聽懂了「打開包，檢查」。雖然有幾位去過歐美、日韓的遊客表示出不滿，但在導遊的勸說下，我們還是打開包接受了檢查。

當檢查到我時，還出了一個小插曲：我之前在瀋陽倒車的時候，買了一份報紙。此時開包檢查時，朝鮮軍人發現了這份報紙。在旅行出發之前我曾查過，入境朝鮮禁止攜帶印有美國、韓國標誌的印刷品、醜化朝鮮領導人的印刷品。但其中並沒有禁止攜帶的印刷品這一條。雖然如此，當朝鮮軍人拿起我的報紙時，我還是出了一身冷汗。因為我畢竟孤身一人，身處異國。幸好，最終朝鮮軍人翻閱了一番后，把報紙還給了我。

檢查完畢，列車重新啟動。我不得不說，雖然是火車，但我感覺其實比汽車快不了多少。列車在通往平壤的鐵軌上走走停停，導遊告訴我們，雖然火車原定下午5點多到平壤，但實際上幾乎不可能準時，甚至有一次火車晚上8點多才到達平壤，我們頓時感到無語......

在新義州火車站，上來一位中年男人。他身穿白色短袖襯衫，黑色西褲。他告訴我，他是一位朝鮮人，常年在大連一所學校進修，是一位「科技工作者」。我想詳細詢問這個「科技工作者」具體指哪一方面。他笑了笑，沒有回答。我想，大概是屬於國家機密?除了那些朝鮮軍人，這大概是是我入境朝鮮后見到的第一位「普通」朝鮮人了。

車窗外，朝鮮綠油油的農田一望無際，據我判斷，大部分應該都是玉米。農田與農田之間挨得十分緊湊，以至於我感覺中間的距離都無法容納一個人穿過。池塘里，三五個小孩在打鬧嬉戲，他們的皮膚顯得特別黝黑。有的農田裡有用茅草搭建的大概是涼棚。火車經過村莊，我看到村莊里的房子都是清一色灰色的一層磚瓦房，面朝外的牆壁上掛著「金日成」、「金正日」的巨幅照片。一路上，我沒有看到一輛小汽車，也沒有看到一條適合小汽車通行的道路，只是偶爾見到一輛輛腳踏車和一位位皮膚黝黑的朝鮮農民。

我們這趟火車沒有晚點，下午5點多，我們到達了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首都——平壤。下了火車，迎接我們的是朝鮮旅行社的兩位導遊，一位年輕的女導遊，一位年長的大概60多歲的男導遊。後來得知兩位導遊都姓金，金姓是朝鮮的大姓。

在平壤火車站，我看到有很多位舉著旗子的朝鮮導遊來接旅行團。這些導遊從年齡看大概也就20多歲，不得不說，就相貌而言，她們如果在也可稱得上是「美女」：高挑的身高、白皙的皮膚、鵝蛋臉、身穿上白下黑裙子的工作裝。我不禁思考，這難道是朝鮮精挑細選出來的導遊嗎？

出了平壤火車站，我們一行旅行團上了一輛大巴車，我注意到，這輛客車是來自的金龍客車。未及休息，緊張的朝鮮之旅開始了。在前往第一個景點的路上，透過汽車的窗戶，我開始細細觀察起平壤這座城市。正如易中天在《讀城記》里所說的，「城市和人一樣，也是有個性的。有的粗獷，有的秀美，有的豪雄，有的溫情。」透過車窗，我對於平壤的第一印象，跟我來之前所了解到的基本上一樣：低矮灰色調的建築、隨處可見的標語和宣傳畫。不用猜，一定是「某某某萬歲」之類的政治口號。

我們第一站來到的是「平壤萬壽台噴泉公園」。根據相關介紹：萬壽台噴泉公園1976年10月竣工。公園裡有不同高度、不同種類的噴泉，在中心有噴水高度80多米的主噴泉。水中矗立一組白色噴泉雕像，名為《下雪》，刻畫28名婀娜多姿的舞蹈演員。這裡是為數不多能看到朝鮮男女約會的地方。的確，在公園的長凳上，有幾對情侶在有說有笑、聊天說話，不過在這裡，我沒有看到任何「出格的」舉動。因為，這裡是朝鮮。

萬壽台噴泉

在我們到達下一站萬壽台大紀念碑前，我們被要求自願購買鮮花，以獻給他們「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和「敬愛的將軍金正日同志」。我們旅行團很多遊客紛紛購買了鮮花。但我付之一笑，沒有買。

隨後，我們來到了萬壽台噴泉公園附近的萬壽台大紀念碑。在這裡，我見到了之前在新聞里看到過的金日成、金正日的巨型銅像。回憶起在電視新聞里的萬壽台大紀念碑鏡頭，還是感到震撼：「2012年4月13日平壤萬壽台舉行金日成、金正日銅像揭幕儀式。金永南強調，這大大顯示了朝鮮軍民要「擁戴金日成和金正日堅定不移的信念」。當天，萬壽台崗和毗鄰市內各處站滿了手拿花束和氣球的30萬各階層群眾、人民軍軍人和青年學生。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黨中央軍事委員會，朝鮮國防委員會，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內閣和全體朝鮮人民均為銅像敬獻花圈。」

萬壽台大紀念碑由塑像群組成，正面為兩位領袖的銅像，左側為金日成，右側為金正日。兩位背後的牆壁上有革命聖地白頭山的大幅鑲嵌壁畫，銅像前小廣場的兩側分別有群像雕塑。

在銅像前的小廣場，我見到了一些來拜謁、獻花的朝鮮人，他們有的是單位組織來的，有的是幾個人或者單獨來。離開的時候，我們還見到了一群來拜謁、獻花的高中女學生，與眾不同的是，她們並不顯得表情嚴肅，反而有說有笑，甚至向我們這些來自的遊客熱情的打招呼。

由萬壽台大紀念碑遠眺，能看到著名的千里馬銅像。這一景點也是我比較熟悉的，在關於朝鮮的新聞中，總是會出現朝鮮中央電視台的鏡頭，而朝鮮中央電視台的背景里，往往會出現「千里馬」，一定意義上，這是平壤乃至朝鮮的一個象徵。根據朝鮮導遊的講述，千里馬是1961年4月15日，在金日成誕辰49周年之際建立的。座基用花崗岩壘成，銅像為一匹伸展雙翅的騎有工人、農民的「千里馬」，象徵朝鮮戰爭后，為儘快恢復國家經濟而鬥爭的朝鮮人民的英雄氣概。

臨近晚上了，我們下一站就是去賓館吃飯、休息了。在去往賓館的路上，我幸運看到了「傳說中的朝鮮女交警」，上身白色制服、下身藍色短裙，顯得「颯爽英姿」。我不禁聯想起經常在新聞里看到的朝鮮中央電視台那位慷慨激昂、十分「女漢子」的女主持人，毛澤東那句「不愛紅妝愛武裝」用在此處似乎也很合適。

夜幕降臨，我們乘坐的客車逐漸駛向賓館，路上，在朝鮮導遊的介紹和指引下，我們看到了「朝鮮政府專門為大學教師和功勛科學家所修建的高層住宅」，那是一棟30多層的紅色高層住宅，外面看上去十分的現代化，與平壤大部分低矮的3、4層樓房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們所住的賓館為「羊角島國際飯店」，位於流經平壤的大同江上的羊角島上。酒店高達47層，其朝鮮標準為特一級，相當於的五星級。在酒店一層的餐廳里，我們旅行團幾個人一桌，吃了在朝鮮的第一頓飯：米飯、豆腐、魚、麻花、肉片和朝鮮本地啤酒。

飯後，大部分遊客回房間休息。而我，根據之前在網上查到的，在酒店的一層有一個小書店，正好位於一層餐廳斜對面。在小書店裡，也是充斥著政治類的書籍，具體講就是「三金」的指示、包含韓國全境的「朝鮮地圖」、朝鮮各地景點的明信片，再就是朝鮮國旗等等小胸章。

說到胸章，這裡還有一個有意思的故事：我們中的一位遊客問兩位朝鮮導遊他們胸前的像章在哪裡有賣，想帶幾個回去。這一次遊客鬧了大笑話。其實，朝鮮人人胸前都佩戴有胸章，具體是在左側心臟的位置。類似於文革時期，人人胸前佩戴毛澤東像章。在朝鮮，是否佩戴領袖像章是區分是否是朝鮮人的標誌。據朝鮮導遊介紹，他們的像章都是金日成、金正日兩位的像章。像章的區別一是在於是只有一位金日成的頭像，還是有金日成、金正日兩位的頭像;二是在於像章的規格有大有小。每位朝鮮人的像章都是向組織寫書面思想彙報，申請得來的。

在書店逛了一圈后，感覺這類政治書籍沒太大意思，買了一本朝鮮明信片、一張平壤地圖、兩個朝鮮國旗的胸章后，我便回房間了。

羊角島國際飯店的設施還算現代化，兩側共有6個直梯，有飯店專門的服務生站在直梯口。在乘坐直梯上樓的時候，我碰到了幾個歐美遊客，由此看來似乎朝鮮並不禁止歐美國家遊客來旅遊。我和另一位遊客住在飯店22層，在簡單收拾東西后，懷著好奇的心思，我決定到飯店各處走一走。根據之前網上查資料得知，飯店地下一層為一家澳門人開的賭場，頂層47層為一個旋轉餐廳。

恰巧有幾位同行的遊客也要四處逛一逛，我們便同行來到飯店地下一層，但當走出直梯，看到「平壤娛樂場」幾個字之時，我們還是膽怯了，沒有進去，又返回了直梯，上到了頂層。在頂層確是一個旋轉餐廳，不過除了幾個朝鮮服務員外空無一人。站在頂層的落地窗前向外看去，大同江、平壤夜景若隱若現。不過我還是發現，夜幕下的平壤城市幾乎一片黑暗，只有些許地方散發出點點燈光。

很晚了，回到房間。房間其實與國內也差不多：地毯、兩張床、小電視、床頭燈、電熱壺、衣櫥、衣架，衛生間里洗漱用品也一應俱全。略有不同的就是衛生間里的地面上少了地漏，房間里插座很少，以至於我只能再拔下電熱壺插頭之後才能給相機電池充電。電視機是我們以前家用的老的小電視機，可以收到中央電視台的幾個頻道和幾個朝鮮電視台。這一段時間國內中央電視台正在熱播《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當時我就在想，在朝鮮這個計劃經濟的國家看鄧小平改革開放的經過，簡直是莫大的諷刺，很有意思。突然想叫兩位朝鮮導遊來看看這部電視劇，很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評價鄧小平這個人。當然，最後還是作罷了。

來到朝鮮的第一晚，伴隨著窗外大同江上采砂船巨大的轟鳴聲，累極了的我很快就睡著了。

三、第二天·朝鮮旅行

清晨，站在窗邊，大同江上兩三隻采砂船依然在工作，遠處平壤市區高低錯落的建築變得清晰起來。

早飯是自助餐，還是在昨天吃晚飯的那個一樓餐廳。我印象最深的是小玉米、荷包蛋、一種不知叫什麼名字的又咸又麻的湯。小玉米，我吃起來感覺很甜、很軟，玉米的個頭要比國內我見到過的玉米要小。我們幾個人談論認為這大概是朝鮮本地的玉米品種，亦或者是未經改良過的原始的玉米品種。荷包蛋，是兩位朝鮮廚師在餐廳的一邊現做的，打雞蛋、翻雞蛋，與我們的做法別無二致。每個人不限量，自己拿盤子排隊去拿。湯，我觀察到湯裡面有紫菜、一種綠色的豆子，嘗起來味道很咸，又有點酸，還有點麻。此外還有胡蘿蔔做的小鹹菜、麵包等等。

今天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板門店，傳說中「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之一」，那裡是朝鮮與韓國對峙的最前線，那裡再往南就是軍事分界線，密布著鐵絲網、地雷，鬱鬱蔥蔥的樹林中還隱藏著大量的朝韓士兵、大炮等等。理論上說，這是一處隨時可能爆發戰爭的地方。雖然聽起來很恐怖，但作為歷史系學生，我知道無論是朝鮮、韓國、美國還是，這些本地區利益相關方都無意挑起戰爭。戰爭不符合這些國家的切身利益。但即便從國際政治分析如此，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因為誰也不能保證不會發生擦槍走火的事件。無數歷史經驗告訴我們，一些偶發事件也可能改變整個歷史的走向。

板門店

今天朝鮮的天空湛藍，萬里無雲。在前往板門店路上途徑平壤市區的時候，我更進一步地看清了這座城市和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人們。此時，兩位朝鮮導遊也拿起客車上話筒，給我們細細講解起朝鮮人的生活：兩位朝鮮導遊都姓金，作為與最高領導人同樣的姓氏，這是朝鮮的大姓。年輕的朝鮮女導遊今年25歲，畢業於朝鮮地方上一所旅遊學院，曾去俄羅斯學習過一年，我猜想這大概也是朝鮮國家給予的特殊待遇了吧。年紀大的朝鮮導遊今年60多歲，據他講是已經退休而國家需要又回來帶年輕人，發揮餘熱。他給我們開玩笑地講起他們家有「五朵金花」，當我們都驚愕於他有五個女兒時，他說道「我有四個女兒，加上我老婆，一共五朵金花」。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感嘆道他們家女兒如此之多。他說，朝鮮鼓勵生育，生雙胞胎國家就給予獎勵，生三胞胎曾有一次直接國家派專機將這位「功勛母親」接到平壤最好的醫院來分娩。他們家有四個女兒，國家獎勵給他們家一所面積很大的房子。現在四個女兒都已經嫁出去了，只有他和老伴住在那裡。

車窗外，大街上無論男女全部都身著深綠、深藍、土灰色衣服，類似於文革時期人所穿的中山裝。我還注意到，男性似乎普遍皮膚黝黑，身高普遍不超過1.75米左右;女性皮膚稍白，身高在1.60米上下。於是，我問起為什麼朝鮮男生皮膚這麼黝黑。年紀大的朝鮮導遊回答：因為朝鮮實行全民義務兵制，男性年滿十八歲，除非是殘疾或者考上大學，一律要去當兵。而當兵訓練異常艱苦、嚴厲。朝鮮男人以能參軍入伍、保衛國家作為最高榮譽。我想，朝鮮的確是「先軍政治」的國家，一切為了軍事、一切為了軍隊，全國優先保證軍事和軍隊供應。他接著講，朝鮮女生是自願當兵的，但大部分朝鮮女生以嫁給軍人為榮耀，因為這樣一是安定軍心，使男人在打仗為國效力時無後顧之憂;二是會繁衍革命軍人的後代，永遠保衛朝鮮紅色江山。老導遊說的義正言辭、慷慨激昂，我又想起了朝鮮國家電視台的那位女主持人……有遊客問起年輕女導遊，她會找一位軍人嗎?她說，朝鮮女生擇偶的最高標準有三條「當過兵、朝鮮勞動黨黨員、讀過大學」，分別代表「為保衛祖國做過貢獻」、「政治上堅定」、「有文化」。進而她又說道，在朝鮮沒有你們的「高富帥」、「白富美」。我們遊客不禁驚訝，他們竟然對今天的有所了解，後來我分析，大概是經常接待旅行團的緣故。

朝鮮姑娘

平壤大街上，此時正是早上上班的時間，行人行色匆匆。據朝鮮導遊介紹，平壤公共交通分為捷運、有軌電車、公車，此外就是計程車、小汽車、腳踏車。說著，他拿出了幾張計程車票，他說每個月單位上會發給他幾張計程車票，在需要出門辦急事的時候使用。據我觀察，平壤街道上小汽車、計程車很少，不過令我驚訝的是，我看到的計程車竟然與我生活的城市裡的計程車看起來一模一樣，我猜想這應該是進口的汽車。道路上見得最多的還是腳踏車，偶爾見到的幾輛小汽車也大概屬於某些官員專用的公務車。道路兩旁的房子基本是灰色調，大部分是3、4層的樓房，在一些街道有30多層的高層建築，沒有任何裝飾，也沒有任何廣告。

隨著進行「改革開放」、越南實行「革新開放」、蘇聯東歐發生劇變、古巴開啟改革進程，朝鮮成為了當今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依然實行「計劃經濟」的國家。像90年代以前的一樣，這裡買什麼都要票，物品所需的票證加所需的貨幣，才能買到東西。據朝鮮導遊介紹，在每個大型住宅區道路邊的一層都有配套的商店。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是看到了一家很小的門面房和上面幾個朝鮮文字，至於商店內部，完全不得而知。朝鮮沒有乞討、沒有流浪漢，每個人都有固定工作，全部由國家分配。國家根據不同崗位、不同工種的勞累程度，分配糧食、布料和日常用品。城市居民的房子是國家根據職業分配的，大多為三四層樓房，少數為高層住宅;農村地區的住宅由國家統一修建，均為一層灰色磚瓦房。

車上，我們遊客有人向朝鮮導遊提問到對於抗美援朝戰爭的看法。最令我們感到吃驚的是，那位年紀大的朝鮮導遊，他告訴我們說他的漢語是當年兩位志願軍教的，一位來自上海、一位來自浙江寧波。恰巧我們旅行團中有幾位遊客正是來自寧波，這也算是一段佳話了。老導遊還即興給我們唱起了幾首抗美援朝時期的歌曲，有幾位年紀大的遊客也隨之哼唱起來。我覺得，在上了年紀的朝鮮人中，由於他們親歷過抗美援朝，因而對於「中朝友誼」是刻骨銘心的;而在朝鮮年輕人心裡，「抗美援朝」、「中朝友誼」則只是一段遙遠的歷史吧。

出了平壤市區，我們所坐的客車一路向南行駛，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公路兩邊是連綿的群山。據朝鮮導遊介紹，朝鮮自北至南，有「三千里錦繡江山」。當然，這裡指的是從朝鮮最北端，一直到韓國最南端。在朝鮮的政治語境下，只有「北朝鮮」、「南朝鮮」。而絕對沒有「韓國」。朝鮮人常說一句話「北朝鮮的美女」、「南朝鮮的帥哥」。北朝鮮的美女我的確見識到了，南朝鮮的帥哥在國內看過一點韓劇似乎也如此。從另一個角度，似乎朝鮮人對於韓國也有一定的了解。連綿不斷的山一座接著一座，朝鮮導遊告訴我們，通往板門店沿途的山是不能隨便拍照的，因為山上的密林中可能就有隱藏的軍人和軍事設施。如果拍照被軍人發現，很可能會開槍。我們於是趕快收起相機。理論是理論，在這個異國又是全副武裝隨時準備打仗的國家，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臨近中午時分，在過了三道檢查關卡后，我們到達了板門店。在到軍事分界線之前，我們首先在一個小展覽室聽了朝鮮人民軍一個士兵兼講解員的講解。我注意到，這個小展覽室的牆上，也懸挂有「二金」的照片。結束后我們上了車，穿過一條狹長的道路后，終於到了軍事分界線。近處，高聳的鐵塔上朝鮮國旗迎風飄揚;遠處，同樣高聳的鐵塔上韓國國旗迎風飄揚。隨處可見持槍站崗的朝鮮人民軍士兵，我感受到了朝韓對峙前線的緊張氣氛。

這裡隨處可見領袖的墨寶，內容為關於朝鮮半島統一的「重要指示」，據說金日成就是在簽署了關於朝鮮半島統一的一份文件後去世的。在參觀了陳列有「三金」來此視察的照片、當年停戰協定簽署時聯合國國旗等的陳列室后，我們來到朝韓軍事分界線：朝鮮這邊一座二層建築，再往前為五座小房子，中間三座藍色房子為朝鮮修建、兩邊兩座白房子為韓國修建，其中最中間那座藍房子為雙方共有，也是平時雙方談判的地方。再前的一座二層建築就是韓國，二層房檐下密布著大大小小的攝像頭，應該是在隨著關注著朝鮮這邊的動態。五座房子中間的一條白色線就是朝韓分界線。在中間線和藍色房子的朝鮮一側門口，都站有朝鮮軍人守衛。據導遊介紹，其他房子平時是不能打開的，我們遊客只能參觀中間那所朝韓共有的藍房子。當有遊客參觀共有藍房子時，朝韓會提前通知對方，當朝鮮一方有遊客時，韓國一方即不會有遊客進入，這樣避免雙方直接碰面。導遊說，在某些日子，我們甚至能看到對面樹叢中的美軍和韓軍。但這天很遺憾，據說是韓國放假，我們沒能見到美韓軍人。

中間藍房子里，兩位朝鮮軍人站在韓國一側門口處，我看到牆上有當年參加「聯合國軍」國家的國旗標誌。房間內有一張桌子，為平時朝韓談判的所在。

中午，返回平壤的路上，我們來到一家飯店吃了午餐。獨具特色的是這裡的碗筷都是純銅質，金燦燦的碗筷拿起來有些分量。據朝鮮導遊介紹說朝鮮盛產銅。但我以為，盛產銅似乎也不必連碗筷也用銅製，似乎有些給我們這些外國人專用的意思吧。午飯是八個盛有小菜的小銅碗、一個盛有米飯的大銅碗。小菜都是些冷盤，對我來說不太習慣。

飯店門口處即是一家商店，在這裡出售一些銅製品，很多遊客在此購物，我也買了一個小銅杯子。飯後我們來到「高麗成均館」，相當於封建時代的最高學府——太學。根據導遊的講解，朝鮮戰爭時期，美軍的連續狂轟濫炸使得平壤變為一片廢墟，這座曾經的「太學」也未能幸免於難，現在我們看到的是後來朝鮮政府重修的。我看到，這個建築風格模仿了古代宮殿建築樣式，館內有一些反映古代朝鮮農民起義的彩畫和一些青瓷器，在我看來遠不如瓷器之精美。

返回平壤路途又要幾個小時，烈日當空，我們都實在太累了，大家都靠在座位上休息了。公路顛簸不堪，大家休息過後，朝鮮導遊提議我們唱歌。讓我終生難忘的是，朝鮮導遊叫到了我，她說道，「來自山東大學歷史系的那位男生來唱首歌」。大概是朝鮮人認為每個省只有一所大學罷。我即興哼唱了一首《六月的雨》。隨後幾位遊客也即興哼唱了幾首歌，車上的氣氛一下熱鬧起來。隨後朝鮮女導遊哼唱了一首《金日成之歌》「長白山綿綿山林，沾滿血印。鴨綠江水曲曲彎彎，飄著雪痕。今天自由朝鮮光榮的花環上，燦爛的放射出神聖光芒。啊~英明的將軍，敬愛的金日成。啊~偉大的將軍，我們的領袖金日成……」大部分遊客對於這首歌很陌生，但對於我卻非常熟悉。恍惚中，似乎回到了高中……

臨近平壤，我們又參觀了「祖國統一三大憲章紀念碑」，兩位身穿傳統朝鮮禮服的婦女雕像，聯手舉起一個紀念盾牌，紀念盾牌上雕刻整個朝鮮的地形圖，象徵朝鮮和平統一。

曾有遊客問朝鮮導遊：你們的生活水平相當於我們80年代初的水平，但你們為什麼不跟我們學習，搞改革開放呢?那位年長的導遊回答：開放好是好，但好的東西進來了，蒼蠅蚊子也能進來。我們的領袖教導我們「實現祖國統一是當前我們的第一工作目標，待我們實現了祖國統一，我們一定能過上比你們更加富裕的日子。」聽了他的回答，我們大都付之一笑。

傍晚時分，客車緩緩駛入平壤市區，我們的下一個景點是「平壤少年宮」。少年宮外牆依然是灰色調，五層建築四根大立柱顯出它的宏偉。進入少年宮，在一樓的牆壁上是「金日成與孩子們在一起」的巨大壁畫。進入演出大廳就坐，兩邊牆壁上為仙鶴、飛馬等風景卡通畫。隨著大幕緩緩拉開，數百名少年兒童向我們獻上了一台精彩的歌舞演出：白襯衫，藍褲子(裙子)，小演員門表演水平之高超，演出效果之專業，讓我們讚歎，現場一再響起熱烈的掌聲。演出結束時，全體小演員來到舞台上謝幕，全場氣氛達到高潮，很多遊客上台獻上花束。其實我印象最深的，也是讓我感動的還不是孩子們表演水平的高超，而是孩子們聲音的純凈。孩子們那一聲聲具有穿透力的聲音，似乎就是天籟之音，一次次穿透我的心臟，讓我有一種莫名的感動。我明白，這都是朝鮮舉全國之力，層層選拔有藝術天賦的尖子兒童經過長期嚴格的訓練，才能達到如此的演出水平。但此時我所想的是雖然我們孩子遠比這些朝鮮孩子的生活富足、富裕，且大多孩子從小被父母送去上這樣那樣的學習班，但給人的印象卻似乎太功利化了，也絕不能培養出這樣高水平的小演員，我為這些孩子們所感動。

在前往下一個景點「主體思想塔」的途中，透過車窗，我看到了工人體育場，再一次見到了朝鮮女交警，此時臨近朝鮮人下班時間。天漸漸暗了下來，我們來到了位於大同江邊的「主體思想塔」。據朝鮮導遊介紹：塔由塔基、塔身和塔頂火炬組成。塔身由經過研磨的白色花崗石砌成，前後各十八節，左右各十七節，合計七十節，象徵金日成七十壽辰。塔身上半部前後各嵌有「主體」兩個大字。所謂「主體思想」，即人民群眾是革命和建設的主人，也是推動革命和建設的力量。塔頂火炬高20米，下有一直徑8米的托盤，重46噸，夜間火炬可以點亮。塔內可以進入，內部壁面由各國贈送的石料組成，在這裡，我甚至看到了某個企業贈送的「主題思想永放光芒」的石碑。塔內有一個觀光電梯，買票后可以乘坐電梯上到頂部觀景台。我買了票，上到了頂層觀景平台。「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頂層風景獨好。站在觀景平台上俯瞰下去，近處寬闊的大同江水緩緩流淌、遠處平壤城市高低樓房也盡收眼底。

主體思想塔

塔前有高30米，重33噸的一組塑像，塑有工人、農民和勞動知識分子三人立像，高舉鎚子、鐮刀和毛筆作前進狀，朝鮮勞動黨黨旗以此作為標誌。我們紛紛在此留影紀念，夕陽西下，遠處的城市天際線、近處的波光粼粼的大同江水，讓我們流連忘返。

下一個景點是建黨紀念碑，這是為紀念朝鮮勞動黨建黨50周年而建造的。紀念碑造型為黨徽為標誌，左側的鎚子代表工人階級，右側鐮刀代表農民階級，中間的毛筆代表知識分子。紀念碑圓環底座象徵人民團結在朝鮮勞動黨的周圍，上有文字：朝鮮人民所有勝利的創造者和嚮導者朝鮮勞動黨萬歲。

參觀后，導遊帶我們來到了附近的一家書店，與羊角島飯店書店類似，這裡依然只有領袖的指示等政治書籍。

夕陽就要落山了，遠處的「柳京飯店」在夕陽餘暉映照下顯得格外突出。根據朝鮮導遊的介紹：「柳京飯店」大樓為三角金字塔式建築，建設工程於1987年展開，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停工(資金不足)，近期將要復工。

隨著太陽的落山，朝鮮第二天的參觀結束了。

四、第三天·朝鮮旅行

早飯後，我們第一個景點來到了「金日成廣場」，相當於的「天安門廣場」。廣場位於大同江畔，地面由花崗岩鋪設而成，面積達75,000平方米，是世界第十六大廣場，始建於1954年8月，1972年4月金日成60壽辰之際竣工。廣場周圍建築上懸挂了金日成、馬克思和列寧的畫像。這裡是朝鮮舉行慶典、集會、政治文化活動、閱兵儀式的場所。廣場上以巨大的金日成銅像為中心，兩側是紅旗下的群像雕塑，後面是朝鮮革命博物館。金日成廣場西側是人民大學習堂，東側為主體思想塔。據我觀察，人民大學習堂屋檐為青色，這似乎與古代建築樣式略有不同。

匆匆參觀完「金日成廣場」，我們上午最主要的景點還是「妙香山」及妙香山下的「國際友誼展覽館」。汽車穿過朝鮮市區，透過車窗，我看到了平壤的又一個標誌性建築——「平壤凱旋門」。導遊告訴我們，今天下午返回平壤時我們將要來「平壤凱旋門」參觀。

當然，我們今天上午最主要的景點還是「妙香山」及「國際友誼展覽館」。據朝鮮導遊介紹：妙香山位於朝鮮西北部，是朝鮮著名的旅遊勝地，四大名山之一。因山上側柏散發著清香而被稱為妙香山，自古被譽為朝鮮八景之一。朝鮮的公路實在是太坑窪不平，經過2個多小時的顛簸，我們來到了「妙香山」。「妙香山」，一個聽上去特別富有詩意的名字。親眼所見，其山上樹林茂密、鬱鬱蔥蔥，山下小河靜靜流淌，別有一番感覺。

導遊說，我們在妙香山主要參觀山腳下的「國際友誼展覽館」。據導遊介紹：「國際友誼展覽館」由金日成國際友誼館(本館)和金正日國際友誼館(別館)組成，均為多層大型朝式建築，看似木結構，其實為混凝土建築。兩座展覽館按大洲和國家陳列著世界一百七十多個國家的政黨、國家元首、社會界和政界人士向金日成、金正日贈送的禮品。其中金日成國際友誼館館藏禮品達22萬多件，金正日國際友誼館館藏18萬多件。展覽館的主要部分不是外表的建築物，而是開鑿在其後的大山中的山洞部分。國際友誼館重達數噸的混凝土電動大門兩側有戰士守衛。館內禁止拍照與喧嘩，內有升降電梯和自動扶梯，展覽廳眾多，整潔且富麗堂皇。室內常年恆溫控制為20℃，相對濕度50%。

兩座「國際友誼展覽館」，從外表看上去非常類似北京故宮城樓的建築樣式，只是屋檐的琉璃瓦為青色。我想起金日成廣場上的「人民大學習堂」屋檐的顏色也是青色。我猜想，朝鮮尚青色。

朝鮮軍人打開厚重的大門，我們來到展覽館內部，一進入我就被震撼了：從上到下，目光所及全部為大理石材質，大理石地面、大理石柱子......我們被要求在一進門處積存相機和背包，且被要求穿上鞋套。我想，大概又是怕「玷污」了他們的聖潔之地。據講解員介紹，「兩館」之中我們贈送的禮物為最多。當時聽到這，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哀。在「展區」，我看到了陳毅題的字、「紅旗」汽車、瓷器、玉器、刺繡等等來自的「特產」。我笑了笑，，果然「富有」。

在參觀「區」時還發生了一個有意思的小故事：在講解員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一間富麗堂皇的大廳，在這裡我見到以一尊「金日成蠟像」。據講解員介紹，這是由一家企業贈送的。朝鮮講解員講著講著，竟然痛哭起來。我們遊客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什麼事情了。那位講解員邊哭邊解釋道，感謝你們人，每當我看到這尊「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的蠟像時，我都感覺他就過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大部分遊客也微微一笑。

我們接著參觀了「美洲區」，在這裡我見到了美國所謂「友好人士」、「友好團體」所贈送的酒杯、西餐餐具等等。我想，竟然美國這個朝鮮的死敵也有人送給朝鮮禮品。在「非洲區」，我們見到的基本是一些動植物製作的禮品，還是別有一番「非洲」特色。據講解員介紹，「國際友誼展覽館」面積實在太大、禮品實在太多，因此我們只能參觀以上幾個。我們驚嘆於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友好人士」送給朝鮮禮物。

我們下一個遊覽的景點是同樣位於妙香山腳下的「普賢寺」。給我們講解的景點女講解員同樣身穿朝鮮民族服裝。據講解員介紹：「普賢寺」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朝鮮的普賢寺壬辰衛國戰爭，也就是同時期的明代。從慶尚南道梁山的通度寺移來部分釋迦舍利，建立了釋迦佛祖舍利塔;又從慶尚南道陝川的海印寺移來了《八萬大藏經》全套刻本。朝鮮解放戰爭時期，普賢寺的中心建築大雄殿等建築和文物，因遭美國空中轟炸而焚毀。戰後，朝鮮政府採取措施，修復了被炸毀的高麗時期建築。此寺主建築大雄殿、萬歲樓等都已復原。大雄殿里供奉著毗盧扎那佛、釋迦佛和阿彌陀佛，也供奉著文殊、普賢菩薩、山裡的許多庵堂也得到整修或大修。此時有遊客提出問題，在朝鮮可以信仰佛教嗎?這座寺廟裡現在還有僧侶嗎？

說著，我們進入了「普賢寺」。進入「普賢寺」要進三道門，先進曹溪門，接著是解脫門。講解員說，據說走過解脫門的人，一切痛苦和疲勞就都解脫了。再過天王門，天王門中塑有四大天王像。過天王門再過萬歲樓，就見到了普賢寺的主殿──「大雄殿」。大雄殿前有座八角十三層石塔，是普賢寺的鎮寺之寶，經歷風雨滄桑，底座部分白石變成了褐色。石塔的每一個角上都有一個小鐵鉤，講解員說那是當年掛風鈴之用。

對於剛剛遊客所問的問題，講解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帶我們進入了「大雄殿」。這是三個由漢字所書寫的牌匾。我想，無論是像韓國為擺脫漢化歷史而將「漢城」改名為「首爾」，還是你朝鮮宣揚古代高麗王朝歷史的悠久，都無法否認古代對於你們文化的巨大影響。此漢字所書「大雄殿」就是明證。但讓我費解的是，寺廟裡正殿都叫「大雄寶殿」，而朝鮮這座寺廟裡的正殿卻叫「大雄殿」，據我猜想大概類似台灣所進行的「去化」吧。

「大雄殿」是普賢寺最華麗最大的建築，位於寺院正中央，建築結構如同的寺廟。黑色的魚鱗瓦，硃紅色的圓木柱子，金色的門欞，大殿正門面額上的牌枋黑底金字寫著漢字「大雄殿」。

「大雄殿」門扇鏤刻著不同的、奇異美妙的圖案。大殿上方的彩色斗拱，完全是木質結構，卯隼相合，斗椽交叉，層層疊起，處處描金，畫中有雕，雕中套畫，體現了古代朝鮮巧奪天工的建築藝術。

進入「大雄殿」，殿內有幾位僧人正在念經。講解員這時說，我們朝鮮尊重宗教信仰自由，在堅持「主體思想」佔主導地位的前提下，允許愛國宗教存在和傳教。而且「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就曾多次指示，一定要保證寺內僧侶的修行和宗教活動。我在想，好吧，又是你們偉大領袖的「親切關懷」，你們的領袖的關懷果真是無微不至啊。大雄殿內供奉毗盧扎那佛、釋迦牟尼佛和阿彌陀佛，還有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也是金身燦爛，面闊眉善，兩耳垂肩，或雙手合十，或盤腿打坐，與的佛堂並無二致。與的寺廟一樣，「大雄殿」內設有功德箱，透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朝元、人民幣、美元和歐元。

「妙香山」、「國際友誼展覽館」、「普賢寺」的參觀結束了，我們踏上了返回平壤的路途。又是近兩個小時的顛簸，在返回平壤市區的途中，我們經過又一座「紀念碑」。在我第一眼看來，那有點像一部美國電影中「入侵地球的大蜘蛛」，上面一個高高的柱子，基座由三根立柱組成，中間兩個空洞供汽車通過。據朝鮮導遊介紹：這是1997年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逝世三周年之際，所建成的「永生塔」，位於通往金日成紀念堂的大道上，象徵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永垂不朽。「永生塔」由基壇和塔身組成。有兩個拱門的基壇前後兩面有木蘭花瓣裝飾，莊重而美麗。基壇左右兩面牆上浮雕的花籃意味著祈願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永生。塔身前後兩面刻有『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永遠和我們在一起』的朝鮮文字樣，左右兩面有82朵金達萊花浮雕。 塔頂上的「大元帥星」附有強光燈泡，夜裡能發出光芒四射的閃光，稱頌金日成先生的一生戰勝日本及美國的入侵朝鮮行動、令朝鮮半島的北部能夠保持自由、民主與獨立。「永生塔」的基壇和塔身全是花崗石，塔身上的字和「大元帥星」則是銅料。

汽車返回到平壤市區，路過「平壤凱旋門」時，我們下車參觀留影。世人都知道巴黎有凱旋門，但似乎很少有人知道朝鮮首都平壤還有一座「凱旋門」。據朝鮮導遊介紹，平壤凱旋門是為紀念在日本殖民統治下勝利光復朝鮮的金日成凱旋而歸而設建立的一座紀念碑式的建築。「平壤凱旋門」建於1982年4月金日成誕辰70周年之時，由一萬五千多塊高級花崗岩構成。凱旋門高60米，寬52.5米，整座建築用1.05萬多塊精雕細琢的高級花崗石砌成，規模宏大。凱旋門樓台正面上端鏤刻著《金日成將軍之歌》，北邊和南邊門柱之間刻有「1925」、「1945」字樣，它表明了金日成從走上光復之路至解放全國，勝利歸來的年代。讓我感到很有意思的是，朝鮮導遊在介紹的最後著重強調「我們朝鮮的凱旋門比巴黎的凱旋門還要高出十米」。一旁曾到過法國巴黎的一位遊客插話說，「我感覺沒有巴黎凱旋門宏偉啊，還有你們朝鮮為什麼『盜版』法國建築呢?」氣氛瞬間變得凝重......

平壤凱旋門

回到平壤市區，我們下一個景點是參觀「中朝友誼塔」。據朝鮮導遊介紹：這是為了紀念在朝鮮戰爭中用鮮血幫助朝鮮人民的人民志願軍的豐功偉績，於1959年10月25日，在平壤牡丹峰的北邊建造了友誼塔。其建築地址和建築造型由1958年2月周恩來總理訪問朝鮮時和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一起選定的。

據我觀察：中朝友誼塔是由兩層基座和塔身組成，塔頂有一顆金光閃閃的五角星，塔身的文字應該是朝鮮文「友誼塔」字樣。塔基座上刻有碑文，內容為朝鮮人民軍與人民志願軍英勇戰鬥的浮雕。塔的基座下放有幾束鮮花。朝鮮導遊建議我們自願購買鮮花。我想，對於他們朝鮮人的「偉大領袖」我完全沒有必要鮮花，但此地紀念的是我人民志願軍，我理應緬懷他們。於是我購買了一束鮮花。在朝鮮導遊的帶領下我們遊客三鞠躬，然後走向紀念塔獻花。

獻花完畢，我們隨導遊來到塔后，這裡有個沉重的銅質門可以進入塔的內部，牆壁上有描繪參戰、戰鬥和戰後恢復建設三個場面的壁畫，房間中部裡面的大理石台上擺放著裝有烈士名單的盒子。打開烈士名冊，我找到了「黃繼光」、「邱少雲」、「毛岸英」的名字。

今天我們最後一個景點是「萬景台金日成故居」。當我們乘坐的大客車緩緩停下，如果不是導遊介紹，我還以為來到了什麼公園：放眼看去，這裡綠化地極好，草坪、樹木成蔭。據導遊介紹：前面那座普通的茅草房就是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的故居。我想，每天都如此表情嚴肅地重複「偉大領袖」這幾個字，會不會很累、很煩?導遊講：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出身於一個地主看墓人家庭，自幼過著貧苦的生活，因此從小心繫勞苦大眾，也由此後來一步步走上革命的道路……

我看到，茅草房四周，圍著低矮的籬笆。小小的庭院與幾間簡陋的茅草屋，這就是他們偉大領袖誕生並度過童年時代的地方。據「故居」講解員介紹：此地名為「萬景台」，因景色極佳，靠山面水，於是平壤的富人死後就安葬在這裡。偉大領袖的曾祖父、祖父、父親，相繼在這間茅屋裡替富人們看墓，生活相當困苦。後來革命勝利后，朝鮮人民為了表達對「偉大領袖」的愛戴，於是，就把附近那些地主富人的墓全部遷走，鋪上草坪。倘若不是解說員說出金日成一家原本是看墓人，我們都還以為金日成家真會挑地方，揀了這麼個「風水寶地」安家。

講解員介紹：100多年前，金日成從曾祖父起四代居住在這個茅草房裡。茅草屋內，陳列著廚房器具、陳舊的衣櫃、農具、紡織用具還有金日成家庭的照片。我印象最深的是院子里放著的一個畸形的罈子。據講解員說，這是金日成的祖母去市場上買的泡菜缸，這樣的畸形缸是次品，由於價格便宜，生活拮据的金家就買了畸形的缸。

在「故居」旁邊，有一口水井。據講解員介紹：這是當年「偉大領袖」所飲用的水井。我們遊客於是用井繩提著小水桶，一人喝上一杯「領袖喝過的水」，還是別有一番趣味。

「金日成故居」的參觀結束了，在走向停車場的途中我才發現，這「故居」原來別有洞天：整個「故居」景區似乎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自然保護區」，樹木、草坪、各種花卉遍布周圍，我們甚至在草坪、樹林中看到了小松鼠、山雞、一些不知名的鳥。朝鮮導遊解釋說：這都是源於我們「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的革命靈氣......

朝鮮第四天的參觀遊覽結束了，我們乘大客車將要返回「羊角島飯店」了。此時也正是平壤市民下班的時間，大街上行人多了起來，公車、有軌電車、計程車也忙碌起來。不過雖然是下班高峰，但這裡沒有堵車。

五、第四天·朝鮮旅行

我們遊客從平壤返回丹東的火車將要於10點多出發，今天我們只有一個景點「平壤捷運」。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在這裡發生了一件令我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據導遊介紹，我們今天來到的是平壤捷運的「復興車站」。我們隨導遊進入捷運站，坐上扶梯。這是一段我感覺非常漫長的時間，大概有接近5分鐘，我們才來到了地下大廳。來朝鮮之前我查資料得知，「平壤捷運為世界最深的捷運系統，最深處達地下200米，平均深度亦達100米，某些山區路段更深入150米，因此除了交通運輸外，捷運系統還有防空洞的功能，是特別為可能發生的戰爭所考慮設計的。」

平壤捷運

進入「復興車站」地下大廳內，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潮氣。也難怪，這裡已是地下100多米的地方了。我看到兩側牆壁上的壁畫描繪著朝鮮的革命事件，我看出來的有「工人」、「農民」等等。在大廳頂部，有豪華的內飾與水晶吊燈。大廳內立柱和地面，應該全部為各種大理石材質，只是大廳內燈光有些昏暗。我注意到，捷運站台的乘務員為身著統一深藍色制服的女性。我們等了一會，一輛捷運車進站。在導遊的帶領下，我們登上車。捷運車顯得有點舊，感覺像回到上世紀7、80的氛圍。雖然此時正是上班時間，但車廂內乘客並不是很多。仔細觀察，車上乘客依然也是身穿黑色、深藍色、深綠色中山裝或者工裝，胸前佩戴有領袖像章，表情嚴肅。不經意間抬頭一看，車廂正上方並排懸挂有金日成和金正日的照片。

此時朝鮮導遊介紹：我們平壤捷運是在上世紀60年代末，在偉大領袖金日成同志的指示下，全朝鮮人民自力更生、艱苦奮鬥，自主設計建造的。在一旁的我越聽越感覺不對，於是打斷導遊的話，跟她講起我是歷史系的學生，在我讀到的史料中並非如此。而是1966年在金日成參觀了北京正在建設中的捷運后，發起在平壤修建的。在、蘇聯的大力支援下，平壤捷運於1968年動工，1973年第一條捷運線路千里馬線通車;第二條革新線在1975年的朝鮮國慶節通車。根據著名傳記作家葉永烈《真實的朝鮮》記載，「上海地方志辦公室的調查表明，平壤捷運的這些電梯是上海生產的，『上海電梯廠在設計單位的支持下，為朝鮮平壤捷運工程設計製造了垂直高度64米的大坡度自動扶梯』。」我震驚於我們當年援建的平壤捷運，在朝鮮人的講述中卻成為他們「偉大領袖的傑作」、「自力更生的典範」。我與朝鮮導遊辯論了半天，沒有結果......

我們的最後一站來到了平壤的「友誼商店」，在這裡商品以人民幣標價。我觀察，這裡商品的種類並不是很多，基本上是「高麗參」、朝鮮煙之類。

懷著極其不愉快的心情，我們遊客結束了在朝鮮的參觀遊覽，來到平壤火車站準備踏上返回祖國的路途。平壤火車站候車室的牆壁上依然是隨處可見的領袖照片、宣傳畫。至於牆壁上的那一行行的字，雖然我不認識，但我知道，那最後一行的落款，一定是「金日成」或者「金正日」。在平壤火車站，我們吃了朝鮮的盒飯，在朝鮮的最後一餐。火車將要啟動了，我們與朝鮮導遊依依惜別，幾天的參觀匆匆忙忙，時間短暫，但在我感覺兩位朝鮮導遊人都特別的善良。看著他們，我可能明白了什麼，是啊，從小隻接受愛領袖的宣傳、在計劃經濟下接受著國家統一安排的一輩子固定的工作，這一切的一切，大概都決定了他們的單純與善良吧。

臨別，我們遊客都充滿不舍。我們中有遊客熱情的邀請兩位導遊有機會來他們家中做客。但我知道，這種情況，其實微乎其微。我不知該說些什麼，面對他們，我竟然脫口而出：祝你們早日完成祖國統一，待那是再來我們，我一定好好帶你們參觀遊玩。在一旁的遊客都笑了，兩位導遊也笑了。朝鮮女導遊說「謝謝你的祝願」。

平壤返回丹東的火車依然是那列卧鋪車，在火車上，與我同坐的是一位女遊客，她對我講述了一件讓我久久沉思的事情：昨天晚上，面對即將分別，也是因為她來朝鮮之前了解到朝鮮的冰激凌特別美味，於是她在羊角島飯店頂樓旋轉餐廳邀請兩位導遊吃朱古力冰激凌，那是一款售價人民幣100元的朱古力冰激凌桶。邊吃邊聊的過程中，她說那位朝鮮女導遊突然留下了眼淚。她問導遊怎麼了。朝鮮女導遊說「如果不是你請我，我大概這輩子也不可能有機會吃到這個冰激凌。」這位女遊客詳細一問才明白，在朝鮮的計劃經濟體制下，普通朝鮮人的工資以朝鮮元、票證的形式發放。作為一些專供外國遊客消費以賺取外匯的物品，普通朝鮮人根本沒有機會買到而且也根本買不起。

我的對面正巧是一位常年來朝鮮做生意將要回的商人。在與這位商人的交流中，我更進一步了解了朝鮮。他是一位中朝邊境地區的商人，常年來朝鮮做生意。在朝鮮一個農村地區有一個工廠，主要是收集朝鮮女性的頭髮，加工成假髮后運往銷售。據他說，朝鮮人力成本低廉，每月工資300~400元人民幣。當然，這些錢不是直接發放給朝鮮女工，而是他交給朝鮮政府，由政府再發給女工，因為朝鮮政府還要抽取一部分利潤。他說那一地區經常停電，尤其是到了夏季因為沒有電，他所居住的屋子空調沒法使用，工廠也沒法開工。雖然工廠有備用發電機，然而因為朝鮮缺油而也無法使用。他還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同樣讓我毀三觀的故事：他說當年買這一塊地的時候，先是托一位常年在朝鮮經商的朋友介紹，找到一個主管土地審批的朝鮮官員。在飯桌上，他、朋友、朝鮮官員不斷寒暄客套，但朝鮮官員始終已各種理由推脫說此事不好辦。他也多次請朋友幫忙問朝鮮官員這片土地究竟需要多少人民幣才能拿下。最終在飯桌上，朝鮮官員伸出一個手指。他對我說，你猜朝鮮人要多少，我說1萬嗎?他說你高看朝鮮人了，他只要100人民幣。我吃驚，感到這麼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火車到達朝鮮邊境城市新義州，又是一次停車軍人上車檢查。火車開動了，離我的祖國母親越來越近了。此時我發現我的手機「移動」有信號了!對面邊境城市——高樓林立的丹東的天際線漸漸清晰起來，我第一次覺得，我們的輪廓是那麼的美麗......

在從丹東到北京的火車上，我座位的對面正巧是一位來自中朝邊境地區的邊民，她在聽說我剛從朝鮮回來時，給我講起她小時候她們家鄉發生的一些事情：她的家鄉就位於與朝鮮一江之隔的鴨綠江邊。那大概是上世紀90年代初，那幾年每到冬天，就有一些朝鮮婦女背著孩子、拄著木棍，有氣無力的穿過結了厚厚冰層的鴨綠江面，來到她們村。據這位邊民姐姐說，她後來聽說這些朝鮮婦女懇求她們村能給她們和孩子一口飯吃，這些朝鮮婦女大多嫁給了她們村的「光棍們」，再後來聽說有的朝鮮婦女被遣送了回去。不過現在應該還有一些隱姓埋名，留了下來......

六、朝鮮·印象

匆匆四天三夜，對於朝鮮的遊覽也只能說是走馬觀花。其實也差不多了，因為這就是朝鮮政府所規定的遊覽線路，即使你想再多看看也是沒有可能的。

朝鮮，一個計劃經濟的國家、一個領袖崇拜的國家、一個如此渴望統一的國家、一個敵視美國的國家，在這裡，我真真切切的體驗了我出生前那個計劃經濟體制的感覺、那個70年代父輩們小時候的記憶。毋庸置疑，計劃經濟下的朝鮮，物品是如此的匱乏、普通人的自由程度是如此之底，人們只能在朝鮮國家規定的道路上步步前行，個人無力改變命運。

最近讀到的一篇文章對於朝鮮的分析非常深刻，據《鳳凰周刊朝鮮系列合輯·朝鮮病人》，《朝鮮病人》編者按：「當朝鮮在和越南的同志們分別於七十和八十年代改革后，當古巴也出現變革的跡象后，朝鮮已是經典斯大林體制最後一塊活化石。同時，面對一個經濟高度發達的南方同民族政治體，以及處於諸大國間的地緣政治態勢，總讓集自卑與驕傲為一體的朝鮮感到巨大的壓力。嚴重的自身問題和外部環境，使金家演化出了一套獨特的國內政治—國際交往方式。當面臨嚴重困難時，在國內開放自由市場，讓民眾自己解決生計，在外交方面降低姿態，以獲得援助為目標;當度過了國內嚴重的經濟困難時，朝鮮使用限定規模的貨幣改革，將在自由市場中獲利的新階層全部打回原樣，同時在國際上拒絕進一步接觸和堅定推行核武計劃。」

最近我看了一個美國人在朝鮮所拍的紀錄片，當回到北京后他說了這樣一句話：「再沒有比從朝鮮回到北京的那一刻，能讓我更強烈地感受到是個自由的國度，我可以自由地過馬路，我可以買想要的任何東西，沒有人在乎我的攝影機。」

說真的，在從朝鮮回來的路上，我腦海里想到的不是朝鮮的政治，也不是朝鮮的歷史。而是作為一個渺小的個體，我為自己沒有出生在朝鮮而感到慶幸。在這一刻，即使我之前對於有著千萬種不滿，也早已煙消雲散。幸福，真的是比較出來的。當然，我也從不認為他們「不幸福」，我甚至認為只要不餓肚子，朝鮮人的幸福感要遠遠高於我們。這是因為，他們對於外界幾乎一無所知，都說有信仰的人會很幸福，他們有著對於「偉大領袖」在我們難以理解的崇拜與愛戴，他們被告知生活在世界上「最幸福」的國家。他們，怎麼會「不幸福」?但他們似乎又是悲哀的，普通朝鮮人這輩子恐怕也沒有出國的機會、吃不到好多好吃的、沒有好看的外國電影、沒有舒適的住房、沒有自己的小汽車、沒有......或許你不認同筆者所說的，或許你覺得物質「太庸俗」，「幸福」才更重要......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斯大林體制被永遠的留在了昨天。歷史同樣證明，「改革開放」才是強國之路、「解放、發展生產力才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謹以本文獻給我繁榮的市場經濟母親，儘管你依然存在種種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我仍深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