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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我常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我很喜歡跟外公說話，因為他會說國語！ ********************************************************** 小時候，我的爸媽很忙碌，寒暑假的時候總是把我們幾個小鬼送回彰化， 記憶中，我的表哥、表姊們和小舅舅，都在那時候擔任起保姆的責任。 我表哥表姊們會跟我玩，小舅舅就負責監督我們幾個小鬼的寒暑假作業， 我的大舅媽則是負責我們的吃的穿的， 我的外婆則是晚上會陪著我們睡覺，因為我每次看到外公和大舅的電影，晚上就會做惡夢。 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大舅看了「第一滴血」，當天晚上我就覺得有人會殺掉我，整晚不敢睡覺，外婆都已經七十好幾了，還得陪我........ 我的外公在我眼裡看來總是高大威武，每次他都會跟我說：「我七十幾歲了啦！」 我心中都會覺得：『真是不簡單，我外公這麼強壯一定會活到一百！』 每天早上他還是會騎腳踏車去買全家人要吃的菜和水果， 不然就是一大早外公就會把哥哥叫醒一起騎車去張玉姑廟走走、運動。 （這時候不會騎腳踏車的我，就多了點時間睡覺覺了..） 講到騎腳踏車，我真的不會騎， 我不是沒有學過，我還學過好多次，但是總是摔的很慘。 外公很喜歡盆栽，爸爸以前賣盆栽的時候也會精挑細選一些好看的送給外公。 外公閒來無事情，餵餵狗，就會去看他的盆栽，拔拔葉子，修簡枝枒。 我在屋前的院子學騎腳踏車，好幾次都會摔到外公的那堆盆栽裡頭。 外公從來不怪我把它的盆子打破、枝葉斷落， 但是有一天外公又看到我在學騎腳踏車的時候， 忍不住要我別往裡面摔，往其他沒有盆栽的地方摔， 害我覺得有夠不好意思的！ 小時候家中很窮的我，能吃到牛排算是天大的奢侈了， 有時候是大表姐會拉著男朋友（現在是姐夫了）帶著我們去吃牛排， 有時候就是大家出動一起去吃頓好的， 那時候好喜歡回外婆家都是因為，我的外公啊、表哥表姊們，都會帶我去吃平時吃不到的。 印象中外公是當董事長的，經濟應該還不錯， 只要我回外婆家就會有吃不完的「高級水果」。 每次回去，大舅媽就會跟我說：「你阿公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都買回來給你唷！」 只要季節對，當季的高級水果阿公都不會吝嗇， 每次看到釋迦、柿子、芒果...等等， 我就知道阿公又因為我多買了好多。 偶爾外公會帶著大家跑去台中去逛百貨公司， 然後為我們幾個小鬼添購高級的衣服。 小時候的衣服都是爸爸帶我們去萬華買的， 當時外公帶著我們上百貨公司買衣服，對我來說那些都是「天價」。 我們其實都不敢要求外公和舅舅們要買給自己， 但是心中還是會很期待自己能不能擁有些比較棒的東西。 記得小時候好羨慕同學都有芭比娃娃，我卻是什麼娃娃都沒有， 後來小舅舅知道之後，買個一個女孩子都夢寐以求的芭比娃娃， 我把它當作寶貝，都捨不得弄髒弄壞。 那個芭比是我從小到大唯一擁有過的芭比.......... 雖然家裡窮，但是爸爸很希望我們多唸點書， 在漢聲小百科剛開始出的時候，爸爸就訂給我們看。 因為我們一開始就訂了，整套12本的書本，我也等了一年，每個月都在期待新書的出來。 在那套書中，我學到很多知識， 有一年外公公司的員工旅遊去溪頭玩，我們幾個小毛頭也跟了去。 在溪頭我看到黑色的燕子飛來飛去，尾巴就像剪刀似的開合不停， 我就想起我在小百科裡面看到過，便跟外公說：『阿公，那個是小剪尾耶！』 結果那兩天的行程，我外公在車上總是驕傲的一直跟大家介紹小剪尾， 然後一直說是他的孫女告訴他的，要大家知道他的孫子們有多聰明厲害。 國中的時候因為生病，越來越胖越來越胖， 外公其實很時髦的，很注重健康的，他不喜歡女孩子看起來福氣相，反而希望女還比較瘦，才會漂亮。 所以每一次我回外婆家，都在聽外公説要如何減肥、如何保持自己身體健康。 我總是傻笑以對，因為我是懶得運動的人，哈哈！ 外公因為受過日本教育，曾經幫過日本人做事情， 所以他也喜歡看日本節目。 在第四台還沒有合法的時代，有一陣子很流行什麼小耳朵大耳朵的， 我外公家就很先進，也裝了什麼耳朵，可以看到外國的節目。 （那時候樓頂還有個太陽能熱水器，在我小時候我是覺得超級先進的..） 當時常看到外公在看日本節目，我心中真是佩服不已！！ 外公還會一邊看一邊跟我們解說，那時候我都覺得外公根本就是知識通，啥都難不倒他。 記得好多年前我買了一頂毛帽子給外公當生日禮物， 那是我第二次在他過生日的時候買了頂帽子送給光頭的外公。 （第一次我買的是硬的帽子） 結果外公從那年開始的冬天，總是戴著那頂毛帽子不肯拿下來， 見到人總是會聽到他說：「這是我的孫給我的耶...。」 光頭的他連睡覺都會戴著睡。 帽子都已經髒兮兮了，卻還不肯換掉， 據大舅媽說，總是要趁他出去，要帶外出用的硬帽子， 大舅媽就會趁機快點把毛帽拿去清洗， 怕外公回來又吵著要那頂帽子。 有時候我覺得老人家的直覺是恐怖的準。 外公這些日子身體一直很硬朗， 二、三十年來從沒住過院，只是因為有點老人癡呆困擾著他。 年底的時候，媽媽告訴外公我還會買一頂很棒的毛帽子給他， 這樣外公就會有帽子可以輪流戴著。 外公就說他已經活不久，我可以不用買了。 過年前外公則是一直跟外婆說話， 要外婆拄著柺杖走到他身邊聽他說， 說他的兒子女兒多孝順，他的媳婦多優秀， 他的孫子們又是怎麼的聰明。 這麼多的子子孫孫，沒有一個人喝酒、賭博，沒有一個人做壞事... 他告訴外婆：「這樣已經很好，沒有遺憾，很福氣了！」 老人家有時候對於自己即將離去這個世界，都會很有先覺..。 外公過世後聽著外婆說著外公對她說的話， 即使外婆安慰著大家：「這是福氣呀！大家不要覺得難過。」 但是看著外婆眼角的淚光，總是覺得很難過。 尤其是我戴著外婆的姐妹去房間看外婆的時候， 外婆看著對方，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知道了呢？」 接著我就敢緊衝出房間，因為我看到外婆的眼角又開始閃著淚水。 這幾天為了一些親戚，法事做的很大聲， 兩個喇叭在屋前的院子強力放送， 大夥兒就跪拜了一天。 那天法事做到了一個段落， 大家直呼受不了， 大部分跟外公很熟悉的舅舅、表哥表姊們都說， 平時外公聽到這些聲音都會說吵人是沒有知識水準的行為， 搞不好外公在天上也在偷偷罵我們沒有知識，吵他睡覺！ 因為我要照顧外婆，我沒有跟著跪，而是在廚房和外婆的房間忙著， 有時候忙到一半，會在外公的冰櫃旁邊想著：「外公，您忍耐一下唷，大家已經去協調天黑一定要結束，不能讓他們做到晚上的！」 有時候會打開冰櫃的燈，看看外公，看他的臉是不是黑了點，或是消腫了點。 這兩天在冰櫃附近走來走去，晚上還要幫守靈的大夥兒弄宵夜， 我也不覺得害怕，因為那是外公，不是別人。 信佛教的媽媽說，外公到了極樂世界了； 信基督的表嫂說，外公上了天堂了； 不知道要信什麼的表姊夫說：阿公到底去哪？有的人說是天堂，有的人說是極樂世界，我想，他應該是去雲遊四海啦，那才是他的個性！ 外公去哪其實都不重要了， 因為他總是告訴我們，活著的時候才重要，一個人死了你才想替他做什麼事情都沒有意義了。而在他活著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沒有遺憾了。 今天坐捷運上班的途中，想著很多事情，還會偷偷掉著眼淚， 想到最後，也覺得心中有種放心的感覺.............................. PS 沒有系統的純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