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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小楷：舉重若輕，讓險絕的歐體走向舒博！——趙新月談毛澤東書法文/趙新月 歐陽詢是毛澤東的湖南老鄉，興許是這個緣故吧，從上私塾那天起，少年毛澤東就開始練習歐體，後來又旁涉二王、顏真卿、魏碑。20歲時，毛澤東以一手工整的楷書，在湖南師範贏得讚譽。這期間的代表作，即以小楷書錄的屈原《離騷》。可惜，我們目前能看到的毛澤東小楷《離騷》，大概只公開了幾頁，見下圖：上圖：毛澤東小楷《離騷》（1）上圖：毛澤東小楷《離騷》（2）上圖：毛澤東小楷《離騷》（3） 毛澤東小楷《離騷》，似歐又不似歐，但歐體的影子，無疑非常明顯。不過，有這三頁小楷，我們即可管中窺豹。歐體一問世，便不脛而走，一千多年來，習者無數，響者雲從，至今不絕。歐體最大特色是險絕，當然是平正中的險絕。後人學歐，大致有兩條路子：第一條路子，叫「險上加險」。即把險絕的特色發揮到極致，小歐（歐陽通）是這樣，同是湖南人的黃自元也不例外。尤其是小歐，其險絕已超過其父，真可謂「險」出於藍而勝於藍。上圖：大歐楷書：平正中寓險絕上圖：小歐楷書：險絕過其父第二條路子，叫「化險為夷」。即把歐體的險絕，儘可能化去一些，使之略顯平和。今天的歐楷名家盧中南、田氏兄弟，走的就是這條路子。兩條路子，都不太好走。後人對小歐的「險上加險」，頗有微詞。今人對田氏兄弟的歐楷「化險為夷」，也評價各異。記得田蘊章在《歐楷解析》一書中透露，書中所選的「示例字」，原本都是自己親手寫的，後來竟然決定全部換成歐陽詢的原字。田潤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個人認為，田潤章的歐楷，與原作相比，「丟失」了一些東西，當然，同時也「添加」了一些東西。而其中「丟失」的部分，必有「險絕」。對此，田潤章是非常明白的，因此，既然是《歐楷解析》，那還是要解析原作，更為妥帖。我這樣說，並不是講田氏兄弟的歐楷沒有了險絕，險絕的風貌還是有的，只不過被不同程度地化掉了一些。兩條路子，都不平坦，那麼，有沒有第三條道路呢？當然有。書友常問：「趙新月，你整天看毛體，毛體書法的好處究竟在哪裡呢？」我說：「毛體書法的意義，不僅在於書法本身，也在於他指示給人的書學啟示。」「願聞其詳。」我說：「就以毛澤東早年的小楷《離騷》為例。本來，毛澤東有紮實的歐體基本功，但他沒有走向『險上加險』。」「新月，那按你說的，毛澤東走上了『化險為夷』的道路？」我說：「不是。這兩條道路，毛澤東都沒有走。而是另闢蹊徑。走了第三條道路。」這就是學習歐體的第三條道路——「化險為博」。這個「博」字，有兩種含義。其一，字體舒博。歐體楷書，內斂不明顯，但歐體行書，內斂至極。毛澤東青少年期間寫歐體，既不內斂，也不外拓，而是通過筆畫結構的處理，使字體從內在的精神氣度上走向了舒張與寬博。這既不同於「化險為夷」，更不同於「險上加險」。這種舒博的體勢，讓人感覺舉重若輕，有萬水千山只等閑之感。其二，取法舒博。毛澤東沒有像一般學歐體的人那樣，死死抱住歐體不放，而是在學歐的同時，又取法顏體楷書，以及魏碑、晉人小楷等。小楷《離騷》中，很多字，橫畫細而豎畫重，明顯受到了顏體楷書的影響，而不少筆畫多用方筆，既是老鄉歐陽詢的啟示，也是臨習魏碑的結果。毛澤東自己後來說：「學字要有帖，學好后要發揮。習字要有體，但不一定受一種體的限制，要兼學並蓄，廣采博取，有自己的創新，自己的風格，才能引人入勝。」 其中。「廣采博取」，就是取法舒博。毛澤東學歐體「化險為博」，但並不拒絕「險上加險」，也不拒絕「化險為夷」，老人家後來的行草書，有的「險上加險」，奇崛奔放；有的「化險為夷」，平和流暢。但總體書法風貌，始終是「舒博」。這就像毛澤東的軍事藝術一樣，你不能說它就是孫子兵法，也不能說它就是克勞塞維茲，它只是自己。就像這幾頁小楷《離騷》，我們只能說它有歐楷的影子，但又不是歐陽詢。它是毛澤東的小楷！好的書法，好的文章，好的繪畫，以及中華好詩詞，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能激發人無窮的想象。毛體書法給予我們的，就是無窮的想象，這個意義不僅體現在字體本身，也體現於學書的路徑。我們學歐楷，或者學顏柳，其實都可以從毛澤東小楷《離騷》中悟出些什麼。你可以更險絕，可以更平和，可以更疏放，可以更寬博，也可以更雄渾，更沉穩，更內斂，更外拓……無數條道路像無數條射線，從自己腳下的端點出發，放射向遙遠的未來。書友們，努力吧！趙新月寫於野草書屋。 上圖：本文作者、毛澤東特型演員、專欄作家、書畫家趙新月生活照。轉載請註明出處和作者。更多美文，敬請關注「新月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