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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晚睡晚睡就李愛玲 一直以來，我覺得自己的人緣還不錯。職場上，得領導信任，有同事支持。朋友中，有閨蜜珍惜，有知己不棄。我心存感恩，並很樂於表達謝意。在當年還沒有微信、不能發紅包的時候，但凡得到他人幫助，我都會發一條真心實意的簡訊，或用心準備一份適宜得體的禮物，或安排一頓周到細緻的宴請，以充分表達我的心意。這個習慣讓我很受益，它讓我跟一些原本只是泛泛之交的人，感情由淡轉濃，從客戶成為朋友，從同事成為好友，從熟人變成知音。但是，我卻從不知道，在婚姻里，我如此吝嗇對另一半表達感謝。更諷刺的是，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是從指責對方開始的。2013年，黃島發生了震動全國的11.22輸油管線爆炸事故。我當時手頭正有一堆工作忙得不可開交，網上彈出新聞窗口，我才發現，爆炸的街區，正是公婆所住的街道。那時老公出差，跟隨科考船在海上做項目，一星期都沒有信號，沒有網路，根本完全聯繫不上。公婆的手機始終打不通，我開始害怕了。我放下手頭全部工作，開始上網查更新信息。爆炸的嚴重程度超乎想象，通往爆炸區域的路已經被封，高速口停止通行，外面的車進不去，裡面的車出不來。那一個下午，是我人生中少有的慌亂、緊張、無措的時刻。老公在海上漂著，無人可以商量，我對黃島也是人生地不熟。情急之下，我請黃島辦事處的同事幫忙。由於我們辦事處的地址離爆炸區域較遠，通信未受影響。他們不停地幫我聯繫，打電話落實實時情況，我終於在兩個小時之後打通了婆婆的電話，幾經輾轉讓她與我的同事接上頭，最後同事開車將他們送了出來。當天晚上，我把公婆接到了青島，總算全家平安。2三天後，老公出差回來。老公的姑姑來家中做客，她得知了整個經過，對我讚不絕口：「多虧我們有愛玲這樣的兒媳婦，關鍵時刻全靠她，我得代表老劉家感謝一下。」我知道姑姑作為親戚和長輩，這話是真心的。其實，誰遇上這性命攸關千鈞一髮的時刻，都明白什麼婆媳矛盾都得先放下，保命要緊，這是為人子女的責任。但聽到這些話，我心裡還是暖暖的。老公雖然也一直附和著，卻始終沒對我說什麼。直到晚上臨睡前，他始終跟沒事兒人似的。我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我那天整整忙了一下午，托關係找同事，拼了命地把你爸媽接出來，你連句話也沒有嗎？你良心被狗吃了？他這才一驚，意識到了我的不滿，囁嚅著說：其實，我在心裡挺想對你說謝謝的…..「你想有個屁用啊，你說了嗎？你在心裡說給空氣聽啊？」我氣呼呼地上了床，氣得睡不著，背對著他，打算開始我最擅長的冷戰。情緒平復下來，我開始靜心想，類似的付出，他為我和我的家人也做過。但我說過謝謝嗎？我努力搜羅記憶，想找出證明，很可惜，一句也沒有過。說謝很難嗎？戀愛期間，我們明明都曾那麼擅於表達的。愛情之始，為什麼叫「談戀愛」？因為愛需要表白。那些綿綿不絕的情話，那些溫柔甜蜜的昵喃，愛意總是需要先經過我們的耳朵，再抵達彼此的心裡。愛，既要做，也要說。要有為對方付出的行動，也同樣需要感謝的語言。東方人的情感模式都過於含蓄內斂。我們從小都沒有被教育、不曾被訓練，該如何對最親近的人表達內心感情。女人們擅長外冷內熱，心中明明一盆火，非要嘴上一把刀。男人們卻又都像茶壺，肚大嘴小，心裡想多少也倒不出。更悲哀的是，我們的愛情混進婚姻，被柴米侵蝕，被油鹽裹挾，被雞毛捆綁，被蒜皮風化。我們再也看不到對方的優點，所有的付出，都成了理所當然。女人在外面，都是別人的好閨蜜，聽女友吐槽泄憤時耐心滿滿。也能做個好員工，對工作事無巨細任勞任怨。一回到家裡，就自動開啟怨婦模式，對男人怎麼看都不滿意。男人出了門，外人面前也能做暖男。對哥們義薄雲天，對客戶面面俱到，現成的漂亮話輕鬆能說一籮筐。回家面對老婆，就開始橫挑鼻子豎挑眼，什麼傷人說什麼。「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這種相似里，一定有這一點，就是重視對愛的表達。這幾年我特意留心觀察過身邊的人。我發現，那些比我們幸福的夫妻，彼此間從不吝惜感謝、抱歉和誇讚。我的BOSS已是父輩的年齡，有一次在他辦公室開會，一直開到下班，BOSS太太打來電話，說晚上包了全家最愛的野菜包子。BOSS在電話中抱歉：「今晚來了客戶得陪，你給我留兩個，我喝完酒回家吃，謝謝啊！」那一刻讓我很觸動。因為我見過太多事業小有成就的男人都太太一臉不耐煩：「別啰嗦了，忙著呢。」和閨蜜旅行期間，聽到她晚上給家中打電話，詢問了孩子情況后，不忘對愛人說一句：「這兩天照顧孩子辛苦你了，謝謝老公。」這情景，完全不像有人叫囂著「只不過讓你伺候幾天孩子累個屁」的畫風。可能有人會覺得矯情吧。過日子已經夠累的了，哪那麼多事啊。可是，就是因為婚姻太艱難，相守太不易，我們才更不該讓那些無休無止的指責、死氣沉沉的對話、理所當然的忽略成為常態啊。後來，我刻意要求自己，學習著、練習著，對對方表達愛意和謝意。因為婚姻里，沒人願意成為冷漠的男人，也沒人希望變成無聊的怨婦。當某天晚上我窩在沙發寫稿，老公遞來一杯新泡正山小種，我隨口說「謝謝」的時候，才發現，這一點，不知不覺間已成為我們自然的習慣。但在一旁專心玩玩具的兒子突然扭過頭，有點驚訝：「你倆怎麼這麼好了？」我倆相視而笑，心照不暄。那一刻，竟有初相戀時那種隱秘的快樂。我愛你，對不起，謝謝你。這些話很簡單，但它在婚姻里的效力，遠比想象超出百倍。不是虛偽的客套，而是真心的感恩。至此，我和你，才能成為一個宇宙。我們喋喋不休，我們無怨無尤。 ♪往期精彩回顧※作者簡介：李愛玲：情感作家，職場女性，80后媽媽。在夜裡寫字，關於女人、情愛、獨立和改變。新書《你才是自己的過來人》熱銷中，微博@李愛玲的桃花馬。（ID:taohuama2015）。可跳轉至新書購買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