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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A每年都發生著這樣的事情：「我們見證著一位又一位球員從高中到大學，抵達巔峰，有幸者捧杯，被季後賽拒之門外……他們就像是我們的朋友、親人。然後一夜之間，他們衰落了，不見了。然後你告訴我生活還要繼續？我只能說，你不懂。」天啊，我真的想念他們。NBA的超級巨星們和娛樂圈明星一樣，活在萬眾矚目的聚光燈下，但是其中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沒法露出哪怕一次違心的微笑，換上那件讓他們不舒服的西裝。他們選擇在更為艱難的道路上前行，只為不忘初心。比如艾弗森。42歲的艾弗森時隔16年再次為同一本雜誌拍攝封面，寬大的運動衫和鑽石項鏈一如從前，只是這一次他把那標誌性的壟溝辮藏在了棒球帽下邊。拍攝完畢，答案說了句：「我餓了。」一家需要提前三個月預約的高檔餐廳已經為他準備好，但艾弗森拒絕了，因為此刻的他只想吃點taco或者KFC。在出發去KFC之前，艾弗森問了句：「where's my jack？」，儘管隨行人員比起當年少了許多，還是有人第一時間表達了不解，「我是指我的手機，聽說現在年輕人都這麼說了，我得跟上潮流。」AI補充道，聲音略顯疲憊。你從來都無法定義，艾弗森究竟是個運動員，還是個真正的黑炮兒。與其他職業不同，運動員的職業壽命非常短。一旦年過35歲，職業籃球員的的生涯壽命也就走到了盡頭，他們沒法再打滿全場和整個賽季82場比賽。但是，如果我們賽制變為半場，用10周的時間只打10場比賽，把48分鐘縮短為25-30分鐘呢？這聽起來像是老年哈林籃球隊，但是仔細想想吧，這幫老傢伙們有著豐富的經驗和出色的技藝，會是一場技巧遠勝強度的視覺享受。他們只是沒法再跟上沃爾跑來跑去82場比賽了而已。多年來，艾弗森的家庭醜聞和經濟狀況一直備受質疑，「我知道外界的傳言，你可能以為我每天都蜷縮在角落的箱子里，拿著把槍隨時準備給自己來個爆頭吧。」1996-2006，是艾弗森最「臭名昭著」又成就斐然的十年：常規賽MVP，四屆得分王，七次全明星…但比之更重要的是，他成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偶像，為那些同樣來自街頭的孩子們。「他代表著黑人孩子，我們那些在城市底層掙扎的孩子，」勒布朗-詹姆斯說道，「邁克爾-喬丹激勵了我，我仰望著他，因為太遙遠了，他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而AI才是那個真正的神。」艾弗森以前經常用他的招牌crossover戲耍別人。每次過人前，他都會提前告訴對方：「來了哦，我要過你了哦！」反正也沒人防得住他。在艾弗森橫空出世以前，像他這種身高6英尺（算上頭髮勉強夠），得分能力超強的小個後衛大概只有外星才有。「矮個子們以前就只能趕緊傳球，然後跑到角落裡看著那幫高大的球員統治比賽。」小托馬斯回憶。艾弗森之後湧現了大批優秀的控衛，納什、保羅、庫里和威少，還有歐文和沃爾。「AI是我一直效仿的對象。」庫里直言。在兩年前的全明星上，艾弗森找到小托馬斯並對他表達了喜愛：「你絕對想象不到我有多愛看你的比賽！」小托馬斯激動地差點哭出來：「我以前就挺有自信的，但是聽完AI的話，我覺得是時候大開殺戒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你們懂得。現代體育一直用總冠軍戒指來衡量球員的價值，艾弗森從未贏得過一次。儘管如此，他仍在聯盟歷史中留下了只屬於他的不可磨滅的印記。NBA一面歡迎著像AI這樣的鬥士，一面用嚴苛的標準排擠他：球隊嫌他打球獨，不斷衡量他的效率和性價比，審視他的態度和種種習氣。「你得說服我，讓我覺得這些破事兒真的重要才行。」艾弗森抱怨道，「我確實曾經一宿不睡熬到凌晨6點，然後9點參加投籃訓練，晚上7點去比賽。但是只要開打前眯一會，我就無所不能。」誠然，給他20分鐘，他就能還你40分。「他之所以從巔峰跌落的如此之快，就是因為根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位總經理曾這麼評價艾弗森。艾弗森生涯最後四年顛沛流離，從掘金到活塞、灰熊，最後回到費城，無一善終。他曾有機會轉變角色成為第六人，第二陣容的進攻點，但AI沒法接受這種定位。「可能這麼說有點自私，事實就是我永遠也沒辦法成為球隊中隨便可以替代的人，我一定要是那個影響比賽勝負的人，一定要是那個帶領球隊勝利的人，我受不了『曾經是』這個詞。」抱著這種心態，又看到同齡人卡特、皮爾斯「淪落」為替補，AI決定出走土耳其，后又到，最終早早退役。AI成為了一個過時的笑話，似乎印證了當初媒體和教練們對他的評價：「你看，我早說了吧，他適應不了。」「我想逃離聚光燈，越遠越好，快要窒息了。我已經厭倦了十個問題有九個都是負面的，八個是有關隱私的。精疲力盡，就像是在被人肢解。」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之下，艾弗森陷入自我矛盾。外界漫天的惡意，讓他想要放棄：「我寧可不打球了。」可面對自己的時候，又真心希望能繼續打球。冬粉們會告訴他：「回來吧，AI！」當他終於對回歸NBA有了一絲幻想的時候，才發現沒有球隊打電話來。「我他媽想回來，但是他們不想要我。我是不會為那些不想要我的球隊打球的。」草草退役之後，艾弗森搬到了亞特蘭大，又去了南佛羅里達和夏洛特，嘗試了不同的生活方式。但是以大眾標準來看，過去七年他的生活遠談不上成功。除了，他找到了回家的路。如今艾弗森和妻子定居在夏洛特的一處高檔社區，同住的還有他們5個孩子中最小的3個。房子很大，但遠比上當年在費城住所的豪華，牆上掛著的全明星球衣表框和雜誌封面還能依稀感受到這位英雄昔日的榮光。他會和13歲的兒子伊賽亞一起練習投籃，提醒兒子罰球前要停頓一下。「他很難接受爸爸的批評，教練可以，但爸爸不行。他會覺得爸爸曾是NBA得分王而在故意刁難他。這會傷害到他，就跟讓他打掃房間一樣。」很難想象這種普通父親的抱怨會從艾弗森嘴裡說出來。艾弗森和妻子塔瓦娜在高中舞會上一見鍾情，從此開始了長達26年的相愛相殺。朋友形容他倆的關係為：「1,3,5『我恨你，去死吧！』2,4,6『我愛你，快回家！』。」爭吵最嚴重的時候，甚至引來了警察。這樣的關係一直持續到2010年，在共同養育了5個孩子之後，塔瓦娜不堪忍受提出離婚。塔瓦娜質控艾弗森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和丈夫，常年酗酒，負債纍纍。他們在法庭上爭吵，彼此說盡最惡毒的語言，瀕臨破產的艾弗森甚至連買個漢堡的錢都沒有。2013年離婚判決生效，艾弗森幾近崩潰。長達三年的互相折磨和羞辱，在結束的那一剎那並沒有想象中的解脫，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個16歲一眼愛上的女人。「她曾用盡一切辦法維持我們的婚姻，書里的、諮詢師提供的…我都視而不見。直到在法庭上看到她，這個我愛她勝過生命的女人，她坐在我的對立面。強大如我，這是我一生最軟弱的時刻。艾弗森vs艾弗森，76人vs76人，喬治城vs喬治城，本不該存在的。」艾弗森決定追回塔瓦娜，用一切去彌補。他們又搬回了夏洛特，同住一個屋檐下。這一次，他還想要做個稱職的父親。「我想為孩子們開家長會，輔導功課，去做那些我早就該為孩子們做的事情。這些事情現在讓我興奮，好像找回了當初打球的那股勁兒一樣。」浪子回頭從來不是件容易事，兩人還在尋找適合彼此的相處之道。但面對未來可能的困難，艾弗森充滿信心：「艾弗森夫人這個位置永遠是她的。」這世上從來不缺看衰艾弗森的人，「他是真心想做個好丈夫，好父親，但他做不到。艾弗森最讓人抓狂的一點就是每當你相信他，想把他帶回正軌的時候，他絕對會讓你失望。」一位深諳艾弗森黑歷史的記者這麼評價。「但我從未覺得他無可救藥，因為阿倫-艾弗森就是為了證明世人皆錯而存在的。」如今依靠加入Big3聯賽而重回視線的艾弗森，一開始也只是抱著玩票的心理。真正改變他想法的是，當回到場上的那一刻，他似乎又是那個答案了，哪怕只有一小會兒。「我會希望和艾弗森共事，只要他重回聯盟一定能馬上贏回所有人的尊敬。」泰倫-盧如是說道。兩周的Big3比賽並不足以讓AI證明什麼，但他已經開始用另一種身份影響聯盟，這賽季他對小托馬斯十分關注，每場比賽后都會發簡訊給他提出建議，而後者的表現就是最好的答案。他願意幫助聯盟的每一個年輕人，就算你不付他半毛錢。3v3籃球已經成為2020年奧運會的正式比賽項目，到時候45歲的艾弗森能否有機會去到東京完成那個遺憾錯失的金牌夢呢？「做下去吧，」艾弗森笑言，「沒準有人會給我個10天短合同之類的呢。」Welcome back, Bubba Chuck.譯/阿獃（OnFire，最diao的籃球APP）本文為作者原創，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