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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25T20:27:27+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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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雲龍縣諾鄧村。雲南怎麼了?2017年剛開始,雲南的旅遊事故便一樁接一樁,先是遊客在麗江被打,現在大理也出現了客棧老闆猥褻女客人的惡劣新聞。城市化和旅遊業的浪潮席捲了彩雲之南的每一片土地,昔日的生活天堂變得越來越快節奏,快得有點跟不上,快得有點面目扭曲。文/趙淥汀走在昆明街頭,你會不自覺地慢下來。這是座名副其實的慢之城。在昆明,你永遠別想跟上這座城裡人的「節奏」。當你加快步伐趕往目的地時,昆明人的姿態永遠是不疾不徐的:聊兩句家常,嗑三粒瓜子,碰到滇記牌坊拈幾份燒餌塊,遇見老店茶館泡一壺普洱茶。這時你再回頭,才發現自己雖然比行人走得都快都遠,但卻敗給了城市生活的「節奏」。詩人于堅曾為這座城市準確號過脈,得出的結論是:這是一座無比緩慢的城市。他索性以此為題,引出前輩總結的對昆明人意義重大的三件大事:烤太陽、吃茶、沖殼子(聊天)。基於此,他住慣了這座「置氣喘吁吁的叫做『時代』列車於不顧」的城市,愛死了昆明人那份「有的是時間來把生活精雕細刻」的勁兒,「過日子噻」的昆明城市品格,在他看來足夠咀嚼一輩子了。昆明姊妹樓。圖/Vberger西南聯大教會了這座城市如何詩意地生活慢下來后,便是天堂。說起汪曾祺,于堅隨即想到的是西南聯大。上世紀30年代末,因為抗戰,北大、清華和南開三所高校並校,先遷到長沙,之後再遷至昆明。聞一多、朱自清、錢穆、沈從文等名家從北方來到昆明,豁然開朗,視之為天堂。「人們過往對於雲南是一無所知的,對於昆明的印象僅僅停留在諸葛亮的《出師表》中所述的『深入不毛』。」于堅說。氣候四季如春,滇池西山交相成映,再加上昆明美食的獨特誘惑,這些秉持「自由之思想,獨立之人格」的大師,在昆明覓得少有的寧靜。他們棄羈絆,做學問,不亦樂乎。「西南聯大和昆明是互相成就的。」于堅說。汪曾祺的「昆明菜品」系列美食散文,不知俘獲了多少讀者的心;四十歲遊覽昆明的吳祖光,一句「我們像不會滿足的年輕人一樣,在昆明遊覽時早出晚歸」,喚起了有關春城的悸動;沈從文也寫有一篇《雲南看雲》——這些,都讓讀者對昆明神往,不知道有多少小清新是帶著文學的想象來到昆明朝聖的。1940年代的昆明城門。「沈從文他們,都是我同行。」于堅大笑,眼角閃爍出崇敬。目前他任教於雲南師範大學,在文學院做客座教授。而雲南師範大學的前身,便是大師雲集的西南聯大。于堅認為昆明受西南聯大影響極為深遠。「沈從文是我前輩,我們時代不同,道義相同。」如今于堅在學校給學生上課,似乎是在另一個時空向沈從文致敬:沈從文講課從不遵循教程,于堅上課不看重教材;沈從文講課內容不拘一格,于堅上課天馬行空、隨性發揮;沈從文課後總是給學生做很多批示,于堅課後總是與年輕人互動,指導他們寫詩,寫散文。雖然西南聯大早已成為歷史,但它存在過,並與這座城市發生了深層次的關係。「西南聯大教會了這座城市如何詩意地生活。」于堅說。抗戰期間設立於昆明的西南聯大。不管你在不在故鄉,你都被流放現在這座城市已經改頭換面,煥然一新的故鄉,令于堅感嘆「寫作就像是一種謊言」。那座童年成長的四合院舊址,那堵掉色后露出彩色龍尾巴的白牆,還有兒時露天走廊里花瓶狀欄杆中的一個小洞,這些陳景舊物,該如何向後人描繪?寫下來,是沒有錯的,但那些如今不存在的東西,還有多少年輕人會相信?在《昆明記》中,他提到了歌德。歌德59歲回到故鄉法蘭克福時,「美因河大橋、卡爾大帝的城堡遺址、巴托羅繆教堂周圍的商店街,甚至是毗連市場的狹窄而骯髒的肉案都在,造就了偉大的歌德」。對歌德的這種羨慕,最令于堅痛心。昆明城西。「我是在自己故鄉被流放的尤利西斯。」于堅說。他認為流放是一種命運,在如今的社會已具有全球性。「流放的背後,有很多支配因素,比如慾望、對未來的好奇等,變為政治經濟貿易社會的種種動力。每個人其實是被拋進這種流放中,不管你在不在故鄉,你都被流放。」大江健三郎討論過「流放」,他指出,即使你住在祖輩住過的房子里,一台電視機就能把你流放了。看著電視里的生活世界,那個世界里的人的生活世界,你會動心,那一刻你就被流放了。「我的流放,是一種失去故鄉的無力感。」如今的于堅,似乎越來越能感受到尤利西斯被流放時的感受,以及波德萊爾作為「城市遊盪者」超然於巴黎城外的那種哀嘆和隱憂。俯瞰滇池。圖/Emitchan我們的生活天堂都被打散重來大山大水格局被顛覆、歷史文脈嚴重割裂、攤大餅建城等現代都市綜合征開始入侵昆明,不光是昆明人集體被流放,這座緩慢的城市,這座生活天堂,也在不經意間被大動筋脈,打散重來。如今的昆明,氣候依然爽朗,節奏依舊緩慢,但這座從來與「帝王將相的宏大敘事」絕緣,「只盛產挑夫、木匠、打更者和小老太太」的城市,卻在長著水泥舌頭、霓虹燈眼睛的現代化巨獸面前逐步淪陷,逐漸被「流放」。被流放的昆明,偶爾也會被從城市大幹快上的進步中「叫醒」。2013年,時任雲南省委書記的秦光榮在一次公開會議上向昆明城市規劃開炮,怒斥「城市規劃不合理」,提議反思「大拆大建對歷史文化是否尊重」。而這條新聞經媒體報道后,也只是在網路上掀起短暫跟帖熱潮。在偶爾的短暫反思后,昆明「又跟在『進步』這個女神屁股後面亦步亦趨了」,于堅在《昆明記》中嘆道。90年代,昆明金碧路。「我年輕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昆明的街道和小巷裡漫無目標地步行,那步行的美妙時光,在金碧路上的某一棵梧桐樹或武成路的某一盞街燈下,我變成了一頭詩歌的豹子。」現在的金碧路已不再是梧桐相伴的金色街道,武成路被越改越寬,還有了更紅更專的新名字——「人民中路」。過去的記憶都被封存在老昆明的舊匣中。被流放的昆明,還能孕育出一頭詩歌豹子嗎?「在別的地方/我們常常提到尚義街六號/說是很多年後的一天/孩子們要來參觀」。而今,于堅詩歌中的尚義街六號已不復存在。很多年後的一天,孩子們還會參觀昆明,這座被流放的天堂嗎?「從前,有個地方叫昆明……」詩人這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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