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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發於肆客足球App利物浦主隊板塊，國內最專業的Kop內容社區，不定期連載卡拉格自傳，敬請Kop關注！ 第一章：卡拉格自傳連載（1）——馬爾什巷第二章：卡拉格自傳連載（2）——埃弗頓第三章：卡拉格自傳連載（3）——胸前的利物鳥第四章：卡拉格自傳連載（4）——靴室第五章：卡拉格自傳連載（5）——霍利爾第六章：卡拉格自傳連載（6）——三冠王第七章：卡拉格自傳連載（7）——英格蘭隊第八章：卡拉格自傳連載（8）——拉法-貝尼特斯本節是第九章【伊斯坦布爾】第1節那是一個五月的夜晚，空氣悶熱不堪。午夜過後不久，傑拉德拿到了利物浦二十一年來的第一座歐冠獎盃，這是一個俱樂部所能得到的最珍貴的銀杯。歐足聯官員將它交給傑拉德時，我就站在他的左側，拍著他的肩膀，紅色的紙屑在領獎台上四處飛散。正當我打算載歌載舞，好好慶祝一番時，我突然感到大腿上一陣刺痛。其他人繼續歡呼雀躍，我卻只能選擇離開。對陣AC米蘭的加時賽期間我遭遇了肌肉抽筋，在頒獎時肌肉抽筋再次不合時宜地複發了。作為球隊的副隊長，世界上最圓滿的場景莫過於在隊長手舉銀杯時站在他的身邊。辛酸的是，當聚光燈在別人身上閃爍的時候，我卻只能躲在幕後。 這也沒什麼，區區抽筋並不會破壞我的滿足感。當我的手觸摸到獎盃的那一剎那，抽筋立刻就痊癒了，勝利的狂喜徹底撫平了傷痛。我曾墜入痛苦的深淵，但又迅速復甦，登上了最高的山峰。這一點小小的傷痛提醒著我，為了這場決戰，我經歷了怎樣的苦難折磨。 每一位頂尖運動員都曾經歷過勝利與災難，但很少有人在一夜之間體驗最可怕的災難和最光輝的勝利。2005年5月25日，在伊斯坦布爾的阿塔圖克體育場，我們就經歷了這樣一個瘋狂的夜晚。我們沒人想過會這樣奪冠，沒有哪個球員願意經歷足球史上最為恥辱的潰敗。但當我們捲土重來，並因此名垂青史之後，我們都覺得以這種方式奪冠才是最好的。 伊斯坦布爾——這樣史詩般的夜晚可以直接用發生地點來銘記——是利物浦足球俱樂部史上最偉大的事件。 今後的幾十年裡，幾代球迷會為此爭論不休，但是故事的結局只有一個。不管是我們殺入決賽的過程還是我們奪冠的方式都是無可比擬的。與利物浦之前四奪歐冠的那些隊伍相比，我們的隊伍稱不上完美，但我們仍然艱難取勝，風頭蓋過了之前那些毫無爭議的冠軍之師。不僅如此，通往決賽的道路也充滿了坎坷，我們數次面臨出局的險情，也曾差點因為裁判的心慈手軟中止前進的步伐。 這樣的大逆轉在足球史上是獨一無二的。對陣有史以來技戰術水平最強的球隊，半場落後三球，我們看上去似乎已經無藥可救了，利物浦從未如此渴求團結的力量。我們將利物浦傳統中的優良因素髮揮了出來，沒有哪支球隊像利物浦這樣贏得過比賽。 在我們進軍伊斯坦布爾的關鍵時刻以及最後的決賽中，球迷們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因此這最終是一場集體的勝利。我們和球迷之間有一條特殊的紐帶，在我們最需要他們的時刻，球迷們就會站出來給予我們支持，利物浦為擁有這樣的紐帶而驕傲。強大如AC米蘭，即便有著出神入化的技藝和三球領先的優勢，他們也無法擊潰這樣強大的紐帶。 2004-05賽季歐冠小組賽，利物浦和奧林匹亞科斯、摩納哥以及拉科分到一組我們不是歐洲最好的球隊，我們甚至並非歐洲頂尖的幾支球隊之一。如果你將我們的球員與那些倒在決賽之前的球隊的球員一一比較的話，你會很驚訝我們竟然能走這麼遠。但那個夜晚我們英勇無畏，在場上場下都充滿激情，有著最強的取勝慾望。 我也曾幻想過奪得歐冠獎盃——吉拉德-霍利爾執教時有幾次我曾看到過希望——但2004年8月，我們在資格賽面對奧地利的格拉茨AK（AK Graz）時，有記者問我對於奪冠有幾成把握，我禮貌地回答說你還是換一個嚴肅點的問題吧。歐文即將轉會去皇馬，這給我們的歐冠征程蒙上了陰影。我們的鋒線明星就要離隊，而我們的新教練剛剛接手球隊，對我們也不太看好。我當時也不覺得我們有多厲害。這場大戲的開場如此蕭索，就像是一篇亟待修改的初稿。所幸的是，隊長在中場的表現值得信賴，他經常有靈光閃現的時刻。史蒂夫-傑拉德在奧地利獨中兩元，開了個好頭，可惜在安菲爾德的次回合較量中我們以0-1輸給了這支魚腩隊。 2004-05賽季歐冠資格賽，利物浦客場對格拉茨AK，傑拉德獨中2元這可不是未來冠軍應有的樣子。我們在小組賽中發揮極不穩定，絲毫沒有在春季到來后實力上升的跡象。奧林匹亞科斯，摩納哥以及拉科魯尼亞這三支球隊倒也算不上凶神惡煞，只是有些難以捉摸。誰能想到，在小組賽最後一輪對陣希臘人的時候，我們已經面臨著可能出局的窘境。賽前談話關注的不是我們2-0拿下比賽后可能遭遇的對手，而是未能出線可能帶來的後果。 2004-05歐冠小組賽第6輪，利物浦3-1奧林匹亞科斯比賽前夜，傑拉德被叫去參加歐足聯的新聞發布會。不出意料，媒體紛紛對他未來的打算問個不休。我們在聯賽中步履維艱，爭四幾乎已經無望，所以傑拉德很坦率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不想一覺醒來后發現我們已經從歐冠出局了，」他說：「如果我們下賽季沒能打進歐冠，我就不得不重新考慮我的未來。」他本該更謹慎地選擇措辭，我也相信他下次面臨同樣的情況時一定會謹慎行事。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的這番話在報紙上讀來要比聽他說出來更讓人難受。 接下來的比賽中，我們感受到了這件事帶來的影響。與奧林匹亞科斯的比賽開始后，我們一心想要從這個小組突圍，我們想要留住傑拉德，這種願望跟捧杯的慾望一樣強烈。私下裡我也曾對傑拉德的離隊風波感到厭倦，每場比賽之後，不管勝負，記者們總會問我同樣的問題：「你覺得這場比賽對傑拉德的未來會有怎樣的影響？」即便傑拉德並沒有出場，而且我們踢得不錯贏得了比賽，人們仍然樂於討論這場比賽對於傑拉德心理的影響。「這支球隊不只有一名球員，知道嗎！」我幾乎是在咆哮。我並不是在批評我的隊長，而是在批評媒體，甚至是我們有些球迷對傑拉德的成見。 這些暫且不論，可以說是傑拉德在對陣奧林匹亞科斯前夕的那番言論幫助我們拿下了歐冠，因為自從12月8號對陣希臘人之後，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內，他腳下生風，不斷地為球隊創造出機會。第86分鐘，傑拉德在25碼開外拔腳怒射，為我們的絕地大反擊畫上了完美句號：半場時我們0-1落後於奧林匹亞科斯，我們需要將比分改寫為3-1才能依靠進球數的優勢從小組突圍。 Kop們說那個夜晚讓人回憶起1977年利物浦與聖埃蒂安（Saint-Étienne）的經典戰役，那場比賽利物浦面臨著與2004年完全一樣的境地，也以同樣的比分獲勝。「你不能這麼比較。」我對球迷們說：「除非我們像1977年那支隊伍一樣繼續贏下去。」 我要是瘋了才會相信我們真的會一直贏下去。實事求是地講，我覺得小組出線只不過是稍微延長了我們的歐冠之旅，並沒有意識到這宣告了我們前進的方向。 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的利物浦參加比賽時就是奔著冠軍去的，但海瑟爾禁令解除后利物浦重返歐冠賽場時，情形已經大不相同了。我希望我們能晉級，但是與我們這一代頂尖球員的較量以及歐冠不菲的收入才是重中之重，這能讓我們在英超繼續保持競爭力。許多評論都對比賽本身興趣不大，反而更關注晉級下一輪能給球隊帶來多少收益。我們的球迷只是把奪冠當成一種夢想，而非一種要求，這可不像80年代，那時只要利物浦輸球就能震動英倫三島。 在我們無緣歐戰的十六年內，球迷和名宿們都忍不住聲稱在新賽制下贏球變得更容易了。「早點滾回家讓別的隊上吧。」球迷們會這麼挑釁，尤其是針對曼聯球迷。他們在1999年再次奪得歐冠之前已經在歐洲賽場上摸爬滾打了許多年了。但當我們真的重返歐冠之後，卻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每個主流聯賽都有四個歐冠名額固然使資格賽變得容易了許多，但要想奪冠就......如今可比利物浦鼎盛時期困難多了。 取得歐冠資格對於鮑勃-佩斯利和喬-費根來說是最難的部分，在舊規則下，我們恐怕到現在還在爭取歐冠資格。歐洲冠軍聯賽就是這樣，參與其中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很多人都擁護歐冠改制。但是只要獲得了歐冠資格，那支所向披靡的利物浦就能有穩定的發揮。當年每個主流聯賽只有一個歐冠名額，而非四個。我不是在貶低前人們取得的成就，他們是當時歐洲最強的球隊，他們輸過幾次球，但那只是因為當時採取的是金球制（譯註：如果一支球隊在加時賽中率先進球，那麼比賽就立即結束，該球隊獲得勝利），不過他們也曾從中受益過。不像現在，一個悲傷的十月夜晚會讓你懷念起20年前的那支隊伍。如果當年的歐冠採取的是現在的賽制，那麼安菲爾德的佩斯利大門上鐫刻的恐怕就是六座而不是三座歐冠獎盃了。 但如今的比賽就不是這樣了，一旦殺入十六強，你就不得不面對兩三支甚至四支歐洲最強的球隊，背靠背。有可能你在半決賽前就得對陣義大利的四大強隊，或者是西班牙的豪門。每個賽季他們都在那裡等著你：巴塞羅那、曼聯、皇馬、阿森納、切爾西、國際米蘭......我們能夠躋身這個名單本身就說明了我們的聲望，擊敗他們則是一種具有紀念意義的質的飛躍，而我當時並不覺得我們的球員可以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