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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位足球迷朋友跑來問我。朋友：都在說歐文換了小托馬斯。怎麼回事？我：克里夫蘭騎士的凱里·歐文換了波士頓凱爾特人的小托馬斯。朋友：他倆水平怎麼樣？我：數據倒是差不太多。朋友：能用足球打個比方嗎？這個例子之後，我又尋思了一下，該怎麼敘述。歐文，上季常規賽場均出手20次罰球5次得到25分3籃板6助攻3失誤，真實命中率58%。小托馬斯，上季常規賽場均出手19次罰球9次得到29分3籃板6助攻3次失誤，真實命中率63%。好像差不多。但是季後賽呢？歐文場均出手21次罰球5次得到26分3籃板5助攻，真實命中率57%。托馬斯場均出手17次罰球7次得到23分3籃板7助攻，真實命中率56%。似乎到季後賽，歐文就起來了，小托馬斯就下去了？再具體一點。歐文上季，籃下投籃佔26%，三分球佔31%，中距離投籃43%。托馬斯上季，籃下投籃佔33%，三分球佔43%，中距離投籃只佔投籃的24%。打個比方：歐文球風像組織後衛中的科比，小托馬斯像組織後衛中的哈登。不信嗎？看下個數據。歐文上季清空一對一單挑，每場5.1個回合，占進攻的21.4%。聯盟第四多。托馬斯上季清空一對一單挑，每場2.3個回合，占進攻的9.1%。還不如傑夫·蒂格多。但是：歐文上季啟動擋拆進攻，場均8.1回合。小托馬斯，8.8回合。歐文上季無球掩護啟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小托馬斯場均2.2回合——知名射手科沃爾是2.5回合。接遞手傳球進攻，歐文上季場均1.3回合，小托馬斯2.8回合，聯盟第二，僅次於拉文。歐文上季有14%的投籃是接球投籃；小托馬斯21%。歐文的持球擺脫投籃佔總投籃的46%，小托馬斯36%。簡略言之：歐文比小托馬斯更多持球單挑，更多中距離投籃；小托馬斯則比歐文更多接球投籃、繞掩護、遞手接球、啟動擋拆，要更多的掩護——當然，效率也更高。具體就得分析球風了。歐文擁有NBA史上屈指可數的華麗運球（保羅、刺客那級別的），左右自由變向的能力（艾弗森和甲蟲那級別的），左右手都能終結的能力（韋德與帕克般的打板能力），以及利拉德級別的三分球。歐文的直線衝刺速度與彈跳，並不如沃爾與威斯布魯克。但他有強壯的下肢與核心力量。他與韋德一樣，可以在重心沒放低的瞬間，忽然下腰蹬出一步；也可以在重心在右腳時，一個急停，然後——忽然送左腳交叉步突破，或者換手變向。以及，在與對方身體撐持的一瞬間，歐文有種奇妙的能力：如果沒能瞬間突破對手，他可以背後運球（此時運球居然不丟），右腳落地后迅疾扭轉，左手接到球后立刻變第二次向，蹬地跳步突破，或者右腿強硬地蹬地撤步。這樣頻繁地、大幅度地、不需要緩衝就做得出地、彷彿在絞自己膝蓋的變向和扭轉，是歐文真正無人可擋的秘密。如此頻繁地扭絞變向，只有巔峰期羅斯愛做：但羅斯缺少下面的東西。歐文很強壯，卻又很柔和。這意思是，他可以在對抗中完成一個高點打板：他找得到打板點，他不躲。他也可以強行拔起，在空中完成他的投籃：他的起跳點很高，出手點卻在眼前，是為了最大限度地保證弧度與出手點。所以，歐文是很強壯的：腿腳、核心力量、上肢的強壯與堅韌，才能讓他這麼玩，完成這麼多自剛轉柔的動作。華盛頓大學時，小托馬斯是175公分的小坦克。大學時就長於變向、變速突破和定點遠射，找運動中隊友是一絕，擋拆能手；在2011年選秀大會掉到那麼低，無非是：——運動中投籃不穩：因為個子小，容易受干擾。——陣地戰指揮一般，怕夾擊：因為個子小，視野和傳球都容易被干擾。——更熟悉得分後衛打法，實際上是雙能衛，在NBA很吃虧：因為個子小。一句話：小。只要有掩護，小托馬斯有兩個殺招。——借掩護大幅度變向。小托馬斯還是忌憚高位夾擊，但如果對手站位不齊，他的大幅度直角變向，可以輕鬆從對方雙人間切割而過。——錯腳上籃。正常人是左腳起跳右手上籃、右腳起跳左手上籃，小托馬斯可以隨意調換。歐文更細密多變，小托馬斯更迅猛剛勁。若以足球打比方，歐文是內馬爾，小托馬斯其實更像是……羅本。所以，真換了球隊，會怎樣呢？凱爾特人給小托馬斯慣跑的戰術包括：——任何人推反擊，傾向於一邊；小托馬斯弱側跟進拖車，清空讓他投追身。——小托馬斯持球找雙高位掩護單打，內線空給他單打。——小托馬斯借掩護深切出，高位接球連第二個持球擋拆。而給他掩護的所有人，一律切出清空。——給小托馬斯掩護的不拘一格，布朗也可以，克洛德也可以，霍福德、阿米爾和奧利尼克更積極。一句話：凱爾特人全隊給小托馬斯掩護，給他擋空位、拉空間，讓他投。換上了歐文後，這裡面大多數戰術，都還能繼續執行，除了高位雙掩護效果不一定好（歐文不太喜歡人多），其他都還能有。以及，由於海沃德的存在，凱爾特人完全可能施展：歐文單側持球，海沃德弱側掛掩護切出。具體就看霍福德的操作了。對凱爾特人而言，有個大利好：上季，他們基本靠雙衛持球，鋒線基本是接應掩護，所以時不時得擺超小球；2017-18季，海沃德、歐文、布朗、塔圖姆、斯瑪特們都有持球能力，尤其是歐文。所以凱爾特人有更多弱側進攻選項了——上季，他們可是得經常專門為小托馬斯設計雙掩護呢。霍福德和歐文，理論上更是完美的二人轉搭檔。所以問題只剩下一個了：凱爾特人的磨合速度（畢竟換了一堆人）；歐文的出球習慣。只要他不黏球，凱爾特人的傳跑有了，就沒什麼可擔心的。小托馬斯在騎士呢？首先，他可以是個好定點射手——勒布朗很滿意。然後，騎士也有靈活長人給他做雙掩護——沒有霍福德那麼精緻就是了。騎士的空間全拉開戰略，很適合他突破——沒問題。很多人懷疑，小托馬斯可能會失去球權。但其實：歐文上季每場持球6.4分鐘。小托馬斯，6.7分鐘。相去無幾。對小托馬斯而言，一個好消息是，在凱爾特人，他是眾矢之的，必須繞許多掩護，才能搶出一個弱側空擋，接到布拉德利或霍福德的傳球。在騎士，他能輕鬆一點：在弱側時，對方不敢放肆圍他——因為勒布朗可能在強側持球呢。所以問題，除了小托馬斯的胯部手術（可能影響他的爆發力）外，其實也只剩下一個：當騎士遇到高強度比賽，無法叫掩護，而對方又強控禁區和三分線時，小托馬斯的逼換防+單挑，能不能持續發力？——畢竟，季後賽級別，一對一單挑，這是歐文勝過小托馬斯的地方。最後一點細節。這二位都不是防守悍將。但歐文不涉及掩護的單防，那是相當可以的——2016年總決賽，庫里就為此很不爽——只是吃掩護；而凱爾特人針對掩護，有霍福德領銜的上線補位，所以，反而差不到哪裡去。凱爾特人的防守隱患，依然是后場籃板：但那跟歐文關係不大了。托馬斯的防守則是全方位的有問題：吃掩護，干擾不到強投，施壓不足。比如吧，2016和2017總決賽，騎士都對庫里使出了歐文單防、叫掩護則夾擊的套路——假設雙方再次總決賽相遇，小托馬斯單防比自己高16公分的庫里，那是什麼感覺呢？庫里：哎，看得見籃筐的感覺真好。這才是這個秋天，騎士真正要細心琢磨的事。畢竟騎士這個交易，目的不是為了常規賽輸贏如何：那是普通球隊的事。大球隊眼裡，一舉一動，都是有假想敵的。騎士簽了格林、多要了克勞德、拿下了羅斯時，心裡何嘗有一刻忘了勇士呢？就像，十五年前，每個有點理想的NBA強隊，都要囤幾個290磅開外的巨人，直接導致了馬格洛伊爾、丹皮爾們身價暴漲；不一定用得上，但是，如果哪天真在季後賽遇到鯊魚呢？既然說到鯊魚了……還記得當年他離開湖人那兩年，跟科比怎麼隔空吵吵嗎？那時他們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掐得高興著呢。而現在，一向崇拜科比的歐文，到了騎士的對家凱爾特人……他是不是也一門心思，想踩著騎士登頂呢？這就是我昨天寫到的，安吉也一定會重視的，歐文的氣性了。許多時候，卓越是需要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