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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劍客君 圖/唐建平 copyright©三劍客已是上市公司高管的高中同學H問我：你是不是準備這樣平凡平淡一輩子？我也時常問自己，理想中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應該是這個樣子吧：三十而立、獨立有魄力，風度翩翩、事業有成、家庭照顧得圓滿得當。可是現實中的自己：三十沒立，活得唯唯諾諾，時常情緒波動、時常壓力山大、時常負重前行……我好像並不具備軍人那些讓人羨慕和閃光的品質：軍功在身、榮譽滿身、勇敢堅毅、奉獻無私……我好像無法代表那些艱苦付出、堅守堅持的大多數軍人形象。以至於一位在國防大學學習的巴其斯坦軍官朋友問我：你們軍人真實狀態是什麼樣的？是你這樣么？我一時語塞和沉默。2並不是我語言的乏力、也不是我才華的枯竭，而是因為「軍人真實狀態」，在我們內心底有太多不同版本的答案——這個答案也許是軍功在身、武藝高強的先進典型，也許是甘於奉獻、鐵打鋼鑄的大英雄，也許是勤勉努力、兢兢業業的骨幹人才……但一般不可能是這兩種狀態：情緒波動、艱難前行、為生活所困的軍人，不可能是個性活躍、性格帶刺，偶爾還會去追時尚潮流的軍人。但似乎，我身邊很多軍人都是后兩種人的樣子。他們活在真實的生活中、活在真實的空氣中，說他們不真實，我說得我說服不了自己。但有一段時間，我清晰明白，真實的軍人是這樣的——3同學小L，是我軍校同寢室好哥們。他個性張揚，言必稱「我覺得這個不對」，隊領導經常私下說：這個「刺頭」不好管。小L外出要把全隊給動員一遍，因為他要借全隊最帥最新的衣服，有的時候褲子是阿頭的、上衣是阿彪的。聽說，他一到節假日時間就帶女朋友K歌去了。因為這事，隊里給他警告過好幾次。可是，大三放暑假那會，他拉上我和另外幾個同學，硬是騎行了300多公里，從我們學校到湘西山區。最後做的事情倒是讓我們挺驚訝的：給山區孩子買了一些書包和學慣用品。就是這樣一個「刺頭」，年年期末考試都是專業前三。可是，最後畢業時，主動申請去了西藏，到了站著就缺氧的邊防。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彷彿失聯了。最近，邊境的事，讓我們大家討論起這個畢業3年就立二等功的「刺頭」，只是，他依舊聯繫不上。但我清晰地記得，畢業那天，這小子沒有紅眼睛，而是笑了笑：瞧瞧你們，別慫！那時，我覺得小L是真實的軍人！4後來，我到了基層連隊，我時常伴著深夜蛐蛐的「蟋蟋」聲去站崗。那個時候，夜深人靜，路燈把我照成了一個長長的影子，我能追著影子，聽到自己「噠噠」的腳步聲，還有耳旁「呼呼」的風聲和自己「咚咚」的心跳聲。那時，排里有個特別優秀的骨幹，叫老陳。他是那種豎起手指頭，就能心算出射擊諸元的迫擊炮專業行家，曾在演習中拔掉了對手好幾個據點。但老陳特別沉默寡言，以至於連隊擔負彈藥庫值勤時，他的媳婦剛好從千里之外的湖南來隊探親，他的第一反應是讓媳婦回老家。老陳給湘妹子兩條理由：一是彈藥庫多個點位站崗，連隊人數少，拉不開栓，老陳沒有時間陪他媳婦；二是連隊沒有家屬房了，找營里協調，他開不了口。知道情況后，我和另外兩個班代輪流和老陳談心，要求晚上的彈藥庫崗不用老陳站了，讓他好好陪陪他媳婦，我們和另外兩個班代多站幾次幫他分擔了。連隊沒有家屬房，我們找到教導員，教導員當天把自己的家屬房騰出來，讓給了老陳。那時的我覺得：走在站崗路上的我，是真實的軍人！給老陳騰家屬房的教導員，是真實的軍人！還有，回家屬房陪媳婦的老陳也是真實的軍人！多年過去后的今天，當我走在這條被人們稱作平分京城的「中軸路」時，我有一種說不出的壓力感。我無法確定這種壓力感來自哪裡，我想，也許與「中軸路」這個名字有一定關係。這個「中軸路」天然帶著融入名字的使命崇高、中規中矩和略顯嚴肅的本性。這種本性，讓無數個走在這上面的軍人，更加急忙急促、更加壓力如山。這條路的側邊是窗戶燈光星星點點的大樓，這座軍隊眾多機關大樓的一座，有著無數來自全軍各地的幹部和少量的士兵。他們中，年輕的面龐不多，更多人經歷的歲月的滄桑。當他們走在「中軸路」時，彷彿更多人變得心事重重、面無表情，當然也有人昂首闊步、行色匆匆，還有的打著電話，聽著電話那頭妻子的責怪聲、小孩的哭鬧聲……6我不清楚，這些加班到深夜步行、或者騎車回宿舍的人，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或者輪子碾壓地面的聲音。這種碾壓聲，有的時候就如同每一名軍人身後那巨大的現實。猶如千鈞之重、龐然大物的壓路機，轟鳴著、碾壓追趕著每一個負重前行的軍人。走慢了，很可能被碾壓倒，再也爬不起來；走快了，也只能稍微喘口氣，然後開始新的快步，因為我們休息的時候，現實卻沒有停頓，反而如同下山的巨石，越來越快。這些壓力，不是這些負重前行的軍人所專屬的特質；這些壓力，也並不是那些軍功滿身的軍人一定沒有的。每一個活在現實中軍人，一定都會有！這是客觀的、實事求是的。7我想了想，還是回答了巴其斯坦朋友。——軍人也有煩惱、他們也有困惑，但他們留給別人的一定是陽光陽剛的！他們是關鍵時刻豁得出，最有戰鬥力的部隊！他們並不會不食人間煙火，他們也需要關心關懷！他們並不古板、並不落伍，他們是朝氣蓬勃的，他們是自信自強的……這段話說完了，但有句話我沒有告訴他，而想寫在這裡——那些偉大的典型是真實的軍人，但那些個性十足、甚至有些失意落魄、普普通通的軍人，也是最真實的！在八一快來臨之際，請向他們致敬！投稿｜聯繫：jiankesan001@163.com◇你的聲音，我們認真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