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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準備寫這篇文章之前，我猶豫了很久。主要原因在於，其一，自己是個門外漢，才疏學淺，寫出來的東西恐怕難盡人意、貽笑大方；其二，中醫在相當多數國人心中，幾乎代表了傳統文化，質疑甚至批評中醫萬萬不可，屬於大義不道的行為；其三，我身邊有朋友不僅是堅定的中醫粉，還是吃中醫這口飯的，你沒事拿中醫說事未免也顯得太不人道嘛。 為了消除不必要的民族感情色彩，我首先強調一個觀點：我們通常意義上所指的西醫，準確來說應該指的是現代醫學或者醫學科學。 一方面，古代西醫和現代西醫從本質上來講是完全不同的。其次，西醫雖然是從西方起源、傳播的，但是很早就屬於全人類所有，融入了各國、各民族，包括和中華民族的貢獻。正如我們不再把科學稱之為西學，我們也不應該把現代醫學稱為西醫。 因此，中西醫之爭其其實是傳統醫學和現代醫學之爭，是地方醫術與世界醫學之爭。「沒有中醫，哪來的你」 很多中醫的支持者一致認為，中醫為中華民族的繁衍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如若沒有中醫，你連自己的祖先都沒有，更別說你了？我們總不能數典忘祖吧。 我們都知道，中醫的歷史雖然很悠久，如果從現存最早的中醫理論專著《黃帝內經》問世算起的話，距今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可是，這依然不能與人類漫長的歷史相提並論。我們想問的是，在中醫沒有誕生之前，人是怎麼繁衍生息的？ 其實，沒有那種傳染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在現代醫學誕生之前，歷史上人面臨瘟疫時與其他民族並無區別，靠的是人體自身免疫力自然淘汰。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現代醫學傳入之前，人的平均期望壽命並不高於其他民族，在古代及近代大約只有35歲。現代人平均期望壽命大幅度提高完全是拜現代醫學之賜，特別是公共衛生、圍產技術、疫苗接種和抗生素治療等方面的進步，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有專家還指出，事實上中醫可能對中華民族的繁衍生息反而有負面影響。比如，歷代中醫都認為女性受孕時間為月經凈后六日內，還說什麼單日受孕為男，雙日受孕為女，而那段時間恰恰是女性最不容易受孕的「安全期」，如果古人為了追求多子多福真按照中醫理念擇日「敦倫」，相同於無意間搞了計劃生育。中醫療效不確定 為中醫辯護的另一個常見的理由是說它有效。但是有效性並不等於科學性。何況，中醫治療的有效性是很值得懷疑的。許多人之所以相信中醫的療效，是因為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而中醫家也在醫案中津津樂道如何巧妙治好了某個疑難雜症的病人。雖然我反對中醫，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確有此事。 那這種現象又該做何解釋呢？ 我們先來舉一個例子，大家或許就會明白。 古代民間認為，月食是「天狗吃月亮」，是一種不祥之兆。所以，每當月食來臨之際，大夥總會想出各種辦法，比如敲鑼打鼓，以便能逢凶化吉。每次居然還很奏效，少則半個小時，多則一個小時，月食就會消失。 於是後人根據長久的觀察得出，一個看似牢固不破的因果關係：只要在「天狗吃月亮」之時，老百姓敲鑼打鼓就會把「天狗」嚇跑。 現在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月食是一種自然現象，它的消失與你是否敲鑼打鼓完全沒有半毛錢關係。 通過這個例子說明了，不管有多麼長久的觀察，也不管你的觀察結果有多麼確鑿，如果想用直覺得出因果關係的知識，其實根本是不靠譜的。 我們再回到中醫療效這個話題上。 有種叫自限性疾病的病症，不知道大家聽說過沒有。 百度百科上是這樣解釋的：自限性疾病，就是疾病在發生髮展到一定程度后能自動停止，並逐漸恢復痊癒，並不需特殊治療，只需對症治療或不治療，靠自身免疫就可痊癒的疾病。如病毒感染、自身免疫性疾病等等。常見的自限性疾病有：玫瑰糠疹、水痘、傷風感冒、亞急性甲狀腺炎 、輪狀病毒腸炎。 因此，某個患者吃了某種中藥之後病好了，並不等於就是那種藥物真的發揮了作用。它可能是自愈的，也可能是心理暗示的結果。此外，不能用個案說明療效，這也是現代醫學的一條基本的準則。 要確定某種中藥的療效，必須在做了大量的臨床試驗、進行統計之後才能確定。也就是，目前主流醫學界一直主張的大樣本隨機雙盲對照臨床試驗。很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一種中藥已完全通過了三期臨床試驗而獲得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的批准。中藥毒性缺乏系統研究 最後，我們再討論一下中藥有無毒副作用這話題。 中藥濫用，一個重要因素是很多人認為中藥藥性平和、無毒副作用，有病治病，「無病健身」。 果真如此嗎？！ 北京友誼醫院肝病中心主任、中華醫學會肝病學分會主任委員賈繼東教授，曾分享過這樣的病例：「半年前，一個15歲女孩因臉上的青春痘非常自卑，吃了幾個月祛痘中藥，結果痘沒見少，人卻越發沒勁，噁心厭食，皮膚和眼睛都開始發黃。送到醫院時，被確診為『藥物性肝損害』，而且已經肝衰竭了。當時內科治療已經無效，最後還是靠換肝保住了命。」賈繼東表示，像上述女孩的病例，他已遇到好幾個了。 一旦有人說中醫藥的壞話，就會引起靠中醫藥為生的既得利益者和堅信中醫是國粹的普羅大眾的駁斥。只不過這都是信仰先行的非理性反應，經不起推敲。 在聽說某種中藥有毒副作用時，有這幾種典型反應。 第一種是矢口否認中藥有毒： 提到何首烏，大家都知道有烏髮的作用，但近年來頻頻爆出何首烏造成肝功能損傷的事件。基於此，有中醫專家就公然表態：「何首烏是一種具有補腎功能的中藥，在中醫用藥中有幾千年的歷史，不能僅憑一種中藥就斷然做出有毒的推測。」 何首烏一種藥物被使用了幾千年，並不能證明其無毒。有的毒性較慢、中毒癥狀不是那麼明顯。需要經過動物試驗、嚴格的臨床試驗或者流行病學調查才能發現。許多歷來被認為無毒的中藥，現在都被發現有嚴格的毒副作用。 第二種反應是承認中藥有毒，不過對人體無害，甚至還能「以毒攻毒」。雖然現代醫學中，也有許多毒物被用來治療疾病，但是，這同樣也是必須經過體外實驗、動物試驗和臨床試驗之後，針對某種特定的毒物特定的疾病下的結論，而不能泛泛而論。比如，某些地區以前有用含砷的有毒礦物質——雄黃來泡酒，雄黃遇熱分解變成砒霜。因此，端午節喝雄黃酒無異於喝毒藥。 第三種反應承認中藥有毒，但是認為不值得大驚小怪。西藥也有毒副作用嘛。 可是需要注意的是，西藥在上市之前，其藥效、安全劑量及毒副作用，都已經進行了試驗和詳細的分析，所以可以事先加以防範，出現了問題也可以盡量挽留。 中醫雖然有「是葯三分毒」的說法，但這只是一句廢話，對某種藥物究竟有什麼毒副作用，服用后對身體器官造成什麼樣的損害，基本上是一無所知。中藥至今在有毒副作用不明的特權，出了問題就以「是葯三分毒」為借口推卸責任，這不是在草菅人命嗎？！ 行文至此，我引用方舟子曾說過的一句話作為本文的結束語：能否超出樸素的民族感情科學地看待中醫，是檢驗一個人的科學理性素養的試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