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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申屠 本文首發於微信公號「馮侖風馬牛」（ID：fengluntalk） 在川普的自傳《做生意的藝術》中，他說對自己童年影響最大的是他的父親。 一方面，他身上具有同對方相似的特質：雷厲風行的辦事效率，強硬的作風，甚至是種族歧視；另一方面，他又發誓這一輩子絕不走父親的老路。 當然，他也不需要走他父親的老路。 川普是典型的富二代，而他的父親弗雷德·川普則是真正的白手起家。老川普是家中長子，因為父親早逝，所以他幾乎擔起了半個家長的角色。高中時期他就為幫襯家裡出去打工，做過很多雜活，擦皮鞋、送貨、到工地抬木頭——由此進入了建築這一行。 用川普的話說，他父親對建築這一行特別感興趣，所以他一邊在工地當木工學徒，一邊上夜校學做木匠。手藝精湛的他，15 歲那年就能憑一己之力幫別人定製車庫。 17 歲高中剛畢業，老川普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因為未成年，還得由他母親代辦所有法律程序。他的公司在紐約皇後區，一個出了名的窮人區。他這一輩子都在為窮人建房子，從最初的皇後區，到後來的布魯克林區。即使後來身家上億，他的仍然窩在布魯克林一個 8 平米的小房子里辦公。 從建築行業底層做起的老川普，對這一行知根知底，什麼材料值什麼價，什麼房子多久能造好，都一清二楚，誰也別想忽悠他。所以他在談判桌上總是十分強悍，寸步不讓，因為他知道對方的底線在哪裡，供應商能夠承受多少的價格，承包商能夠縮短多少工期。 這個職業病甚至影響到了給他兒子買玩具。有一次川普的朋友問他：為什麼你那個有錢的老爸不給你買個新的棒球手套？川普說因為他看中的那個手套，他父親懷疑價格有水分，除非帶上個懂行的人一起去，否則他是不會以那種「愚蠢」的價格買下的。 呃，看來川普雖然是個富二代，但也是窮養養大的。 ▲ 老川普只經歷了一段婚姻，養育了 5 個孩子 老川普雖然在談判上很精明，但並不是只會一味地壓榨，而是會在其他方面推銷自己的優勢，比如付款及時。雖然賺的少，但是這個錢跑不了——這個誘惑力還是挺實在的。 等到工程開始施工，老川普就會化身為催命工，每天早上 6 點準時趕到工地，監督、催工。要是誰手腳慢了，或者滿足不了他的要求，他還會親自動手去干——雷厲風行的辦事效率，這是川普從他父親那裡學到的其中一課。 川普從小就經常跟著老川普奔波在各個工地和談判桌上，他不止親眼見證了父親的快、准、狠，也看到了父親極盡節省的一面，他總是會在工地上到處撿釘子、碎木頭，然後回收再利用。 ▲ 老川普在皇後區造的其中一棟公寓 所以川普才會下定決心，絕對不走父親的老路，畢竟一分錢一分錢的摳利潤，太不符合川普雄心勃勃的作風了。他想要的是進上流社會，給有錢人造房子，賣一棟房子就抵得過老川普賣一輩子的房子。 後來川普出來單幹，在紐約第五大道建造第一座川普大廈時，極盡奢華，從 1 層到 68 層，整面外牆全用當時市面上最貴的青銅反光玻璃。老川普覺得他簡直是瘋了：玻璃用個四五層也就夠了吧？造得這麼華而不實幹嘛？誰還會沒事抬頭往上看你的牆啊？！ 不過事實證明，人們還真地會抬頭看，這座華而不實的川普大廈，在當時的紐約風光無限，也成功讓「川普大廈」躋身為一個高端品牌。 ▲ 後來「川普」這三個字價值不菲 當然，如果只以這麼一個例子，就說川普是完全憑著自己的戰略眼光闖出一片天地，顯然是不負責任的。川普在後來的採訪中總強調自己只從老川普那裡拿到了區區 100 萬美金的起始資金：四捨五入，跟白手起家也沒啥區別嘛！ 先不說當時的 100 萬至少值得上現在的 600 萬，隨便地就這麼四捨五入不太合適，退一萬步而言，即使區區 100 萬川普看不上，他父親的人脈卻是實實在在地幫了他大忙。川普事業第一個重要的里程碑，紐約中央車站的「凱悅大飯店」重建項目，完全就是倚賴老川普的政治人脈。 老川普建的是中、低檔住房，而這些住房在當時是享受政府補貼的，所以他常常需要跟政府打交道，積累下不少人脈。他還是當時紐約市市長和州長的主要捐款人和好朋友。 ▲ 川普和當時的紐約州州長在凱悅飯店工地上 通過這些關係，紐約市政府為川普的「凱悅大飯店」項目提供了長達 40 年的特殊稅收減免政策——有史以來期限最長的優惠，直到今天，這一政策仍在有效期，並為川普省下了 3 億多美金。 老川普不僅影響了川普的事業，也不可避免地影響了他的做人準則，其中包括那些不那麼讓人愉快的部分，比如種族歧視。他相信賽馬理論：基因分優劣，優秀的男性和優秀的女性相結合，才能得到優秀的後代。聽起來很熟悉不是嗎？ 他還曾經因為參加 3K 黨集會被捕，上了新聞，不過後來他兒子堅決予以否認：「我父親只是路過而已」，「媒體都是騙子，報的都是假消息」……看來川普看不慣媒體不是一天兩天了。 ▲ 老川普當時被捕的新聞 雖然 3K 黨醜聞可以推給「路過而已」，但是老川普拒絕將旗下的房子租給黑人，卻是證據十足、板上釘釘的。即使黑人信用完美，各方面都無可挑剔，老川普也會找各種借口拒絕他們的申請。他還不止一次脫口而出「Negro」這個侮辱性的單詞，而伴隨他左右、跟著他學做生意的川普對此完全無動於衷。 老川普 1999 年去世時，川普花了不少錢為他在「紐約時報」上刊登了訃聞。川普說因為父親的性格，家裡的孩子都很怕他，只有他不怕。而老川普也最滿意這個兒子，並且欣然承認，自己的成就不如兒子。 對於一個虎父來說，能有這種自愧不如大概才是人生中最大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