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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文│彭紹宇
「專門去除在單人套房裡因孤獨死而產生的屍臭，以及進行特殊清潔的公司。我們向您保證，不僅會整理孤獨死現場的遺物，如果屍體因長期放置而呈現嚴重腐壞的狀態，也會進行全面的清理，完全去除屍臭。」
這是書中生命清潔中心的廣告標語，渾渾噩噩的李善東儘管已屆中年，卻始終找不出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在厭倦超商員工的工作後，他輾轉看見這個特別的「清潔中心」，好奇之下前往求職，沒想到竟倒楣遇到老闆捲款跑路，因緣際會成為該公司的新社長，甚至連公司名也被迫冠上他的名字──「李善東生命清潔中心」，開啟他作為「遺物整理師」的全新人生。
成天在無數死亡現場穿梭，也經手一個個陌生面孔的生命餘燼，因為看得到鬼魂的特殊能力，使他明曉了生死邊界的樣貌，更發現靈魂逗留於人間的原因。死亡對他而言起初只是樁生意，但讀者會發現，他正引領自己回溯生命的源頭，釐清當年親人喪命的未解謎團。
大約是在2008年時，《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這部日本電影出現之後，人們開始對於這個處理死亡後事且長久避諱的職業有了瞭解。每位逝者都必定擁有或長或短的人生故事，若是能由親人或愛人走過最後一哩路則是最好，然而那些孤懸於世界邊緣的人們，死亡則變成社會問題，往往等到久放散發氣味後，才會被周遭鄰居發現，無論是家人無暇照顧或是不願照顧，我想我們對於這樣的新聞應不陌生。
書中寫道：『每年平均每五個小時就有一個人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死亡，這就是大韓民國的「孤獨死」。』孤獨死，是文明社會發展極端之際所衍生的病症，我們一眼望去繁華社會中的點點星光，其實也看見了那些沒人注意的暗處，一個國家有多光亮，它的暗處便有多漆黑，尤其已開發國家的情況更是嚴重。
不僅韓國，日本早已出現許多專門處理孤獨死（孤独死，kodokushi）的「特殊清掃業者」，為死後無人祭拜的靈魂所供奉的「無緣佛」也成為日本社會現象，超高齡化社會帶來的悲傷商機讓人不得不正視這個文明病，從那些清理者的口中所敘述出的種種經歷，我們也往往對於生死邊界能有更切實的體悟，是什麼原因讓社會走到今天這個樣子。
以遺物整理師為主角的書籍近年就出現好幾本，包括韓國的《離開後留下的東西：遺物整理師從逝者背影領悟到的生命意義》或日本的《那些死亡教我如何活：一位清掃死亡現場者20年的生死思索》，而《李善東》因為是虛構小說，它所帶的故事性更為強烈。
以委託案為主軸進行，透過八個不同案件，陳述多種形形色色的死亡面貌外，更找回主角李善東的童年往事──他的父親與祖父母的死亡謎團。同時加入懸疑感與微偵探成分，使小說層次不只停留在處理死亡，也探討個人生而為人的意義。李善東從最初對一切冷漠看待，只怕為自己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煩，到後來意識自己身為「生死橋梁」的角色，才選擇不再逃避，鼓起勇氣面對那些與自身至為相關，但卻一直別過頭去的親人死亡往事。
作者的文字生動，在這些委託案中描繪了各式各樣的人物形影，有青少年為了躲債而自願簽下「放棄身體自主權」，有死去母親因為一塊來不及給的生日蛋糕而滯留人間，也有老伴不願讓妻子受苦而了結對方性命，自殺他殺、貧苦富裕、社會正義或齷齪勾結，我們可以在其中看見共同的人生缺憾，那塊補不起來的缺角，成為生者與死者都難以釋懷的傷痛。
不難理解《李善東》為何被讀者評選為「最適合翻拍為電視劇的故事」，光在閱讀過程時，就幾乎可以浮現出韓劇畫面的樣貌，文字自帶的影像感濃烈，已帶有點劇本的初步雛形。據說已被韓劇《Signal信號》、《未生》的製作公司買下版權，我們或可期待翻拍完畢的那天，這將會是部符合時代意義的作品，因孤獨死問題只會愈趨嚴重。
此書的靈魂書寫相當動容，當生者和靈魂接觸卻不知，當靈魂無聲吶喊著真相，一切都是枉然，都是悲中之悲。其實很多時候生存的價值，往往要從死亡之中找到答覆，李善東找尋死亡謎團的過程，不也是在弄清楚存在意義的途中嗎？
「死亡微不足道。我只不過是悄悄地溜進了隔壁房間。」書中引用牛津大學神學教授Henry Scott Hollan於1910年的創作，出自詩篇〈The King of Terrors〉，這首詩的最後一句是這麼寫的──「沒有傷痛，沒有失去。轉瞬間一切都將回到從前。當我們再次重逢，過往苦痛都將成為笑談。」
什麼時候，面對生死才能如此輕盈？
中文書名：《李善東生命清潔中心》
原文書名：《이선동 클린센터》
英文書名：《Mr.Lee Clean Center》
ISBN/ISSN：9789863615859
類型：亞洲翻譯文學（韓國）
出版日期：2018/9/12
出版社：高寶書版
作者：權貞姬 권정희
譯者： 陳采宜
語言：繁體中文
頁數：352頁
(2018/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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