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企業家，你需要選對的兩個岔路口 – She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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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亦儒

來源：商業人物（ID：biz-leaders）

【商君說】

這個假期，如果你選擇出遊，願旅途的見聞充實你的人生。

如果你為了蹭Wi-Fi，選擇打卡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恭喜你選擇了投資時間。

這個國慶節，「商業人物」將推出系列文章「影響大佬的七本書」，解讀那些影響大佬至深的暢銷或非暢銷書。也許你的人生，會誤打誤撞地和其中的某本書做到真正的連結，解決一個人生困惑，或者開啟一種新的活法。

三聯出版的《企業家》這本書，是以探究創業精神為目的寫就的美國早期企業家群像。它並未多費筆墨總結那些反復出現的企業家共性，只是用歷史事實直接呈現。而商業各個領域市場化初期過程中，工業技術尚未成熟，現代管理方法尚未成型，於是企業家稟賦更為必要，展露得也更加明顯。

狂熱理想主義者還是謹慎的冒險家

狂熱的投機者有時候就是那些為理想所驅使的人，他們在商業世界里投機，以圖獲得暴富的金錢來做到某種理想。這種夢不少人願做，做到者寥寥，金·吉列是個典型的例子，就是那個吉列剃須的吉列。溫飽對吉列來說不是什麼問題，19世紀末，他在旅行中看到貧窮的農民與市民，覺得這些受苦者與當時正蓬勃的工業和農業形成對比，於是已到中年的吉列寫了一本書，《人類的趨向》，宣揚建立世界公司，消滅貧困。其觀點與諸多社會黨人相似，新意不多，並未引起什麼風波。

為了有資本宣傳自己的社會主義觀點、改革社會，吉列選擇了資本主義的方式——發明一種商品並盡可能廣地推向市場，男人們這才用上了不那麼容易刮破臉的安全剃刀。推銷員出身的吉列所採用的盈利方式也十分具有標誌性：低價銷售刀架，將需要頻繁換新的刀片作為主要盈利點。這個策略奏效的同時，一次性用品的風潮也開始了。

吉列在商業上取得成功後，的確沒有像其它生意人那樣把所有錢都用於公司進一步的發展，他花錢請人寫書，書名不是吉列的商業王國之類，而是《吉列的社會實踐》，他自己出的書就命名為他多年宣揚的《世界公司》。還能證明他從商的高尚初衷的是，他想花一百萬美元雇前總統西奧多·羅斯福任「世界公司」的經理，自然被拒絕了。

《企業家》的作者，索貝爾和西西利亞在書中無情總結：「吉列用了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去努力做到他心目中的理想世界，可是遭到了失敗。他的成就是變革了男子的剃須方式，他對占人口一半男子的日常生活的影響超過了他同時代的大多數企業家。」

做狂熱的理想主義者還是謹慎的冒險家？前者一生都在等待決定命運的關鍵性時刻的降臨，他們也許為理想所驅使，也許是賭運氣的投機者；後者，兢兢業業，對效率和時間的著迷，後者也是今日我們在各種商業環境中所能見到的最多的商人共性，他們甘冒風險，但是更擅於控制、縮小風險，算出自己能否承受住風險。而那些自稱理想主義者的，公司多半命途多舛，看起來有些慘兮兮。

當代精英管理者的代表陸奇應該是時間管理的典型踐行者。從他不多的媒體報導看來，他簡直把自己管理成了一台機器，日常安排將效率最大化，健身也是他的日常——讓人體這台機器更持久強勁地運轉。

更多的企業家也盡力如此，記者追逐他們的時間，他們自己也表示忙到沒時間花賺來的錢。高效能帶來諸多好處，也許還能成就一家公司，比如一些觀察者認為小米公司的存在便是因為其極致、系統的產品效率。

《企業家》里，現代流水作業的先驅來自供肉者斯威夫特，在人們還沒有掌握冷鏈技術的時代，他在冷藏車和回動裝置上下了不少功夫，在那之前，還沒有誰見過一排豬被掛起來繞圈，而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拿著刀站成一排，每人都從死豬身上切下一個固定部位，有人專掏心，有人專割後臀尖。

這些開創之舉自然來自一個對低效無法忍耐絲毫的人。斯威夫特對效率的要求之高，應該挺讓他身邊的人苦惱。他的馬車常在芝加哥街頭空轉，因為斯威夫特等不及十字路口慢速移動的其它交通工具，若是遇到火車停靠，他會跳離馬車，爬上火車然後翻過火車。斯威夫特的父母都是農民，想必他不會像那些 old money，擔心在翻越火車時把衣服搞得一團糟。斯威夫特喜歡去他屠宰場後面的小河，看屠宰後傾倒的廢棄物是否精準到沒有一丁點兒浪費。他的兒子說，「除了豬的尖叫聲外，豬身上全部東西都有用」這一說法正是來源於自己的父親。

技術狂人還是精明商人

發明家愛迪生無疑是個合格的企業家，他在商業領域的極致程度應該大於他身上的其餘稟賦。與發明電燈同樣重要的是，愛迪生算出了發電廠戰勝煤氣的成本限額。他殷勤地招待紐約的名流們，向他們展示電燈的好處，然後字斟句酌地在報紙上勸說民眾把煤氣燈頭換成電燈燈頭：「電燈既沒有火焰，也沒有火苗。既沒有聲響，也沒有閃爍。」

愛迪生也有深陷已有技術不能自拔的時候，可很難說他是固執於技術，還是想堅守已經獲得大部分市場的戰略優勢。他不承認交流電的實用性，甚至為了將交流電與死亡等同起來，他在一項運動中爭取州議會通過電椅極刑的議案——用交流電電死人，而不是愛迪生公司推崇的直流電。

早年，愛迪生發明的選舉記錄器在市場遇冷，因為政客們顯然不喜歡能防止篡改選票的機器。這件事讓曾對科學有廣泛興趣的愛迪生堅信，自己必須把有限的關注點放在有實用價值、且能在短時間內推廣向市場的產品。

這是科技不斷進步過程中，擁有龐大商業帝國企業家常常會有的領悟。百度創始人李彥宏甚至在實踐之前就洞悉了這一點。李彥宏寫過一本書，《矽谷商戰》，他在那本書的開篇提到一個令他印象深刻的故事，比爾·蓋茨如何打敗當時的電腦巨頭IBM。IBM花費數年時間、人力開發出了操作系統OS2，李彥宏認為這個系統在技術上遠遠超過了微軟的視窗系統，「但是，微機操作系統市場已被微軟占去，再想奪回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以IBM 的財力、物力和先進技術，當時卻對小小的微軟公司束手無策，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使我後來慢慢覺得也許自己不應該把全部精力花在純粹的科學研究或技術開發上，否則即使開發出好的產品也不見得能被社會所接受。」產業領域，商戰策略大於技術，1998年的李彥宏意識到。

李彥宏無疑是成功的商人，但目前的現實情況是，人們但凡看到這家公司的新聞就想罵兩句，在掌握商業世界規則的同時，李彥宏忘了表演一套高尚的公關話術。愛迪生喜歡將自己描述為一個不在意商業利益的科學先驅，他以第二人稱稱呼自己：「發明家」，「發明家試圖滿足極妙的文明所提的要求」，他甚至將自己描述成一個受害者，比如反應遲鈍的民眾抵制新鮮事物，在嘗到 新髮明的甜頭後，「掠奪成性的商業界又會利用我們優秀的法律和法律程序來使發明家破產」。即使事實擺在那兒：他實驗所里的技術人員們具備他所缺乏的技術能力，但愛迪生鮮少承認他們的作用和付出。他還有強大的律師團隊來打擊侵犯他專利的公司。雖然輿論從未完全放過愛迪生，但與之對比，李彥宏的聲譽必定如百度的無人駕駛技術般磕磕絆絆。

這個問題在聯想的發展史上，被稱為「貿工技」和「技工貿」的道路爭論，當爭論轉向個人恩怨鬥爭時，技術專家倪光南的性格被多方位呈現。他永遠忙著「開發」，對管理與決策等工作視而不見。不少人的筆下，倪光南的形象悲壯、令人同情，但《聯想局》一書里有一段對話令人觸目驚心：

倪光南1997的告狀先遵守組織原則，他先向曾茂朝（時任聯想集團公司董事長）遞了狀子，說柳傳志在上市時逃走了1.2億資金。

曾茂朝後來回憶說，他當時問倪光南：「這條你不是要讓他掉腦袋？」

倪光南說：「我就是要將他送進監獄去。」

曾茂朝說：「聯想發展到今天不容易，罪與非罪的界限國家是清楚的，他夠不上犯罪。你將柳傳志搞下來，聯想怎麼辦？」

倪光南說：「聯想好辦，找個年輕人。」

曾茂朝說：「你來搞也不成，你沒有柳傳志那幾下子，僅向銀行借錢，你就借不來。」

曾茂朝說他曾試圖通過倪夫人勸倪光南收手，倪夫人的答復是：「王寶森都能拉下來，不信他柳傳志拉不下來。」

倪光南本人後來並未承認這段對話。他於1995年一次200多個中層參加的會議上當眾出局，又於四年之後被正式解聘。其間他反反復復的告狀路，或者說誣告路甚至透露出一種天真，但是那種惹人同情的天真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明他是一位被腰斬的英雄，即使聯想如今日境況。

在廣告公司說服企業家為品牌拋頭露面後，企業家們就永遠難以藏在幕後了。他們是企業的一個重要宣傳工具。這種方式在有些地方使商人邁向政治官職，在有些地方使商人變成民族英雄。而做技術狂人還是精明商人，這個選擇有時等同於專橫的精英或親切的民眾代言人，前者高傲，後者多為虔誠狀，他們讓員工產生歸屬感，讓用戶感到關懷，當然，這一切也是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合算的——這是合算的，美國工業資本主義形成階段，制定了「福利資本主義」計劃的收款機公司老板約翰·H·帕特森當年就直接這麼說。

*圖片購自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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