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熱鬧

當愛神拍你的肩膀時，就連平日不知詩歌為何物的人，也會在突然之間變成一個詩人。——柏拉圖

73. 熱鬧

周玲玲覺得自己好像才和媽媽聊天聊到睏了，被李瓊搖醒時卻已經是早晨四點。梳洗之後只見化妝師與美髮師和她們的助手們都已等在起居間裡。周玲玲自然是眾人的焦點，但身為伴娘的李瓊、李碧以及葉蘭也一樣要早早打扮好。即使大家都儘量輕手輕腳，但家裡的幾位男士都早早起床，坐在餐廳裡吃起早茶來了。

幸好顏成中想得周到，一大早就讓梅姐帶了助手過來，伺候了大老爺們的早餐，又為女士們備妥了點心。不到六點鐘，梅姐帶著助手領著大紅包喜孜孜地趕回和園。

「那邊一切都好吧！」顏成中自己動手煮著咖啡，一邊問道。

梅姐笑著接過手來：「還是我來吧！一切都好，新娘子可美了！」

顏成中樂呵呵地笑著。「讓爺爺給妳加薪！加薪！」

梅姐掩嘴偷笑，不是為了加薪，而是從沒見過這位一慣嚴肅的少爺露出這樣的傻笑，這可能是一生只有一回的奇景。

「那就先謝謝少爺了！」梅姐謝過之後又提醒他：「新家那邊我待會兒會在冰箱裡添上飲料與新鮮水果。其他有甚麼需要嗎？」

顏成中想了想：「煲一個清爽的湯吧，晚上玲玲大概沒法吃飽，回去之後可以直接熱來吃。」

梅姐點點頭，待會她就上市場去買材料。

看看腕錶，八點鐘他就要出發去接新娘，還不知道他的大舅子會不會想出甚麼刁難的方法。但有夏梓和另外兩位堂弟在，怎麼都會讓他準時把新娘子接上禮車。

「吃過早餐了？」顏老爺子走進餐廳裡。

「爺爺早！還沒吃呢，先喝杯咖啡。」顏成中拉開餐椅服侍爺爺坐下。

梅姐送上早餐，顏老爺子的是燒餅豆汁和烘蛋。顏成中則多了一份水果。

「你八點鐘出發是嗎？」顏老爺子問。

「嗯，您和爸媽他們十點鐘直接從家裡去教堂。」顏成中看著喜氣洋洋的爺爺，心知他對這樁婚事真是滿意極了。

「爺爺，您真的要跟周爺爺去住在美國中部？」顏成中好奇地問道。昨天晚上他聽到二老在小聲討論著，似乎和那位神秘的人物有關。

顏老爺子笑著看他：「我老了，對家族的義務也都盡了，只想趁著這把老骨頭還走得動，去追求當年沒有來得及完成的夢。」

「讓我和玲玲陪著您一起去吧，我也想去看看玲玲的家族事業。」顏成中說。

「我們可是要一路開著車去的，你不覺得無聊？坐飛機不是快些？」顏老爺子喝著豆汁不以為意地說著。

「開車！爺爺，誰開啊？」顏成中聽得有點心驚。他和周爺爺的年齡還能換發國際駕照嗎？或者他們打算無照駕駛？

顏老爺子抬頭瞪著他：「我們不能請司機嗎？這一路上還可以先去拉斯維加斯看看老朋友，順便遊一遊大峽谷，再去印地安部落走一走。你們不用擔心，自去渡你的蜜月去。」

顏成中閉緊嘴巴，心裡有了計較。總之這事讓父親去煩惱就好，到時他總是聽指揮辦事。

「父親早安！」顏必安走進餐廳。又對著顏成中說：「吃飽了？你可以去換衣服了，捧花剛送來。」

顏成中忙放下餐巾，去檢查捧花。

顏必安笑著坐下來，顏必和夫妻也進了餐廳。

「都坐下吧！梅姐！」顏老爺子喊道。

梅姐依著各人的要求上了早點，顏必和的妻子鄭如嫻則是到廚房裡幫著榨了一壺果汁。

「回來香港就是這點好，新鮮果汁和海鮮，真讓人想念。」顏必和接過妻子遞來的果汁喝了一口之後讚道。

「你昨天不是還和周家老爺子一起感嘆著香港的空氣還有污濁的天空嗎？不怕這些果汁和海鮮的品質？」顏必安揶揄著弟弟。

「是沒錯啊！我還好，但周老爺子有十五年沒來過香港了。他還記得那時香港的天空是透明水晶似的藍，現在則說不上來是甚麼。」顏必和又喝了幾口果汁：「這美食當前，你沒住國外不知箇中滋味，拼死吃河豚大概就是這個境界了。」

「誰要吃河豚？我知道一家日本料理。」宋關頤走進餐廳先和顏老爺子問安，之後就接話說道。

「大嫂要果汁嗎？」鄭如嫻問道。

等到食物與飲料都安頓好了，顏老爺子才問道：「關頤今天怎麼比較晚下來吃飯？」

宋關頤笑答：「做婆婆的人嘛，我還在為了衣服與配件三心二意的。」

大家都笑了，知道她在中式的大紅禮服與西式的洋裝之間搖擺不定。

「不然這樣，待會兒去教堂先穿洋裝，回來喝媳婦茶時再換大紅禮服。那新娘子不也是這樣先西後中嗎？婆婆也一樣不就成了。」鄭如嫻建議道。

「欸呀，我都忘了媳婦茶了。怎麼著，茶具不知道夠不夠哩，我得去盤點盤點。」宋關頤喳呼著往儲藏室去了。

顏老爺子看著大兒子笑罵道：「都幾歲的人了？今天所有的長輩們都要來吃茶，她咋會忘了？」

顏必安笑道：「您不知道女人家心裡只有衣服這件事最重要，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鄭如嫻起身說要去幫忙。

顏必安要攔她，顏必和揮揮手說：「讓她去見習一下吧，接下來她也有做婆婆的機會。」

於是父子三人便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閒聊著。

不一會兒，幾個清一色穿著燕尾服的年輕男子湧入餐廳，又是見禮又是喊餓。原來是夏梓帶頭，把昨晚住在飯店裡的幾個顏家晚輩都帶了過來，裡頭有二個是顏必和的雙胞胎兒子，都已經快三十歲了，還和夏梓一樣抱著單身主義。

梅姨那頭自然又是一番忙亂，才把各人的早餐送了上來。

「那些姑奶奶們呢？」顏老爺子笑看著這場熱鬧，和園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姐姐們自然都去化妝梳頭了，咋咋，真麻煩哩！」從德國回來的雙胞胎弟弟搶先答道。

所有回來香港參加顏成中婚禮的親戚們大多都被安排住在晚宴所在的那個五星級飯店裡。這場婚禮讓顏家百年來所有的親戚都齊聚在香港，自然增添了不少親人重聚的樂趣。

「我倒是為玲玲感到開心啊，這麼多長輩都回來了，今天下午的媳婦茶該收到多少紅包和金飾啊！發財了，發財了！」換好衣服的顏成中拿著捧花出現在餐廳門口。

「喲！新郎倌來了！」夏梓走過去扯了扯顏成中的花式領帶。一身白色燕尾服的顏成中，顯得很洋氣。

顏成中拍掉夏梓的手：「你們都吃飽了？吃飽了就出發吧！」

「紅包，紅包！」屬於迎親隊伍的這些未婚堂表弟們一起起哄。

顏成中從西裝暗袋裡取出一大疊紅包，一一給了。

「哇！美元耶！」夏梓從紅包裡拉出幾張大鈔。

「我要歐元！」雙胞胎哥哥抗議。

顏成中拿著手套拍在他頭上：「毆元啦！欠毆！走人！」

於是一列黑頭車隊浩浩蕩蕩地在媒體記者的跟拍下來到了淺水灣這棟本來是顏家產業但後來被周家買走當作周玲玲嫁妝的洋房前。

即使已有心理準備了，顏家來人裡面除了顏成中以及夏梓以外，都被等在門前的媒體陣仗給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