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課 擦亮女兒們的眼睛

自從小家庭成為社會主流，又加上少子化的結果，造成現在的女兒們少了很多與兄弟姐妹以及親族互動相處的機會。原本從兄弟姐妹的日常相處上面，女兒們可以學習到如何處理磨擦以及衝突之後如何和好，還有很重要的彼此妒嫉的問題。但如今很多家庭只生一個孩子，少了這些互動對女兒們有甚麼影響呢？很多家長疏忽了，等到覺察問題時常常已經為時晚矣。

在「閨閣教育」的前幾篇裡我們曾經談到如今女兒們的「教育」幾乎都交給了學校，剩餘的時間不是去學琴棋書畫就是再進補習班加強英數理化。於是在親族一年三節的聚會或是婚喪嫁娶的場合，女兒們常常缺席。我們經常聽到的缺席理由有時候是「唉呀，她要上課」或者是「喔，她要補習」，甚至是「她長大了，不願意參加這些聚會了，因為很無聊」。

這些被視為比鋼琴課、文理補習更不重要的聚會，或者根本被視為無聊的聚會，真的對女兒們毫無益處嗎？非也。但造成這些問題的責任大部分在父母身上，所以「閨閣教育」的第八篇與其是寫給女兒們看，不如說是為了給家有女兒初長成的父母們看。

應對進退必須經常練習

所謂好漢不提當年勇，咱們也不必學白頭宮女憶當年。可是如今偶見一個應對進退、禮節得當的女兒時，每個長輩都會按一個「讚」。為甚麼會如此？在過去是普遍的規矩，如今卻成了鳳毛麟角。

按照《弟子規》的標準，弟子入則孝，甚麼都不說就先講「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有句俗話說「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說的都是耳朵要張開，眼睛要睜大。

但現在的父母因為工作忙碌或者忙著自己的交際應酬，經常塞給孩子們一台電動玩具或智慧型手機，然後孩子們就乖乖地坐在一角，不吵不鬧。等長大了之後，掌上型的玩具換成一部電腦。整日泡在網路世界裡的孩子越來越多，經常連吃飯都顧不上。喊他吃飯，最常聽見的回應是「等一下」。但等一下之後經常就是幾個小時過去了。

這樣的孩子不僅耳朵塞住，眼睛也看不到其餘，最嚴重的是心靈對這個世界關閉了。倘使父母拿出權威來，逼著孩子走出房間、戒絕社群網站與網路遊戲，或許就是親子戰爭的開始。但如果父母不拿出權威來，那就要有養出一個「啃老族」的心理準備。

但畢竟是人玩遊戲而不是遊戲在玩人，是人在社交而不是社群網站在制約人。社群網站與網路遊戲本身沒有錯，它的確提供了現代人一個不受時間與空間限制的特殊時空，可以透過網站與遊戲與全世界的其他人群互動。可是任何事情都是過猶不及，網路也一樣，更需要自制力才能避免網路上癮。

所以古人說「君子慎獨」，獨自一人時如何運用時間又做些甚麼事，遇到問題時又抱持著甚麼樣的態度，比其他時候更真實地呈現了一個人的內在本質。

假設爸爸媽媽們可以先跑到十年後看一眼，相信所有的爸媽都不會再以忙碌為藉口，輕忽了對子女應對進退、呼必應、行必果的要求，反而把孩子丟給了電子機器；爸爸媽媽們如果能預見未來，必然不會讓孩子們錯失每一次家族聚會，還會千方百計製造更多的社團聚會，讓孩子們有更多機會與長輩及同輩接觸，從而學習到甚麼是一個有教養的弟子──就從稱呼與應對開始。

補回被取消的公民道德課

因為升學主義掛帥，即使在施行教改多年後的今天，情況並沒有得到改善。有很多學校的「公民與道德」課程都被視為雞肋，長期被調課借用，挪去上那些所謂的「重要科目」。

所以把女兒們交給學校去教育，回家後勢必得再補強公民與道德。否則如果教出一個完全反社會或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反社會的女兒，真的一點都不足為奇。

曾經有人呼籲要化解世間災難就從落實《弟子規》做起。是否真有此奇效婆婆與媽媽不敢擅言，但如果要化解女兒們的災難，給女兒們平安順利的一生，落實《弟子規》應該是很好的選擇。

《弟子規》原名《訓蒙文》，是將《論語‧學而》「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這段文字加以闡釋，相傳為清朝康熙年間秀才李毓秀所作。

現在有很多學校推廣學經，挑選了很多優質的古文讓幼兒背誦，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弟子規》。但背誦是一回事，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並且落實在生活中卻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刻意的教導有時流於形式，未必能起到作用。所謂身教重於言教，再多的公民與道德課程，還不如平常的家族聚會以及婚喪喜慶的現場見證。

如果讓婆婆與媽媽來說，《弟子規》對於男兒與女兒哪個更重要？婆婆與媽媽會說：「一樣重要，但對女兒又更重要。」因為女兒將來要融入夫家的家庭，如果不懂得應對進退、長幼有序這些道理，將增加女兒們婚姻失敗的風險。

愛之適足以害之

由於少子化，更由於普遍晚婚，所以如今的父母對待子女都特別有耐心，給予子女的愛也特別濃厚。但是正因為愛她所以更不要害她，與其想要把女兒捧在手中疼愛一生，甚至在女兒婚後還要事事介入，開句玩笑話叫做「提供售後服務」，還不如及早養成一個真實的「無印良品」，自有良好的本質與足夠的智慧，自然禁得起時間的考驗。

除了《弟子規》之外，《女兒經》的重心也都在教導女兒們如何與身邊所有人互動。比如「父母罵，莫作聲，哥嫂前，請教訓」、「我家富，莫欺貧」、「公婆言，莫記恨，丈夫說，莫使性」、「出席時，隨尊長，客進門，緩緩行」、「孩童鬧，規己子，是與非，甚勿理」。

像這些累積了幾百年幾千年的智慧，如果不是身體力行並且成為習慣的一部分，任何人遽然迎上衝突都必然不知如何應對。所以一個生長在小家庭，生活裡面除了學校之外就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家人的女兒，比以前生活在大家庭的女兒們更需要這樣的閨閣教育。

由此可知，一年裡面才有幾次的家族聚會、婚喪喜慶場合有多麼重要，因為那是千金難買的活教材。如果因為課業而讓女兒們推掉這些學習的機會，或認為女兒們不願意參與這些聚會就不要勉強她，其實是愛之適足以害之。

婆婆與媽媽覺察到這個問題是近幾年的事。因為參與指導台灣大學法律科系學生已有五年，婆婆與媽媽發現這些優秀的高材生其實未必能成為一個好律師或好法官、檢察官。原因就是他們在成長的過程中欠缺了應對進退、灑掃庭除的教育。

婆婆與媽媽遇到過這樣的例子。一個人人都讚聲好的研究所畢業生，不僅外貌好、英文好、考試成績也好，通過律師考試之後立即被一家知名的國際律師事務所延攬，但不到一個月就被事務所掃地出門。這個困惑的學生頂著熬夜難眠的黑眼圈來找婆婆與媽媽，他完全不懂自己為甚麼會遇到這個人生中第一個重大的挫折。

婆婆與媽媽別的不提只先問他一件事：「你有叔伯姑媽舅舅與阿姨嗎？」他疑惑地點點頭，不明白自己被開除與這些親戚長輩有甚麼關係。其實關係大了，因為他近幾年來根本不曾見過這些長輩，他的生命中除了考試與教科書之外，完全欠缺了與人互動的機會。

如此一來他便不懂得「長者立、幼勿坐、長者坐、命乃坐」，也不懂得「進必趨、退必遲、問起對、視勿移」，也不會明白「事諸父、如事父、事諸兄、如事兄」。他甚至不懂得說「謝謝」或如何表現內心的感謝，因為他向來把讚譽與來自長輩的體貼與照顧視為理所當然。他從不曾「事父母」、「事長輩」，又怎麼明白如何照顧一件複雜的法律案件以及被案件所苦的當事人，更別說如何與一個資深的、壞脾氣的、沒有耐心的指導律師相處了。

今天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被開除，其實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已經陪著他二十幾年，如果他不覺醒，明天將會繼續遇到相同的困境。一個總是在父母無微不至地照顧裡長大的孩子，有時會直觀地認為每一個人都該如此對待他，卻不知到了職場之後遽然成為一位「律師」，應該張大眼睛看些甚麼，重點又是甚麼。還以為只要按照《六法全書》把案件「處理好」，那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了。

在第一個工作上跌了大跤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如果他能及早醒悟到做好自己的工作只是基本，能夠珍惜並尊重周遭每一個人並且洞察人心同時懷抱著謙遜與善意，才是取得成功的第一步──那麼這次的挫折將成為他將來成功的助力與勇氣。

以人為本

有這種問題的女兒們越來越多，而且通常出自雙薪家庭。至於那些經商的家庭，尤其是家裡開設小店鋪或飲食店的家庭的子女，與這些雙薪家庭子女的差異是非常明顯的。最明顯的就是應對進退的能力，以及覺知自己周遭變化的感受力。

那些總是關注著自己，只以自己為中心的女兒們還有一項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的風險。因為她們不注意大環境裡的其他人，所以是扒手與犯罪者眼中的肥羊。

不要等到出事之後才來責怪女兒們「怎麼不長眼睛」！女兒們都擁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只是父母的教育錯誤才讓這雙眼睛被屏障了。應該如何運用這雙眼睛的指令來自大腦，而女兒們大腦裡裝的是「以人為本」還是「除我之外全部是可以忽略的路人」，完全是父母從小教育的責任。

補充小家庭的不足

除了家族聚會之外，補充小家庭缺失的那些拼圖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與好友家庭的互動、與公司同事家庭的互動，如果這些還不夠，慎選慈善團體或有共同理念的社團例如扶輪社或獅子會，都是讓女兒們走出家庭走向社會很好的學習場所。

但這些機會不是女兒們自己能夠創造的，必須是父母有意識地陪同並給予適時的指導。婆婆與媽媽向來鼓勵高中以上的女兒們參與扶輪社、扶青團這類的團體，既能與同輩一起互動學習，又有機會接觸到來自各行各業的長輩，不僅可以學到國際禮節，還有機會結識來自其他國家的青年學子。由於扶青團的費用都是由輔導的扶輪社負責，因此不管家境如何，只要有心學習服務都可以參與。

下一篇我們將談談持家之道，尤其是如何運用幫手。女兒們不管結不結婚，總有一天要理家持家。沒有人是萬能的，但持家就會遇到種種問題，有些問題需要專家的協助，例如水電方面的問題。那麼不懂水電的女兒們要如何監工？關於這些問題，我們下一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