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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窗 | 專訪著名攝影家尼克·勃蘭特

攝影家(以下簡稱中):你首次訪問東部非洲是1995年,現在十多年過去,你對非洲的理解有沒有什麼變化?

尼克 · 勃蘭特(Nick Brandt,以下簡稱尼克):當然有變化。整個非洲的自然界正在發生一場巨大的災難,罪魁禍首就是人類。以非洲之大,已經沒有幾塊地方可以讓動物們安全地生活了。

你出生於英國,歷史上英國人曾有過強烈的宗教情緒。你是否也有強烈的宗教情緒,會不會把這種情緒帶入到攝影之中?在你的鏡頭中,那些野生動物的肖像都有一種神聖感。

尼克:其實英國根本就不是一個宗教社會,它極為世俗,我個人就是個無神論者。大多數宗教都對動物低看一等或幾等,並認為人是天生優於動物的。《聖經》裡面就說「人為自然立法」(And man shall haveover Nature也可譯為「人是自然的尺度」)。這是一種可怕的、邪惡的、毀滅性的信仰。這不獨與宗教有關,許多人不信宗教,但也毫不關心動物應該有的福利和尊嚴,源頭都在於這樣的信條:人天生享有對動物生殺予奪的權利。我不認為人類天生就比動物高出一等太多太多的人忘記了或者選擇忘記了人類本身也是動物之一種。

護林人與被殺死大象的象牙,安博塞利,2011 年。

我們和這個星球上的其他生物其實有相同的情感體驗:悲傷、歡樂、孤獨、心疼和快樂。悲哀的事情是,動物們不能講人類的語言,不能把自己的心有千千結向人類訴說,以表明自己與人類並無二致。科學研究越來越證明動物的情感比我們預想的要豐富得多。換言之,與人類同樣豐富。這對我來說毫不奇怪,因為從大象到狗再到其他物種,我都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當拍攝那些被我視為朋友的動物的肖像時,我接近它們的方式,就像我在拍人的肖像一樣,唯一的不同是,我不能叫它們擺姿勢。我唯一能做的是等待,耐心復耐心。

我不信上帝,也不信有來世,但我相信每一種生物都有一種內在的生命力,這就是我要捕捉的東西;並以此證明,你看,它們並非我們的異類,而是應該與我們一樣享有平等的生命尊嚴。你說那些動物的肖像中「有一種神聖感」,是的,生命本身就是神聖的,人類絕無理由為了滿足自己的貪婪和虛榮,就毀掉動物的生命。

喝水的大象,安博塞利,2007 年。

中:你常常使用廣角鏡頭在車外拍攝,離動物非常近,遇到過危險嗎?

尼克:從來沒有。

中:有一幅照片我印象很深:一隻獵豹凝神遠眺,你在它的背後拍了這張照片,你和這隻獵豹之間存在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親密感,你應該是在靠豹子很近的地方按下快門。最近的時候,你離它有多近?

尼克:兩米。

中:在關於一張大象的照片旁邊,你寫道:「這隻大象在嗅著一隻同伴的頭骨,而且它能辨別出這是它以前的哪一個同伴。」還有不少照片顯示出,你按快門的時機與動物的內心活動似乎存在著某種默契,你似乎懂得它們的身體語言。你真懂嗎?

尼克:我能理解動物們的身體語言嗎?也許吧。和它們在一起亦步亦趨這麼長時間,觀察、拍攝、記日記,我想在某種程度上,我能領會這種語言。

中:你對器材和技術持何種觀點?

尼克:我用的器材很簡單—看上去這些器材難以完成現在的工作。我一直用中畫幅的賓得645II 相機,不能自動對焦,每卷拍十張,35 毫米和100 毫米兩支定焦鏡頭。

2011年,我經受不住讓工作變得輕鬆些的誘惑,同時也是因為有些照片沒抓住,試用了6000 萬像素的哈蘇數碼相機,同時用Pentax II 拍膠片。與膠片相機相比,數碼相機拍攝的影像更銳利,高光和低光部分的細節也更多,拍起來非常輕鬆—可是我不喜歡:對我而言,那些影像好像是對自然做了外科手術取來的,冷冰冰的,沒有溫度,沒有氛圍,或者說,過分完美。因此,我會一直用膠片拍下去。

角馬弧,馬賽馬拉,2006 年。

至於技術,在早期—我說的是2006 年之前,我喜歡弄些技術技巧特殊效果,比如我嘗試過紅外拍攝,現在我追求簡潔。我深受與攝影無關的一個東西的啟發:那就是1960 年代中期甲殼蟲樂隊出版的一個唱片合集, 你去聽那些歌, 比如《左輪手槍》(Revolver)、《明天不再知曉》(Tomorrow Never Knows),或者《生命中的一天》(A Day in The Life)、我是一隻海象》(I Am The Walrus),那時候的模擬磁帶只有四個聲軌,可他們創造出了什麼!創造那些激動和驚奇,需要的不是一堆複雜軟體和一大排計算機控制下的96 個「完美」的數字聲軌,而是想象力、情感、決心和信仰。技術技巧只是傳遞這些東西的手段,而非目的——我談得太多了。

22 個護林人手持被獵殺的大象的象牙,安博塞利,2011 年。

中:你拍了一些衛兵手持象牙的照片,那些照片是在哪兒拍攝的?背後有什麼故事?

尼克:背後的故事就是:由於人類的貪慾,非洲象的數量在迅速減少。但我不想使用傳統紀實攝影的拍攝方式,那種拍攝一般是拍一些被偷獵死去的大象的屍體,以及它們的象牙如何被血淋淋地砍下來。

因此,我借了一些象牙,這些象牙是2004~2009年間,那個地區被偷獵分子獵殺大象后取下來的。手持象牙的那22 個人是護林人,他們都是BIG LIFE 基金會雇傭的,我拍這張照片是為了呼應之前拍攝的另一張照片:《漫步草原的象群》。最前列的兩個護林人抱著的那兩個巨大無比的象牙,在今天的,可能值50萬美元,也許還不止,因為今天在那些活著的非洲象中,你已經找不到比它們更大的了。

一頭大象嗅著死去大象的頭骨,安博塞利,2010 年。

中:「非洲之所以是非洲,是因為有動物在那裡生活」,你的這句話令人感動。

尼克:你再留神一下那張大象喝水的照片,大象的名字叫伊戈爾(Igor,這個名字是它出生的時候由安博塞利大象研究所的CynthiaMoss女士給起的)。過去的49年中,它一直在東部非洲安博塞利草原上遊盪。它有一顆非常溫柔的心,2007年我給它拍照的時候,它溫和地允許我靠近它到只有幾步的距離。

兩年之後,也就是2009年的10月份,它被偷獵分子獵殺,也許正是它的溫順,才讓偷獵分子靠得非常近,一槍斃命,然後砍下了它的象牙。這樣的故事,我在東部非洲聽過好多。就像我前面所說的,非洲大陸的動物正遭遇一場巨大的劫難。一方面是和遠東地區對這些動物產品的無限需求,另一方面是非洲人口數量的直線上升,動物們每時每刻都在被毫無憐憫之心地驅趕出他們曾經生活了幾萬年甚至更久的土地,它們能活動的圈子越來越小,現在,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公園或保護區能讓動物們安全地遷移。

我想再重複一下統計數字:在非洲,每年估計有35000~50000頭大象被屠殺,這超過了非洲象全部數量的十分之一,如此下去,非洲象還能堅持幾年?這裡的數學計算並不複雜。遭此厄運的還不僅僅是非洲象。現在非洲獅子的數量估計為20000隻,和25年前相比,數量減少了75%。

獵豹與幼崽,馬賽馬拉,2003 年。

中:我想這就是促使你成立BIG LIFE 基金會的原因吧?

尼克:是的,不能再坐視這種毀滅繼續下去了。我在2010 年9月和東部非洲最受尊重的動物保護主義者理查德 · 博哈姆(Richard Bonham)一起創建了BIG LIFE 基金會。

現在,3 年多過去了,我們的基金會雇傭了315 名全副武裝的護林人,在31個野外巡邏站工作,守護的野生動物活動面積超過200 萬英畝。護林隊配有多款巡邏車,還使用了警犬、夜視儀和空中監視裝置,這種全新的技術手段使這塊草原的生態系統得到保護,各種動物的偷獵數量大幅度減少,我們還逮捕了一些情節特別惡劣、長期從事大規模偷獵的偷獵者。

長頸鹿,阿布戴爾,2000 年。

中:你在多處提到對象牙等野生動物產品的需求,某種程度上是促使野生動物遭殃的原因之一,根據何在?

尼克:是的,我說過這話。許多人喜歡收藏象牙製品,他們認為象牙是大象老死後自然脫落的。錯! 它們是被野蠻殺害的,然後偷獵者用斧子或鋸子殘忍地將象牙砍下來或鋸下來,這時候大象往往還活著。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糊塗啊,那些精雕細刻的象牙製品絕對沒有一頭活著的大象精彩!如果不是被偷獵,一頭大象原可以和它的兄弟姐妹一起,在草原上度過輝煌的一生。至於犀牛,許多人居然相信它們的角—也就是那點角質物—能起催情作用。僅僅因為這點,就要讓這種動物滅絕嗎?人們難道沒有看到已經滅絕的野生動物的名單正變得越來越長,涵括的範圍從陸地到海洋,越來越廣嗎?

躺在岩石上的獵豹與幼仔,塞倫蓋蒂,2007 年。

因此,我祈求貴刊讀者,絕不要再購買任何野生動物產品,包括象牙、犀牛角、斑馬皮、獅子的爪子等等。你買這些東西,你就頂著剝去非洲大陸靈魂的罪。

實際上,我是在乞求貴刊讀者消費這個星球上的任何東西時,都要三思而行。這個星球上那些珍稀的、美好的自然資源正在被快速摧毀,一旦那一天到來,人類將變得比那些滅絕的動物還要可憐。

:在,購買象牙製品等野生動物產品是違法行為,公眾也在普遍抵制亂捕濫殺野生動物的行為。現在到非洲拍攝的攝影師越來越多,您關於非洲草原危機和野生動物的理解對他們和我們的讀者都很有幫助,非常感謝!

岩石上的大猩猩,火山公園(Parc des volcans),2008 年。

石化的鴿子,納特龍湖,2010 年。

石化的魚鷹,納特龍湖,2012 年

被遺棄的鴕鳥蛋,安博塞利,2007 年。

本文選自2015年3期《攝影家》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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