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性是東方元素的最終棲居地

執導過《攻殼機動隊》系列、充滿變革精神的動畫導演神山健治，在新作《午睡公主》中講述了一個「想講給女兒聽」的未來故事。故事以2020年東京奧運會為背景，畫面清新淡雅，頗具東方韻味。

「所謂東方文化、本土元素，宏大的歷史與過往的文化符號里有；而在當下人的平凡生活中也往往隱藏著最深的民族性。《瘋狂動物城》就是很好的代表，在主人公朱迪兔身上，我看到了一個真實的美國女孩。」

在金爵電影論壇「動畫電影中的東方文化」中，曾經導演過劇版《攻殼機動隊》的日本動畫人神山健治，如此回應動畫作品如何反映東方文化這一問題。這個觀點得到美國動畫導演托尼·班克羅夫特的聲援。迪士尼動畫《花木蘭》被譽為將東方文化融入動畫創作的典範，但他認為，《花木蘭》的走紅其實是呼應了上世紀90年代末「人們想要做自己」的普遍社會心態，並指出：「當代性才是東方文化元素的最終棲居地」。

近年，通過《大聖歸來》《大魚海棠》等現象級作品的出現，動畫電影市場開始復甦，觀眾們尤其津津樂道的是作品中對東方元素的使用。只是，我們的動畫又該如何回應當代生活？這一提問，觸發了不少國產動畫人士的思考。

聚焦當下生活的「小」題材

近年的日本動畫市場顯現出這樣一個趨勢———反映當代人生活的「小」題材，反而更受歡迎。在多國創下極高票房的動畫電影《你的名字。》就是典型代表。雖然這部作品中不乏「穿越」、「彗星撞地球」等高能元素，但是導演新海誠最著力展現的還是日本普通男女高中生的日常生活與懵懂情感。

這樣的生活質感讓不少日本年輕人看到了自己的生活，也成為海外觀眾一窺日本社會與文化的窗口。本土文化的展現就這樣潛移默化地完成了。

「在上世紀80年代，日本的動畫作品基本都以歐美人物為主角，但是到了90年代，本土人物與他們的生活則成為焦點。」神山健治介紹，日本動畫「聚焦當下」的自覺是隨著「觀眾本位」概念的確立而來。這樣的努力方向正是促進日本動畫不斷發展變革的一條暗線。神山健治介紹，為了追求更強的「生活質感」，近年的日本動漫風格愈發寫實———性格單一的標籤化人物退場、人物的動作與鏡頭的切換都越來越趨向真人電影。

引經據典之後，安身立命的是當代價值觀

迪士尼動畫電影《花木蘭》明年將迎來20歲生日，導演班克羅夫特告訴記者，19年前誕生的這個「公主」初衷是圈粉市場，上映后風靡全球的卻是片中少女的「自我宣言」———關鍵不在於我是誰，而在於我想成為誰———穿越千年與當代觀眾心心相印。

「要講好一個故事，首先要尊重元素」。動畫片《花木蘭》的商業動機明確，但讓西方團隊製作題材作品，很難，互聯網還不發達的時代背景又為創作增添了難度。班克羅夫特透露，動畫片《花木蘭》的背景被設定在唐朝，當年為了盡量還原自己並不熟悉的東方元素，電影開拍前，主創團隊花了1年半的時間去了解文化與藝術元素，從書法、繪畫中尋找靈感，對唐代的服裝、髮型以及人物生活習慣都做了資料收集。

資料功課做好后，製作團隊意識到這個古代女性的故事，需要一個能抓住美國觀眾的當代性主題，而「真實地對待自己，真實地看待自己」，最終被確立為影片的核心立意：「花木蘭是生活在古代的女性，那個時代有『女子不如男子』的偏見；女性的自我表達與才華展現受到壓抑，而花木蘭打破了世俗的枷鎖，敢於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