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作家關注農民工 「密封人際」 《小說選刊》《小說月報》6月刊選載

在國內的文學期刊中，《小說選刊》《小說月報》都是發行量大、讀者群廣的小說雜誌；作品能夠被這兩本雜誌轉載，對於作家而言也是一種榮耀。剛剛發行的第6期《小說選刊》《小說月報》分別轉載了揚州女作家湯成難的兩篇小說。其中，《小說選刊》轉載了她的《搬家》（原刊於《當代小說》），《小說月報》轉載了她的《春風沉醉的早晨》（原刊於《青島文學》）。

《搬家》

農民工「進不去也回不了」

在《搬家》中，小說中的「我」是一位作家，妻子剛剛離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住上新居。為了排遣內心的憂傷，「我」就找了搬家公司，獨自住在新居里。因此，也認識了搬家公司里，一位「瘦精精」的小夥子李城。湊巧的是，在「我」的小說中，常有一位主角也叫李城。或許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我」和李城彼此也熟悉了起來。「我」平時朋友很少，經常找李城做一點事，也會給些報酬。為了報答，李城也會從家鄉，距離80多公里的鄉村，帶一些新鮮菜蔬過來。李城也常常詢問，小說中的「李城」有什麼樣的命運。事實上，現實中的李城，命運多舛。開始進城時，他是「意氣風發」的，但是後來搬家公司倒閉了，他又去了工地打工。為此還很高興，因為可以住工棚，不用租房了。可是，他又從高處摔了下來，「他的肋骨斷了三根，脾破了，腎也碎了。從外表看，他幾乎完好無損，但體內像經歷了一場地震。」此後，他只能去化工廠里當門衛，只有這個工作可以躺著。然而，肺癌也找上了他。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李城希望還能見到「我」一面。於是，「我」立刻前往李城的家鄉，那個曾經被他描繪得很美的家鄉。「河的兩側是大堤，堤上長滿松樹，松葉落了一地，常年像鬆軟的地毯似的……春天到來，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梨園無人承包，收穫的季節，小孩們就提著籃子和桶來摘梨子……陽光普照，落英繽紛，一幅祥和甜美的田園圖景」。

然而，當「我」真的來到李城的家鄉時，看到的卻是「大堤上沒有樹，草皮之下的沙土已經裸露出來，一輛拖拉機正在挖土。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節，但地里的莊稼毫無生機。不少樹木被砍伐掉了，樹樁還是新的，村莊裸露出來，顯得膽怯而瘦弱。我捂住鼻子，若有若無的難聞氣味還是滲透進鼻腔里」。

在小說的最後，李城對「我」說：「他想搬家，不是從鐵皮屋搬到工棚，也不是從工棚搬到傳達室那樣。而是，希望我能將他搬進小說里，和之前任何一個李城的命運都不一樣，他希望，在小說里，他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春風沉醉的早晨》

聚焦城市的「密封」狀態

《春風沉醉的早晨》的故事，發生在城市中88路公車上。小說開始，就說這是一輛需要投幣兩元的空調車，車窗都是固定的，也是相對密封的。正因為此，儘管城市裡正是最美好的春季，「春風被阻擋在玻璃之外」。在一輛公車上，每個人喜歡選擇的座位，也都大概表達出各自的年齡特徵。其實，這輛行動的公車，也是一個小小的社會。就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忽然有人在哼唱歌曲。這忽然出現的歌曲，打破了原有的平靜，原本大家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情，打盹的打盹，玩手機的玩手機。結果，有人對此不滿，併發出了抗議。這是因為固有的生活狀態，一種各自生活，互不打擾的平靜，忽然被打破了。在小說的結尾，那位哼歌的歌者下車了，他竟然是一位殘疾人，「他只有半個身子，屁股往下沒有了」。

作家

把目光投向世道人心

近年來，揚州作家湯成難的作品多次見於國內各大文學期刊。她獲得過紫金山文學獎以及第一屆《黃河文學》雙年獎，這次也是她的作品第三次上《小說選刊》，第二次上《小說月報》。

湯成難的小說也因為筆觸的冷靜，內容的深刻，在文壇上逐漸引起關注。湯成難說，她的小說在情節上是比較「弱」的，有時候她並不過多強調小說本身的情節，而是更加關注小說的核心內容，那就是一部好的小說，一定是關注當下的世道人心。比如在《搬家》中，她筆下的李城，是千千萬萬農民工的代表。一位進城的農民工，儘管開始對城市生活充滿美好的希望，可是卻很難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工友們像蜘蛛俠似的攀援在高樓的四壁，他們吊著安全帶，戴著安全帽，用混凝土一點點地將樓房喂大。長高了，結實了，漂亮了，他們也離開了，城裡的人蜂擁而至，他們不會想起這座樓是怎麼長大的，他們只會站在窗前向遠方眺望。」一般來說，農民工們走不進城市的生活，而更為悲哀的是，他們忽然之間，發現自己也回不去了。李城不斷描述的美好村莊的場景，其實已經不復存在了。於是，他們徹底成為了一種「進不去也回不了」的人群，他們只能寄希望於小說中，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在小說中，能夠有這樣的表達，是一位作家應有的社會責任感。而在《春風沉醉的早晨》中，就會讓人想起，這輛公車其實就是社會的縮影。湯成難通過寫作這樣的故事，希望大家都能拆下心中的玻璃，讓春風吹拂進來，當每個人的內心激蕩著春風，整個社會也一定是春意盎然的。

記者 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