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聞對話】李迅雷：中國經濟出清難 穩槓桿比去槓桿更現實

「經濟不太可能出清，現實是穩槓桿，而不是去槓桿！」經濟學家李迅雷接受華爾街見聞獨家對話時如此說道。

6月28日，中泰證券兼齊魯資管首席經濟學家李迅雷現身北京，做客「北大光華高層管理論壇」並在現場發布最新力作《經濟數據背後的財富密碼》。此書出版方系財經出版傳媒集團旗下的經濟科學出版社。

論壇上，李迅雷以「2017年下半年經濟走勢與結構性投資機會」為題發表演講。他認為，經濟增長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人口現象，剖析了在人口老齡化和流動性減弱背景下越來越依賴投資來穩增長的邏輯，並闡釋了為何貨幣超發沒有引發通脹卻導致資產荒的原因。

他在演講中特別指出，商業銀行縮表與央行擴表更值得關注，「商業銀行自2015年以來首次縮表，反映了銀行信用擴張的放緩。」

今年4月份，央行資產從33.7萬億上升至34.1萬億，結束了連續兩個月的下降趨勢，重回「擴表」，而商業銀行從2月份開始，連續3個月股權及其投資的環比增加額不足1150億元。而在2016年全年的大部分時間中，該項的環比增加額一直超過5000億元。

演講結束后，華爾街見聞獨家對話了李迅雷。他再次強調，近來商業銀行受到MPA考核以及金融監管加強的影響，通道業務受阻，同業業務規模被動收縮。市場利率水平提升后，融資成本將進一步增加，這些現象對GDP的影響將在明年顯現出來。

在金融周期、房地產周期與庫存周期三重收縮重疊影響下，政策層「宏觀審慎監管+機構監管+職能監管」的金融監管思路明確。那麼，經濟究竟何時徹底出清？

李迅雷給出了一個「意外」的答案：「我覺得不大可能出清，現在經濟政策基調是穩中求進，因此貨幣政策就不會收得太緊。如果出現金融危機而被動去槓桿，那才有可能出清！」

他進一步解釋，上世紀90年代日本經歷了被動出清，那是由於房地產泡沫的破滅。而政府調控能力很強，這就決定了很難出清。特別是進入負債增長時代，要填補人口老齡化與公共服務等社會福利的缺口，政府部門的債務擴張將不可避免，此外大量基建投資有助於經濟穩增長，但這些投資由於缺乏現金流的回報。因此，政府債務水平會進一步提高，企業則要穩槓桿，不能讓國有企業的債務水平繼續上升。

「歷史上也沒有過出清，現實的做法是穩槓桿，而不是去槓桿！」李迅雷如此總結。

李迅雷對華爾街見聞強調，應從穩定房地產市場角度理解「穩槓桿」的邏輯。

他分析稱，抵押貸款與信用擔保是金融體系的主要運行模式，「企業拿著廠房、機器和設備做抵押，這些價格都不能出現大跌。而且銀行的盈利主要靠存貸利差，比重非常高，跟企業在一個鏈條上，資金鏈斷裂會帶來非常大的影響。這就是為什麼要穩定房價。」

實際上，房地產穩定對財政收入構成了支撐。數據顯示，在全國政府財政收入中，房地產相關的土地出讓收入以及各種稅收佔比一度接近50%，2016年在30%以上。

近期，市場錢多的邏輯正在變化，「負債荒」聲音不絕於耳。李迅雷不以為然，「鑒於2013年出現過錢荒，監管層控制流行性方面會採取鬆緊搭配的舉措，比以往更有經驗。」

他還指出，利率並未真正飆升，但信用利差在擴大，貨幣政策二季度以來相對此前更加中性，對負債成本和債券市場並未形成明顯利空。

對於存單和理財收益率上行的邏輯，他給出的解釋是：部分地方銀行或存在不願意拋售資產兌現浮虧，或處於資產端流動性較差、難以拋售的情況，故不得不用較高的成本吸收負債進行「續命」。這並非整體流動性出現問題，屬於結構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