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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的記憶,永遠的光芒~~~

益陽日報及「大益陽」客戶端開闢《恢復聯考40年·聯考那年》專欄,約我寫篇稿子,醞釀了幾天,於是塵封了的那段往事歷歷在目。

我就讀的那所公社高中位於東洞庭湖的西南角。兩年高中,除修建了兩棟教學樓,還耕種了幾十畝田土。畢業時適逢恢復聯考的第二年,我剛滿十六歲,懵懵懂懂走進考場,可想而知,全班淪陷,無一倖免。那時,誰也沒有奢望考上,所以談不上失望,何況十里八鄉也沒有聽說誰考上,更沒有丟人現眼之說。

恰好那個暑假,區聯校招錄民辦老師,憑那點小聰明,我成了公社最小的老師。這份工作談不上「光宗耀祖」,但左鄰右舍看來已經是很體面的了。

以後的一年,我成了快樂的小鳥:大人(同事)眼裡,我還是個小孩;小孩子(學生)看來,我確實是個大人(老師)。同事寵我,孩子擁我,就這樣,我度過了人生的花季和雨季。

但是,第二年(1979年)的聯考在我平靜的心海泛起了漣漪。兩位插到縣屬中學複習的同學考上了,送走他們,我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出路,他們的背影漸漸成了前行的燈塔。

幾個不眠之夜后,我作了一個在家人看來近乎瘋狂的決定:辭掉民辦老師身份,全力備考。只有幾天就要開學了,我連夜趕到十幾裡外的大舅工作的學校,彙報自己的打算。一夜長談,舅甥達成共識:大舅負責做通他妹妹、妹夫的工作,我第二天一早向聯校遞交辭呈。

這事在全公社炸開了鍋,特別是生產隊長火了:好不容易隊上有了一個賺「平調」工分的機會,這下好了,一年兩百多個工分沒了,人也跑了,這還了得?當即召開隊幹部會,決定罰掉我上半年的工分,並扣發基本口糧。隊長甚至說了過頭話:「他考得上大學,我就修條柏油馬路到他家裡!」

我一個彈弓跑了,可把父母急壞了。他們既受了生產隊的氣,又心痛那罰掉的工分和糧食,還為我的前途焦慮……

按大舅的指引,經遠房親戚的介紹,我慕名到了排行「老九」的那所縣屬中學。當年的「老九」卻因為「文革」后遺落在隔壁「五七」幹校的知識分子暫時棲身這裡而聲名鵲起,文科班老師清一色大學部畢業,在當時的農村學校絕無僅有。

我去的時候,文科班開課半個月了。輕輕敲開班導老師的房門,他還在備課,略抬頭,沒來得及扶正眼鏡,眼光就從鏡框的上面直射過來。我當過教師,還淡定,報上介紹人姓名,繼而一番「包裝」過的自我推介,他只問了我的聯考語文成績後點點頭:「試讀一個月,月考三十名后自己走人!」

莫說放寬到三十名,就是第十名,我也會滿口答應。插了班,上了幾天課,我才發現自己除了語文,其餘功課有較大差距,但已無退路,只好硬著頭皮上。還好,政治、歷史、地理這些大多靠記憶,多聽多記,加倍聽加倍記,漸漸有了收穫感;數學就不同,前面沒有基礎,聽後面的內容如置身雲里霧裡,幸好老師老熟,他全家曾下放在我的鄰隊,兩家關係蠻好,他安慰和指導我,聽不懂就不聽,一定要循序漸進,從國小算術知識學起,學到什麼程度是什麼程度,不懂的地方單獨問他,甚至可以回寢室去學習……

一個半月後參加第一次月考,我名列三十一名,班上六十多名同學,我已經居於中遊了,內心還是蠻高興的,而且自己有數,位列三十名前的同學,有的成績有水份。

想不到,班導老師還是要兌現他的話,總結點評完這次考試后,他留下位於三十名后的同學開會。他從最後一名說起,一個一個幫同學分析原因,提出建議。最後輪到我了,哈哈一笑:「我們有言在先,怎麼樣?」看他的笑容,我心裡放下了包袱,也笑笑算是回應和感恩。「就憑你是在座的第一名,緩你一個月!」他丟下這句話便結束了這場講評會。

那個冬天來得早,特別冷。一場大病奪去了大舅的生命。期間,我過河渡水到幾十裡外的醫院看他,他滿口的責備,說我在如此緊要關頭放下學業去看他,有么子必要。但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對我有很多的期待和無限的不舍。不久,我送別了他。那晚,我高一腳低一腳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天黑得凄惘,風颳得悲愴——民辦教師身份沒了,人生的導師走了,聯考還很迷茫……孤零零的我就像洞庭湖上漂泊的一葉扁舟。

到了學校對岸的渡口,集體的機動渡船早已下班,我只好沿河尋了一里多遠,才找到同意「私渡」我的小漁划子。

老頭蜷縮在一堆燃盡的灰燼旁,昏暗的煤油燈光里只看一對白眼球一眨一眨。老人看我是對河學校的學生,也不急著擺渡,先打聽我餓不餓、渴不渴,我看著火旁煨著的爐鍋早已垂涎三尺,也不裝謙,順著梯梯下如實告之,他盛了滿滿一海碗飯遞來,又熱了一些剩菜,我狼吞虎咽吃著,還趁咀嚼的空隙回答老人的問詢,等到吃完飯,淚水早已掛滿兩頰,我索性一股腦倒了出來,甚至包括隊長說的那句過頭話……

老人陪我坐了很久,他的話不多,默默傾聽,有一兩句話卻觸到了我心靈——大致意思是人生不可能一帆風順,既然選擇了就不言後悔。他看看夜色越來越深,就起身送我。

我躬身蹲在小漁划子的中艙,兩眼在茫茫赤磊河中搜不到半點亮光,耳邊的水聲越加激蕩,搖漿的聲音也更加緊迫,老人的喘息聲甚至蓋過這所有聲響……忽然,耳邊聽到大舅的聲音,眼前彷彿有隊長對著父母發怒的影像掠過……這一切揉合在一起聚集成一股熱流,驅走了冬夜的寒冷。

我變得沉默寡言,早晨一個人躲到堤外的樹林里強記那些「知識點」,夜裡藉助路燈惡補與同學的差距。我還反覆揣摩出一套學習歷史的「縱向橫向交叉」的方法:「縱」,就是一夜之間翻遍所有的歷史書,在腦海構築時間的縱向脈絡;「橫」就是精讀,不放過每一時間段內某一地域內所發生的歷史事件,在腦海建立一個歷史的橫向空間。這樣,通過「橫向」與「縱向」的反覆練習,讓時間與空間一次又一次交匯,歷史便在腦中鮮活起來了。

班導為我們訂了十幾份報紙和幾十種文藝期刊,在當時的高三班級是破天荒的。我充分利用每日三餐后的餘暇如饑似渴閱讀。記得那年聯考語文填空題就引用了新華社當年的一篇報道中的一句話,正好我看過,需填兩字,一字一分,我輕易撿了。其實,這些閱讀也為我後來的文學夢想做了鋪墊。

我的月考成績坐上了火箭,每月上升幾個名次,預考時,竟然進入前五。收到成績的那天,我正滿十八周歲,這份生日禮物好重好珍貴。

聯考前學校放三天假。我告訴媽媽,這幾天除了吃飯讓我多睡睡,媽媽沒有想到,我一連睡了兩天。第三天返校的時候到了,我正準備起床出發,媽媽躡手躡腳來到我的房間,坐在我枕邊磨蹭了很久才開口:「崽啊,考不上冇事的……」媽媽還要說下去,母子連心,我怎敢忍心媽媽再受煎熬?一個翻身起床扶著媽媽的雙肩,笑著告訴媽媽:「您搞錯了,我預考都是前五名了,考一個學校沒問題!」

這時,我看到了媽媽一生中最燦爛的笑容,在我腦海里已定格了三十七年。

也想不到,我這一睡竟然睡出了神奇效果。聯考時我超常發揮,名到全班第三名,連數學都及了格。恰好那年的聯考數學題中,國小、國中內容佔了近六成,我剛好在教師輔導下學完了國中以前的知識,幾乎沒有失分。一道十五分的國小題,全班只有我和另外兩個同學做出來了。還有,選擇題第一次運用到英語考試中,三十分的選擇題,每小題1分,我從沒有學過,無從下手,後來靈機一動,全部選擇了A,結果出人意料,居然得了十幾分(1980年聯考規定,只有上了重本線,英語分打三折后才計入總分),還計入了總分。

原來,那幾天的休息,我清空了腦海里的一切雜念,身心完全放鬆了。進入考場,我異常清醒、冷靜,進入狀態快且思維敏捷……

去大學報到的頭天晚止,我和媽媽話別。我們聊到了生產隊那場不愉快的事,媽媽勸我莫記恨,特別說明生產隊長是個好人,只是說話無遮掩而已。我告訴媽媽,早放下了,我還要感謝他呢。那句話,實際上成了我前行的動力,告誡我沒有退路,只能勇往向前……

聯考過去三十七年了,期間塵封在我心底的那段記憶從未示人,但絕對是我值得驕傲和回味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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