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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主播:新政衝擊 收入少了1/3

2016年,網路直播規模一路高漲。據調查顯示,2016年國內直播平台數量已近300家,除孕育出歡聚時代、9158兩家上市公司外,鬥魚和映客也已躋身獨角獸行列。據方正證券預測,2020年網路直播市場規模將達到600億。

平台的增多、零門檻的入行標準,讓無數網民踏入聚光燈中心,成為了擁有大批冬粉的「網紅」主播。

2016年11月,監管部門對直播平台推出「雙實名」資質規定,隨著競爭的日趨激烈,以及監管逐步趨嚴,「網紅」們在簡易的入行標準背後,也在被迫接受「加班」和「收入縮水」的挑戰。

【初入行者鄧琳】

百萬薪酬只是夢想,無「背景」另闢蹊徑

2016年8月,從公司辭職的鄧琳和兩位朋友籌資30萬元,在重慶江北區開了家火鍋店。在「主播身家過百萬」等網路消息誘惑下,鄧琳動起了當視頻主播的念頭。

她在YY平台上註冊了賬號,並在朋友圈中大肆宣傳,希望周邊好友能支持捧場。但在第一次開播的數小時內,房間里除了受邀而來的朋友外,僅有寥寥數個遊客,沒有任何喝彩和打賞。

在這個人人皆主播的時代,很少有主播靠單打獨鬥成名的案例,成名的主播背後幾乎都有平台支持,由平台負責製造話題、招攬冬粉,進而提升知名度。

鄧琳同樣深知簽約的重要性。她曾向多家直播平台發出希望簽約的自薦信,但無一不石沉大海。「這就是一種蝴蝶效應。」主播若沒有平台包裝,等同於沒有露出機會,意味著缺乏冬粉和打賞。

事實上,大多數主播在入行后發現,所謂「月入百萬」,只是一個美麗的夢想。國內知名網紅孵化器經紀公司九魚傳媒CEO李旭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稱,月入百萬的主播只是極端案例,普通主播收入水分頗大,如果哪個主播聲稱月入10餘萬,基本都是假的。

現實的殘酷讓鄧琳意識到,如今越來越同質化的主播模式中,新入行者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和知名主播競爭,更不敢去其他主播房間發廣告拉人,「平台管控得很嚴,如果你去其他房間拉人,下場只能是被強制銷號。」

鄧琳不得不「另闢蹊徑」。2016年11月,鄧琳約上幾個女性朋友,在自家火鍋店開起了直播。

為了吸引冬粉關注,她將房間起名為「美女陪你吃火鍋」。在直播過程中,除了不斷向進入房間的冬粉打招呼外,還不斷將鏡頭推送到自家特色菜品面前,為火鍋店做起宣傳推廣。2個小時的直播里,吸引了數百名冬粉圍觀。更有人紛紛留言諮詢火鍋店位置。

如今的鄧琳早已不再留戀在房間內唱歌跳舞的傳統直播方式。通過每周固定1、2次的火鍋直播,她的火鍋店每個月都穩定有了一二百位從網路導流而來的顧客,這意味著火鍋店每個月將多出八九千元的收入來。

【離開者張月】

高峰時日入八千,成名必須帶點「顏色」

國內主播從業者中,張月算得上是「前輩」。2012年,視頻直播網站9158憑藉美女經濟一路高歌,年營收首次達到10億元時,張月正是其中一員。

在幾年前,網路直播還沒有被外界廣泛接受,由於長相甜美,張月迅速在9158平台走紅。不到1個月時間,冬粉數飆漲到20萬人,最高峰時,一天就收到約合人民幣七八千元的禮物。

冬粉的打賞意味著收入的變現,不少主播為了得到更多禮物,演出時都會帶點露骨的挑逗動作,挑起冬粉獵艷心態,進而慷慨解囊。一時間,視頻主播和「情色」幾乎畫上等號。

儘管張月堅持認為冬粉捧場只是「愛慕」心態,但不可否認的是,每當她在攝像頭面前稍微做出一些性感誘惑的動作,冬粉反應總會格外熱烈,所得到的禮物也比平時來得更多。

在張月的印象中,儘管這種演出方式讓直播平台和主播賺得盆滿缽滿,但也敗壞了行業風氣。從2013年開始,不斷有同行因為涉嫌情色表演被抓的消息傳到張月耳中。

2016年4月,全國「掃黃打非」辦公室通報了一批網路直播平台涉「黃」案件,包括映客、花椒、秒拍、小咖秀等一批網站涉嫌傳播淫穢色情信息被查處。

為了自證清白,幾乎所有直播平台都掛出「杜絕情色直播」等公告,平台負責人甚至在每個房間派專人駐守監督。

張月第一次考慮起自己的「職業未來」,並在2013年退出了直播行業,在一家企業找到了工作,回歸「朝九晚五」的生活。

「老實直播的話,冬粉逐漸減少,收入大幅下滑;但如果頂風作案,很可能被『嚴打』。另一方面,直播行業越發趨於『低齡化』。年輕漂亮的往往更受歡迎。」張月說。

【行業現狀】

監管來了,當紅主播3萬月薪縮至1.7萬

2016年5月,初入直播行業的李夢茹被上海一家直播平台看中並簽約,成為「專職」主播。

按照合同,平台將李夢茹包裝成「明星主播」,除了首頁推送外,還在微博、微信公眾號等社交平台大力推廣;李夢茹則必須每月按28天工作日計算,每晚8點至12點進行直播,為冬粉表演唱歌、跳舞等才藝。短短一個月時間,李夢茹所在的房間就有近2萬固定冬粉。那個月,李夢茹到手工資4萬元,超過平台絕大多數主播。

2016年11月,國家網信辦發布《互聯網直播服務管理規定》,明令「平台需要牌照,主播需要實名」的「雙資質」規定。要求對用戶進行手機號碼等實名認證,對互聯網直播發布者需進行身份證件、營業執照、組織機構代碼等認證登記。

在新政的衝擊下,李夢茹所在的平台轉型為網紅經紀公司,旗下藝人由公司包裝后,於2017年1月被推送到另一家更大的直播平台。在這裡,不少原本跟隨李夢茹的冬粉被其他知名主播吸引,「明顯感覺人數少了,很多老冬粉來的頻率也沒以前高了。」李夢茹說。

冬粉的流失意味著禮物的減少,此外盈利模式從以前李夢茹和老東家分成,變為如今新平台、老東家和她三方分成。2017年1月,她的到手收入只有1.7萬元,相對此前平均每個月3萬元,下滑了1/3。

為了能彌補損失,李夢茹不得不「加時」直播,並鎖定在了午夜檔。

所謂午夜檔,即晚上12點后,不少人氣主播結束工作,數十萬觀眾就分流至其他小主播房間。此時,奮戰在午夜檔的主播們,有一定幾率被這幾萬大軍砸中。

在鎖定午夜檔后,以往她每次直播時間通常只在6小時以內,而如今則增加到了10個小時,從下午6點一直到凌晨四五點。「太累了,但沒辦法,只能希望在這些沒有大主播的時間段里,能拉攏一些冬粉。」

但讓李夢茹害怕的是,冬粉在夜裡的「荷爾蒙」比白天更為強烈。那段時間裡,不少白天里不太會出現的侮辱性詞語往往充斥在電腦屏幕下方,更有冬粉私信她,希望能發生「進一步」的關係,否則將不再送禮。李夢茹頗為無奈。

除此之外,新政要求「實名」的規定也讓李夢茹無奈,此前她一直不敢向家裡人說自己的職業,怕有所誤解。但一旦實名制的話,難免會出現信息泄露的情況,如何向家人解釋,成為她頭疼的問題。

【背景】

九成主播每年獲「打賞」不到5萬

冬粉的「打賞」究竟能為主播貢獻多少收入?

2015年3月,直播平台六間房被宋城演藝以26億元的價格收購。彼時宋城演藝曾在收購案中公布數據稱,2014年,共有12031名主播通過六間房平台獲得了冬粉的禮物兌點,其中,兌點金額超過10萬元以上的主播人數為338人,約佔主播總人數的2.8%。兌點金額在5萬元以下的主播人數達到了11368人,佔主播總人數的94.5%。

在2013年,六間房共有7297名主播獲得了冬粉的禮物兌點,其中,兌點金額超過10萬元以上的主播有182人,約佔主播總人數的2.4%。

在直播行業資深人士信婉看來,當前平台對主播的依賴必須要改變。「現在的直播行業,主播身價越來越高,特別是遊戲主播,部分身價已經超過2000萬元,比一些一線明星還高。儘管這些直播因為所自帶的流量相當巨大,讓平台捨得花錢買人,所以經常聽到某某平台巨資簽約某主播,但很可能導致直播平台壓力過大,一旦主播簽約期到了,跳槽的話,對平台損害極為巨大。」

「只靠『臉』吃飯,肯定不會長久。必須要創新。」信婉認為,如今平台更應該傾向於引導經紀公司和主播不斷創新直播形式、製作直播內容,將直播發展為長久性的IP資源。

新京報記者了解到,新政出台後,各大直播平台開始清理違規情況,據新華網2月6日報道,目前,3萬多個違規賬號和近9萬間直播間已被「封殺」,網路直播行業面臨著新一輪洗牌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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